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破安邑（下）

说到这里，司马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额头上青筋暴起。 李渊闻听此言，原本平静的双眸微微一眯，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从眼底闪过。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渐渐弥漫开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愤怒而凝固。 要知道，安邑这座城池乃是卫氏家族的大本营，经过他们长达一两百年的苦心经营，早已根基深厚、盘根错节。 在这里，对于那些土生土长的安邑百姓而言，卫氏一族宛如头顶上的一片青天，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影响力。 如今，卫氏一族眼见败局已定，竟不惜拉上全城的百姓给自己陪葬，妄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更何况，李渊深知自己在民间的名声实在不佳。 尽管他从未主动去伤害过普通百姓，一直以来针对的只是那些横行霸道的豪强世家和贪赃枉法的官吏，但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舆论的话语权牢牢掌控在那些豪强世家和官吏们的手中，他们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抹黑李渊。 而普通老百姓大多缺乏分辨是非的能力，往往容易被表象所迷惑，从而选择盲目相信世代统治他们的卫氏家族，而不是突然崛起且声名狼藉的李渊。 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李渊也不禁难办起来。 “大将军，屠城吧！” 一直未曾开过口的张溪突然发声道。 他的话语如同平地惊雷一般，打破了现场短暂的宁静。 李渊闻声转过头去，目光落在了静静站立于其身侧的张溪身上。 只见张溪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神色严肃而坚定。 “大将军，安邑此地的百姓皆是受卫氏之恩惠已久，对您和军队充满了敌意。即便今日我们饶过这些当地百姓，但将来只要有卫氏族人站出来振臂高呼一声，必然能够引得众人纷纷响应，群起反抗。所以，倒不如索性屠城，以绝后患，从此一劳永逸！” 张溪面无表情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提议。 然而，他的这番话一经出口，立刻引起了周围文吏们的一阵骚动。 那些原本还保持着平静的官员们，此时都用一种近乎惊恐的眼神望向张溪，仿佛看到了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一般。 他们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看似温和无害的张溪，竟然会提出如此残忍血腥的心狠手辣之计。 仅仅因为安邑百姓得到了卫氏的些许恩惠，便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若真是如此行事，那这天下还有何处不可屠戮？ 又有哪一家世族不曾对其治下的百姓施以恩泽呢？ 毕竟，这正是世家大族在地方上所拥有的真正影响力所在啊！ 倘若每遇到一处这样的情况，都选择以屠城来解决问题，那么整个天下恐怕都会被鲜血染红，陷入无尽的杀戮与恐怖之中。 而且，如果世家大族真的下定了决心，拼死抵抗到底，并动员全城的百姓参与守城之战，那么想要攻克这座城池，己方必将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李渊此时终于恍然大悟，为何这些世家大族能够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屹立不倒、经久不衰。 他们就如同深深扎根于大地的古老巨树一般，根基深厚且错综复杂，难以撼动。 这便是所谓的“根深蒂固”吧，李渊不禁暗自思忖着。 他遥望着远处的安邑城，只见城中浓烟滚滚，直冲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染黑。 而那不绝于耳的喊杀声，尽管已经相隔甚远，但仍能隐约地传入耳中，让人毛骨悚然。 李渊凝视着城门处，发现那紧闭的大门依旧纹丝未动，想必是被里面的人死死堵住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怒火愈发熊熊燃烧起来。 “哼！既然你卫氏如此丧心病狂，妄图以全城百姓的性命来给自己陪葬，那么本将军便如你所愿！” 李渊的声音冰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 “传我军令：屠城！三日之内不许封刀！”李渊高声怒吼道，他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 “诺！” 众将领齐声应道，声音震耳欲聋。 面对李渊这道冷酷无情的命令，竟无一人胆敢出言劝阻。 那些文官阵营中的许多心怀仁义的官吏们，听到此令后只能默默地闭上双眼，不忍目睹即将发生的惨状。 就连一向刚正不阿的钟繇，此刻也微微低下了头，面露悲色。 随着李渊的一声令下，他毫不犹豫地派遣出所有的辅兵与战兵，浩浩荡荡地杀向了城内。 此次出征的军队规模庞大，其中包括三万辅兵以及两万战兵，共计五万人马。 再加上之前两次所派出的兵力，可以说李渊几乎是倾尽全力，势必要一举攻克这座城池，让卫氏付出沉重的代价。 此刻的安邑城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放眼望去，城中街道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士兵，他们手持兵刃，杀气腾腾。 据粗略估计，这里已然汇聚了不下六万的辅兵和四万的战兵，总计将近十万之众的大军正展开一场血腥屠杀。 "杀啊！大将军有令，屠城！" 伴随着阵阵喊杀声，后续赶来的士卒们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将大将军的这一冷酷军令迅速传递至城市的各个角落。 此令一出，那些原本还有些束手束脚、心存顾虑的士卒们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他们双眼通红，仿佛被一股无法抑制的疯狂所支配，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一间间民宅。 面对普通百姓惊恐万分的哭喊与哀求，这些士卒完全视若无睹。 只见他们手起刀落之间，一颗颗头颅滚落地面，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短短片刻工夫，整个安邑城便被浓烈的血腥味所笼罩，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让这座曾经繁华热闹的城池宛如陷入了人间地狱。 要知道，这接连半个多月来对安邑城的强攻早已让辅兵与战兵们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