第271章 凉州羌乱（上）

眼下关东地区已然陷入混乱不堪的局面，中原虽勉强刚刚得以平定，但若此份战报不慎流传开来，恐怕那些原已被镇压下去的黄巾余孽会再次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届时，天下必将大乱，犹如天崩地裂一般。 如此情形之下，相较而言，藏身于关西似乎远比留在关东要安全许多。 袁隗暗自思忖着，不禁黯然神伤。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此时此刻，就连一向较为平静的关西地区也开始暗流涌动、波澜渐起。 皇帝在龙案之前大发雷霆，怒不可遏地宣泄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气喘吁吁地坐回到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上。 刹那间，整个朝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皆噤若寒蝉，无人胆敢轻易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触怒龙颜。 空旷而又寂静的大殿之中，回荡着刘宏那粗重且急促的喘息之声。 只见他满脸怒容，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站在一旁的张让，望着皇帝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焦急之情。 “陛下息怒啊，陛下息怒，切莫动怒伤了身子呀！” 张让一边连声劝慰着，一边快步走上前去，试图安抚刘宏那躁动不安的情绪。 然而此刻的刘宏，已然陷入了极度的愤怒之中，对于张让的劝解似乎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张让突然瞥见了龙案之上摆放着的另一份加急奏报。 他心念一动：眼下发生在河北之事已是如此棘手，但无论如何，总不至于比这件事情还要严重吧？倒不如暂且先转移一下陛下的注意力，或许能够让陛下的怒火稍稍平息一些。 思及此处，张让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这里还有一份来自凉州的战报，请陛下御览！”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那份战报递到了刘宏的面前。 经过一番发泄之后，刘宏逐渐意识到，即便自己再怎样暴怒，也是于事无补的。 于是，他强忍着心头的怒气，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紧接着，他缓缓伸手接过了张让递过来的凉州急报。 其实，在打开这份战报之前，刘宏的心中便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想来无非就是那些羌人趁着秋收过后，照例前来侵犯边境罢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早已习以为常，并且事先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 然而，当刘宏仔仔细细地读完这份凉州急报之后，他脸上原本铁青的神色却骤然间发生了变化。 只见他的面庞瞬间变得通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其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显然，这份战报所带来的消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令他震惊不已，同时更是感到无比的愤怒与耻辱。 突然间！ 只听得“噗嗤”一声巨响，刘宏那原本就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面庞，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闷哼，紧接着，一大团猩红刺目的鲜血便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刘宏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他重重地砸在了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龙椅之中。 “陛下！” 一旁侍奉的张让目睹此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起来。 他尖锐的嗓音仿佛一道惊雷，瞬间划破了朝堂之上原有的宁静，将在场的所有人都从各自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龙椅所在之处，这一望之下，皆是大惊失色。 只见他们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此刻正口吐鲜血，毫无生气地倒伏在龙椅之内。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张让满脸惊恐，声嘶力竭地冲着周围的人吼叫着。 他的声音颤抖不已，显然已经完全慌了神。 一时间，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片混乱。 大臣们纷纷交头接耳，面露惊愕之色。 有的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有的人则匆忙奔向殿外，去传唤太医前来救治。 “陛下，陛下……” 群臣终于回过神来，三公和大将军率先反应过来，他们顾不上礼仪，一窝蜂地涌上前来，围拢在皇帝身旁。 此时的刘宏虽然意识尚存，但已然虚弱至极。 他那双平日里犹如铜铃般硕大的眼睛，此刻依然圆睁着，死死地盯着手中紧握着的那份竹简。 他的脸上满是怒容，那是一种夹杂着愤恨、无奈和绝望的表情。 袁隗见此情形，心中暗叫不好。 他来不及多想，迅速伸手一把夺过皇帝手中的凉州战报。 也顾不得此举是否有僭越之嫌，当下便急切地阅读起来。 然而，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袁隗便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那竹简上赫然写着：“凉州羌乱，十万叛军攻打陇西，请求朝廷支援！” “轰”地一声巨响传来！ 袁隗顿感眼前发黑，仿佛天都要坍塌下来一般。 关东地区早已烽火连天、硝烟弥漫，如今就连关西之地竟然也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更令他震惊不已的是，足足有十万之众公然造反！ 凉州本就地处偏远，兵力薄弱，又怎能抵挡住如此庞大的叛军呢？ 刹那间，袁隗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月前所收到的关于凉州的消息。 那时便得知凉州遭遇大旱之灾，农田中的禾苗都已干枯而死，粮食收成大幅减少，恐怕会引发民众骚乱。 然而，当他看到这条消息时，却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看来，凉州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年年都会发生动乱，如果哪天不闹腾一下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自从汉桓帝时期开始，那里就一直动荡不安，各种叛乱此起彼伏。 直到前些年，前任太尉段熲凭借着雷厉风行的手段方才成功地平定了凉州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