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半个月后。 一次057工程例行项目进度对接会议之后，程文轶特意留在了最后。 陈仲策知道，这是师父有话要跟自己说。 “老师，您找我有事儿？”陈仲策微笑着说道。 程文轶看着这个虽然自己一天都没有教过他，但是还是愿意尊自己为师父的年轻人，很是快慰。 这年轻人无论是在微末之时，还是此时身居高位，对于自己的尊敬那是分毫没有变过。 说来也惭愧，自己作为堂堂的院士，并没有给自己这徒弟带来什么资源，反而最近在陈仲策的引导下接了不少项目。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听说老万和老陶说要提名你进入下一轮院士的名单了？” “是的，老师。我的本意是不想进去的，手头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但是真的打不住两位院长找了我很长时间了。 我是没辙了。” 陈仲策在自己这个师父面前一贯是非常坦诚的，根本不作伪。 程文轶看着目光如水般清澈的徒弟，知道自己这徒弟说的也是真话，现在陈仲策手头无论是资源、权力还是名头，真的不缺这个院士的名头。 “双院士，仲策，你这边可能会遭到一些非议和压力。”程文轶提醒道。 “非议？” “是的，仲策，虽然你的成果有目共睹，甚至于任意拿出来一项都有资格参与院士的评选。 只是这双料的院士，这几十年来，根本就没有再选过了，还是会有一些人有想法的。 另外，就是你太年轻了。 才22岁的院士，如果放在以前，这都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还是双院士，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仲策，你要想，院士也是普通人。他们获得这份荣誉也是经过了长达几十年异常辛苦的科研工作才拿到的，其中付出的心血和汗水，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而你仅仅以22岁的年纪就能拿到他们近乎于倾尽一生才能拿到的东西，有些心眼比较小的人自然会有些想法。 不会不支持你当选，可能会让你推后几年。” 程文轶语重心长地跟自己这个徒弟说道，提点他一下，万一要当选了作为科学院和工程院的后进，恐怕还是要稍微低调一下。 陈仲策心头涌过暖流，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自己这老师对于自己的护佑之心，从来没有少过分毫。 但是，可能陈仲策要让自己的老师失望了。 他根本就不打算在这个方面低调。 因为他要做一件触及现有华国学术界既得利益的事情，这件事情由不得他低调。 这件事情一出，必然有大量的人支持，也有大量的人反对。 陈仲策轻轻摇摇头。 这个轻柔的动作落在了程文轶的眼中，瞬间让这位院士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自己这徒弟又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仲策......”程文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仲策给挡了回来。 “感谢老师的关心，但是这次恐怕我低调不了了。”陈仲策微微苦笑道。 “为什么？” 程文轶有些不解，难道这其中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吗？ “老师，因为我答应了两位院长，要办一份期刊。一份可以体现我们华国的学术水平的期刊。”陈仲策轻声说道。 陈仲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是听在程文轶的耳朵里不亚于一声惊雷炸响。 “什么，你要办一份期刊？” 程文轶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这个徒弟。 程文轶有些吃惊，每当他以为自己的徒弟已经给足了自己震撼的时候，每每这年轻人又会做一些让自己觉得非常惊讶的事情。 听到陈仲策说要办期刊，程文轶知道以自己这个徒弟此时所拥有的地位，绝对不仅仅是办一份普通的期刊那么的简单。 自己这徒弟是要办一份真正有影响力中文学术期刊出来，与世界上其他的期刊进行分庭抗礼，提升华国学术的地位。 可是，这事儿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做到的啊。 办这样的一份期刊，需要有大量学术界的人支持，引导他们把自己最核心就权威的论文发在上边。 如果没有足够的号召力，那么即便办下来，也会处于无人供稿的尴尬地位。 当这份刊物有了足够的影响力以后，必然会有不少人来走后门，各种利益、情面、关系，错综复杂，一个平衡不好，不仅仅会砸了这份期刊，更会得罪不少人。 陈仲策此时已经站在了华国学术极癫之上，就算往后几十年他什么都不做，也会名留青史，享有无数的赞誉。 可是，这办期刊是一件完完全全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可以说，如果成功了，这是一件利在千秋但是陈仲策自己得不到任何收益的事情。如果失败了，那么所有的骂名和羞辱都会是由陈仲策自己来担。 “仲策，这是一件好事，出于一个学术人的角度我应该支持你。但是出于作为你师父的私心，我还是有些担心。” “老师，我想好了。这件事情我得做。即便最后没有成功，我满身的骂名，我也得做。 而且，在现在的学术界，能做这件事情的只有我一个人。 你们于如今的学术界，牵扯太深了，而且里边的利益纠葛也太复杂了。 老师，如果您来做这件事情，以后您的朋友你的学生要让你帮忙刊一份您根本看不上的稿子，您会怎么做？您忍心拒绝吗？ 特别是这些朋友给您帮了不少忙，您的学生在您的手下做了不少的事情，香火情总归是在的，您拒绝不了。 而我可以，我现在在学术界的地位几乎已经是无欲无求了，无欲则刚。 以后，我总归是有完全拒稿的底气的。 另外，以现在我取得的这些成果，应该还是有一定的威望可以把这件事情给推动下去。 更别说，还有你们几位的支持，我觉得我有足够的信心去把这件事情做好。 至于，拦在这条路上那些学术渣滓，我怕他们做甚？ 不就是失败了被人唾弃吗？ 我陈仲策特么根本不在乎！” 程文轶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从他的脸上竟然看到了几分十荡十决的勇气，那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他拍了拍自己学生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程文轶转身离开，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创刊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师父我来给你站台。 对了，我还压着一份可以发nature的成果没发，在发首刊的时候给老师我留个头版头条。” 陈仲策会心一笑，自己这个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