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于露挨揍

现在的蓉城下辖三个区，东城区、西城区和市郊区。 55年刚刚成立的互助乡隶属市郊区，离城区较近，也是最早通电的乡村。 电费实行的包灯制，按照灯泡数量和瓦数收取，15瓦灯泡一毛五一个月。 即便电费不贵，还是有很多人家舍不得安装电灯，依然用煤油灯照明，或者是可以防风的马灯。 秦风家里在于大河的一再坚持下，安装了两个15瓦电灯。 一个在客厅，一个在他房间。 秦风回到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远远就看到家里还亮着灯，以为老妈要等自己回家才没有睡觉，心里有些感动。 因为生产队一般六点不到就要上早工，平日里张海霞一般八点左右就睡觉了。 开门进屋，才发现于大河和于露父女俩在家里。 于大河正吧嗒吧嗒的抽旱烟，而于露则低着头安静的坐在一边。 听到开门声，张海霞抬起头来：“怎么才回来？” 秦风先给于叔打了声招呼：“于叔......” 然后才回答老妈道：“今天找了辆卡车帮我们运货，得紧着别人的时间来，就晚了些。” 明天一叫人，挖铁的事情算是公开了，也就不用再刻意隐瞒。 张海霞埋怨道：“你于叔都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了......” 于大河摆摆手：“不碍事，孩子努力，是好事。” “小风，你还没吃饭呢？” 秦风点点头：“还没呢，忙完就回来了。” 张海霞道：“饭给你温锅里的，应该还热的，我去加把火热热就能吃。” 秦风道：“没事，晚点再吃。叔，你找我是有事吗？” 于大河道：“是有事，三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聊。” 然后转头对于露吼道：“你还坐着干什么，真把自己当客人啦？赶紧去给小风热饭，一点眼力见没有。” 于露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家老爸，没有说话。 她漂亮的左边脸颊上面印着一个清晰的五指山，明显肿了，嘴角也破了，显然是挨了重重一巴掌。 眼泪就在红肿的双眼里打转。 见于露不动，于大河把烟斗往桌上一拍，红星四溅：“你是听不到，还是觉得有亲家母和小风在我不会打你？” 于露身体一颤，但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眼泪扑簌扑簌的往地上滴。 秦风赶紧道：“于叔，别，我自己去，我们边吃边聊。” 于大河道：“小风，你别护着她，露露就是被你们给惯的，全然不知天高地厚，现在连我这爹的话都不听了。” “她要是再不动，看我给不给她阔身上。” 秦海的救命之恩，加上两家定亲，平日里于大河都是把秦风当儿子看的。 对自家儿子，说话当然不用客气。 秦风见势不对，一把拉起准备咬牙硬钢的叛逆少女：“露露，来帮我烧火，我跟于叔喝点。” 有台阶可下不用挨揍，于露倒也没有反抗。 来到厨房，秦风掏出火柴点燃煤油灯，揭开锅盖看了看。 倒扣在锅里的瓷盆上，放着一大钵杂粮饭，一盘土豆煮豆角，一小盘盘青椒炒油渣，还有一盘炒土豆丝。 赵军来拿烟之后，张海霞心疼儿子辛苦，把准备留着过中秋的油渣拿来炒了给儿子加菜。 秦风看了看又盖上了锅盖，便坐在灶前开始点火热饭。 “我来烧火吧！”于露见火点燃，哽咽着开口道。 秦风也没有客气，从灶里拿出一根燃着的树枝点了烟，起身让她。 于露坐下后，定定的望着灶内的火焰，眼泪又流了出来。 秦风叹了口气：“于叔脾气是好，但也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你在触碰他底线的时候，态度要好一点，有话好好说，让你干啥动作快点，非要硬碰硬是给你自己找罪受，何必呢？” 于露哽咽着道：“我刚说了那事，他一耳光就过来了，根本没有给我再说话的机会。” 秦风道：“这事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一时之间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你得慢慢来。” “像你刚刚赌气不听话的行为，就不会有任何效果，很幼稚，只会起反作用。” 于露咬牙道：“我就不听他的，让他打死我好了。” 秦风瞪了一眼于露：“扯蛋，你要这态度，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你想解除婚约，首先得你爸和我妈点头。我妈那我已经说好了，你爸那主要还是得靠你自己。” “别看你爸脾气好，但骨子里犟得很，你和他顶牛，不会有好结果的。” “行了，一会我跟他讲讲吧。” 这事关系到两家的脸面。 于大河在做上合作社会计之后，还是很看重名声的，绝对不愿背忘恩负义言而不信的骂名。 更何况，给女儿取名于露，组成“秦风于露”组合，一直都是他颇为得意的事情和重要谈资之一，亲家母也叫了好些年。 现在忽然生出变故，他接受得了才怪。 如果于露硬来，可能寻了短见于大河也未必会改变主意。 说话间，饭菜的香味传出来，于露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咕的响声。 秦风问道：“你没吃晚饭？” 于露摇摇头：“没吃，吃不下。” 秦风又问：“你爸呢？” 于露哼了一声：“他打了我，又骂了我妈，自己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吃得老香了。” 秦风没有接话：“那等会就一起吃点，这么多饭我也吃不下。” 于露一侧头：“不吃！” 秦风沉声道：“你还想不想解决问题了，让你吃你就吃。” 于露不懂事，两世为人的秦风不能不懂事。 就算是看在于大河平日对他们帮扶的面子上，也需要稍微为于露考虑一下。 能够好好把这事解决了，对大家都有好处。 他现在的目光，早已不局限在互助乡。 于露道：“你能说服我爸？” 秦风道：“能不能说服我不知道，但至少比你自己蛮干好。” “一会我和你爹说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吃饭，少插嘴，更不要和你爹顶嘴，听到了吗？” “哦！”于露答应了一声。 顿了顿，小声问道：“为什么我不承认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你不但不生气，还愿意帮我说服我爸？” 秦风看了她一眼：“答案我早上就告诉你了！” “另外，我是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帮我摆脱一段不完美的婚姻，摆脱一个已经有了异心的女人。” 于露道：“如果我爸非要逼我和你结婚呢？” 秦风摇摇头：“他只能逼你，逼不了我。” “当你早上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不可能了。” 于露心里一空。 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秦风道：“行了，别发愣了，端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