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情冷暖

这一夜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震动四海八荒。 有人惊叹于文相的行为，但更多的势力，却在愤怒李讲的重生。 这段时间，太易观的门都快被敲烂了。 当日的圣子圣女上门，皆要求收回易天令。 他们言之凿凿的声称，李讲没死，逃过了一劫，交易不算成功。 但雨君却打开门，告诉他们，就算是文相舍命相救，力量也有穷尽时。 最多一年，毒素依然会爆发。 届时，李讲照样将迎来死期。 消息流出，外界一片喧嚣，人们长吁短叹。 “看来李讲还是难逃一死，无法逆天改命。” “药王阁全体出动，连重明杏这样的神物拿出来也无济于事，仅剩的一年还能做什么？难道还能再找到一位文相？” “一代诗魔，大唐太师，本来以为将一飞冲天，没想到最后只能干坐等死。” “这就是造化弄人啊……” 别说外面的人了，就算是亲身目睹那一晚场景的众人，也依然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 可以说，为了李讲，大唐是真的尽力了。 无论是药王阁的配合，还是重明杏的出世，亦或者说文相的牺牲。 这些都不是寻常人能够享受到的待遇。 一般来说，这三个条件，能够满足一个，就足以将一位重伤垂死的人变得生龙活虎。 可李讲却像是那个被厄运眷顾了的例外。 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到头来居然只是争取到短短的一年光阴。 可以说，这一个晚上过后，许多事情都变了。 文道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 这一次，不仅仅是李讲出事了，连带着文相也枯寂，化作一座石像。 两位领头人物发生如此大的事件，波及的范围自然是前所未有的广。 各方势力，轮番来到药王城，拜访李讲。 明面上，他们是在关心李讲，留下了很多天材地宝。 但李讲等人心如明镜，这里面谁是真心实意。 谁又是在假借着关心的名头，实则来打探消息，一眼便能看穿。 李讲的情况得到多家证实，外界当然出现了一些反应。 一些人在惊叹，对太易观更加忌惮了。 不愧是底蕴深厚，神秘莫测的古老道统。 人们无法想象，这样的毒素要是用在自己的身上，会有怎样的后果。 而另一些人则在幸灾乐祸。 这么一位天之骄子，本应该与群雄逐鹿，可却造化弄人。 只剩下短短一年的时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崛起，自己黯然落幕。 “这就是命啊，属于李讲的命。” 洛阳城，三皇子大摆宴席，冷落了很久的门庭，终于又重新活络起来。 宾客如流水，热闹非凡，一张张面孔，无一不堆砌着阿谀奉承的笑容。 他趁势而起，得到了一大片见风使舵的世家支持，又飘飘然了，感觉太子之位近在咫尺。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因为文道陷入了寒冬，不只是李讲出现了问题。 就连文道之首，文天衡也倒下了，化为雕塑！ “也罢，就让他最后蹦跶一年，随后怀着满腔的不甘与怨愤去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杨乱冷笑，转身朝着一片漆黑的山脉走去。 他要闭关了，消失一段时间，精进自己修为的同时，开发神瞳。 因为杨乱从这一次跃龙门中感应到了危机，无论是李家三兄弟，还是应行舟，龙公主。 这些人，都能给自己带来压力，他还没有强到天下无敌的程度。 没有人想到，都到了这个关头了，居然还会有大事发生。 文相的枯寂，让一部分藏在暗处的老鼠，就像是闻到了腥味一般，蠢蠢欲动。 没有丝毫征兆的，一天夜晚，居然有足足七位圣人潜入了皇宫，要刺杀唐帝。 此行动看似凶险，实则胜算极大。 因为，明面上大唐的最强者，就是文相。 他这么一倒，相当于大唐的威势都断了半截，一些人想要剑走偏锋，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而，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七位圣者，竟然全死在了皇宫之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有一抹绝世的剑光横空，传说执掌着大谁河的那位“鬼衣使”出手了。 那是一位身材纤细，戴着面具的女人。 她战绩不显，出手的记录屈指可数，没人知道她有多强。 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在鬼衣使的笔下，那些刺客甚至连唐帝身边三尺都无法踏入，便被一一斩杀。 此消息引发轩然大波。 不得不说，唐帝作为上一代太子之争的胜利者，权谋方面，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不过只是揭开了一张底牌，便将大唐岌岌可危的局势，又轻描淡写的稳定了下来。 民间，关于唐帝的盛赞多如牛毛。 就连一些无上道统都不得不承认。 大唐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关头，碰上了这么一位有勇有谋的皇帝，是上天眷顾。 若是换作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让大唐安稳这么久。 龙王暂时还未放弃，说要回去想想办法，留下了两位龙圣守护在李讲的身边。 李讲一直待在药王城，期间又试了几种方法，有一次声势非常浩大，所有人都以为要成功了，可最后还是失败。 因为那毒素与李讲已经达成了一体共存的联系。 如果强行湮灭，李讲的生机会更快消散。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算长，很多人还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坚持不懈，东奔西走为李讲寻找解毒的办法。 譬如李恩与李翀，又譬如孔桓与龙王。 但说短也不算短。 曾经李讲的病房有多么的热闹喧哗，如今就有多么的冷清萧索。 接连的失败，让太多人慢慢接受了，李讲寿元不足一年的事实。 连药王阁都没有之前那般上心了，态度急转直下。 这几次送来的药汤，要么就是没煮透就赶工似的送来，要么就是凉透了才姗姗来迟的送到。 总而言之，充满了敷衍。 李讲也不是没经历过低谷期，在金色大书沉寂的那段日子，自己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但是，他从未试过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 仅仅一个月而已，他便尝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任凭以往那些人嘴上对他如何如何尊敬，见面时恨不得把腰脊弯到地上。 失去了价值，哪怕他还活着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一朝打回原形，已经没人将他放在眼里。 李讲两世为人，知道人的虚伪，现实的残酷。 只是人非草木，他既然用了真心待人，自然难免会期待别人用真心相待自己。 “事实证明，还是太天真。”李讲自嘲一笑。 为了解毒，李讲在药王城待了一个月，看遍了这里的典籍。 既然此地已经容不下他，那就是时候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