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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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始终怀疑,曾在裴家做过管家的周至父亲并没有死。 从生出这个猜测起,他就让人着手去调查十八年前符合特定时间线条件的所有佣人们,通过蛛丝马迹核实有这些人后一一追查他们往后的踪迹,结果都是统一的——不知去向。 唯有周至的父亲。 从心脏病发作,到拨打急救电话,到医生抢救失败宣布病人各项生命体征消失,到死亡证明,每一项记录都有档可调。 完整得毫无破绽,表明着这个人确确实实已亡故。 可有时,没有破绽也是种破绽,尤其是在其他佣人全部失去踪迹的情况下,这破绽就显得更加突兀。 在当时有动机且能做出这种手笔的人除了裴谦以外再无其他人。 裴谦一贯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倘若周至父亲真的还活着的话,他极有可能会把人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以便随时随地把控。 裴渡直接从裴谦所在的疗养院入手。 然而裴谦年纪上来了眼神却依旧谨慎敏锐,无论以多么不着痕迹的形式安排进去的新面孔,无一例外都会被注意到,非用惯的老人,无法进入他居住的那栋楼内部。 偏偏裴谦性格又狠辣,一旦打草惊蛇,很难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所以,经过长时间的盯梢,探查,先确认周至父亲是假死,再确认人被藏在疗养院当中,最后确认人具体位置。 一刻也没耽误,当晚,裴谦刚睡下没多久,楼就起了场大火。 整栋楼的人乱成锅粥,忙着逃命和救火,进进出出的,完全无暇顾及楼里什么时候多了人,什么时候又少了人。 * 京市,医院某病房。 裴渡进来时,周至正耐心地喂一位老人喝着水。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年前因心脏病发作“去世”的裴家管家周士义。 按照年岁来算,周士义今年也才六十出头,可他头发全白了,脸上皱纹痕迹很重,整个人看上去疲倦又虚弱,异常的显老态。 “裴董。” 看见裴渡,周至忙放下水杯站起身。 周士义也跟着儿子的视线望过去,当目光触及裴渡的刹那,他表情怔住,而后声音隐隐哽咽了起来。 “……小、小少爷?” 有多久没见了呢,距离上一次已过去十几年了,周士义看着面前已然褪去印象中所有少年气,轮廓凌厉成熟的男人,眼眶忍不住泛热。 没错了,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少爷啊。 周士义看见裴渡神情很是激动,但后者眼中只有陌生的淡然,一副根本不认识他的模样。 “……您果然,还是没有恢复记忆。” 周士义并不意外于裴渡的这种陌生,感慨的叹息声中带着仿佛对裴渡失忆这件事前因后果都知情的意味。 裴渡眸光微凝,也不浪费时间,开口直接问到关键。 他问周士以有先天性心脏病,当初是如何进入到裴家成为管家的。 周士义沉默两秒:“是通过我的叔叔,他原本就在裴家做管家。” 旁边的周至听见父亲这话一愣,讶异道:“爸,您不是孤儿吗?”哪儿来的叔叔。 周士义说:“我也是后面才知道我在这世上还有其他亲人的。” 很小的时候周士义就听父母说过,他有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叔叔,性格叛逆不服管教,跟爷爷大吵一架夺门而走,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家。 后来,身体本就差的父母双双离世,周士义被送至福利院,第二年被人领养,领养人自称是他的亲叔叔,带他来到了裴家。 周至疑惑:“那为什么我从没听您提起啊?” “他离开家以后改了姓名,不喜欢人提及他从前的身份。”周士义表情黯淡:“也不允许我向外透露我们之间的关系。” 周至:“他是?” 没等周士义回答,裴渡径直吐两个字:“阿德。” 阿德,裴谦身边最忠心的大管家。 “……是。” 周士义承认,他像是明白裴渡如此大费周章将自己救出疗养院的原因,也不用裴渡再问,主动说道: “小少爷,我叔叔阿德有个从未公开过的儿子,一直生活在国外,是个很厉害的催眠师,找到他,您应该就能得到您想要的所有答案了。” * D国,正值夏季,气候却并不炎热,反而温和凉爽。 停车场里,一个样貌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手提着个卡通图案纸袋,一边接听起电话。 “Carter,你有买会发光的仙子翅膀吧?女儿今早出门可说了,如果你没买,她是不会跟你出学校的门的。”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呢。”男子笑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袋,道:“我刚停好车,马上就到学校。” “嗯,等我们回家,先这样说。” 挂掉电话,还没等他把手机收回口袋,眼前的光忽然暗下去,几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挡住了去路,为首的冷漠开口。 “林泰良是吗?劳驾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直到被迫落地华国,林泰良都是震惊和愤怒的。 “你们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但无人理会他的挣扎,拎小鸡仔一般将他摁进一辆轿车内。 “Carter,中文名林泰良,毕业于D国大学,十三年前更改国籍成为D国公民,心理学界有名的心理学教授。” 林泰良刚坐稳,旁边座位上的人播报似的报出了他的个人信息,接着问了句: “听说,你很会催眠?” 如果说前半句林泰良还云里雾里的话,那么后半句,他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自己被掳来是做什么的。 “你弄错了,我的心理诊所已经关闭十几年。”林泰良表情紧绷,极力撇清道:“我早就不再接受这方面的咨询了。” 而后他就听见对方说:“不会弄错,说起来,我们之间还存在血缘关系,按照辈分,我得喊你一声——堂叔。” 林泰良愣住,满目惊异看过去:“你是……?” “我叫周至,不过你应该不知道我,你的父亲林德厚名义上算是我的叔公吧。” 林厚德这三个字一出,林泰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咬牙,声音里抵触愤恨的情绪都不像是在对待自己的父亲: “是他让你们把我带到这儿来的?他这次又要我帮他做什么!出尔反尔的人!他明明说过不会再打扰我的生活的!” 周至纠正:“不是他找你。” “那是谁?” 周至没有再回答这位素未谋面的堂叔的问题。 轿车从机场地下停车场一路驶出。 约莫四十分钟后,林泰良见到了要找自己的人,周至将林泰良带至一间会客室,对他作出请的手势。 林泰良狐疑地往里走。 环形的落地窗外有明亮通透的光倾洒入室,将窗前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映得落拓分明。 对上裴渡那双冷淡漆眸,林泰良先是怔怔几秒,细细打量起裴渡,接着就控制不住地瞪大了双眼。 “是、是你?!” 显然,无需周至介绍,他自己就先想了起来—— 林泰良四十四岁了,从小他就对心理学这方面的东西特别感兴趣,所以大学选专业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心理学。 青涩时期的他怀有颗赤子之心,立志要靠自己的所学帮助那些被心病折磨至崩溃的病人走出苦痛。 人大多的痛苦都来源于经历,从极大程度上来说,篡改痛苦会是种幸福的手段。 林泰良又专攻了催眠术,凡是来到他这里的病人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疗,林泰良本以为自己的前半生会是问心无愧的半生。 然而十几年前,他却做下了件违背良心的事情。 他在对方误以为是帮助恢复记忆的情况下,对一个年轻男人进行催眠,让他忘掉了那段记忆。 林泰良怔神这期间,裴渡漆眸微眯,凭借良好的记性,也认出了林泰良。 当年那场车祸后,裴渡失忆,曾积极地想要恢复自己的记忆,方式从配合医生不同的方案,到接受心理治疗。 而接受的第一位心理治疗师,知名且权威,来自D国,是个华人,叫Carter。 只可惜,治疗结束后,对方遗憾地告知他,他的失忆是病理性原因造成的,与心理障碍无关,他帮不到他了。 “……” 约莫是做贼心虚,林泰良不敢再与裴渡对视,下意识后退两步:“我、我还得去学校接我的女儿放学!” 明显的语无伦次,从D国至华国已经过去差不多十个小时,学校早都闭门了。 周至口吻平静:“林教授无需担心,你妻女那边我们让人知会过了。” 这话落入林泰良耳中与威胁没什么区别,好似被人戳中软肋,中年男子应激般惶恐喊:“别为难她们!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林教授误会了。”周至皱眉,说明道:“知会是字面意思,你夫人只知你是因急事到华国出差。” “……真的?” “自然。”周至伸手示意请便道:“你大可以现在打个电话求证。” 林泰良下意识就去摸口袋,摸到了手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情绪紧张都忘记手机其实没被缴走。 男子脸上闪过丝尴尬,也不怪他疑心重重,实在是他对“裴家人”的印象太糟糕。 林泰良当即走到一旁打了通电话。 他没被骗,电话那头妻子嗔怪他出差得那么突然勒令他下次不能再这样令人担心,而七岁的女儿则甜甜喊他爸爸让他早点回家。 林泰良温声句句都应下了。 电话结束,沉默须臾,他走向裴渡,无需多言,开门见山:“我可以帮你恢复记忆。” … 林泰良大学时听过一节课,课上德高望重的教授说道—— 除开先天因素,百分之九十有心理疾病的人其实都是良善之人,事已过自己却还是会困在当时,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心里那关,而后形成或大或小的心病,严重者缠伴一生。 课临近结束前教授用调侃的语气说出一句网络句子:“所以同学们,生而为人,请尽最大努力保持善良吧。” 林泰良始终记得这句话,他也被困在了当时。 绝对隔绝噪音的室内。 男人双眸被眼罩覆盖,双手放置于身侧,安安静静平躺在躺椅上。 林泰良再次拿起了小摆钟,恍惚中,他以为时光倒流回到了过去。 因为那时也是这场景。 那年,怀孕的妻子失联,他被迫得到一项“任务”,要让这个年轻男人忘记过去——彻底的。 林泰良得知年轻男人当时因车祸事故还处于失忆状态,想要寻回记忆的主要动机是因为女儿,那么,女儿对他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存在。 林泰良便列举了个选择题。 很简单,在他潜意识中植入一个念头,记起往事就等于伤害女儿,所以,你想让你的女儿受到伤害吗,不想那就通通不要想起来,永远不想起来,就能够保护你的女儿。 如同恶魔低语般,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彼时林泰良三十来岁,在学术界获得的满身荣耀不是浪得虚名,他是真的有这个本事,甚至杂志锐评他,进一步天使,退一步则恶魔。 可催眠的过程不太轻松。 林泰良用“惨烈”来形容它。 “音音,音音……” 安静的室内,年轻男人口中眷恋而痛苦一遍遍低语念着一个名字,身侧手掌握成拳头,手臂与脖颈青筋乍起,盖住他眼眸的眼罩全湿了。 被眼泪浸透的。 在如此深度的催眠中还能做出这一系列肢体行为,换算到意识中,可以探知到有多么撕心裂肺,多么崩溃。 哪怕催眠经验丰富的林泰良也被惊愕到。 尽管他并不清楚那些记忆的具体,也能清晰地知道,那些东西于这个年轻男人有多么宝贵,忘记于他是件万分痛苦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想忘。 林泰良认知到他在摧毁年轻男人作为精神支柱的东西,而这种行为,和杀人没有分别。 林泰良觉得自己是在杀人。 这场催眠结束,他作为主导反而大汗淋漓。 而大概人真的不能做坏事,他完成任务,带着妻子离开,不久后,妻子流产。 是的,在女儿之前他本应该还有一个孩子的,从那之后,他就关闭了心理诊所,因为他已不再配做个自诩助人为乐的医生。 这是困住林泰良的心病。 十几年前他做错了事,那十几年后,就让他为此弥补。 … 一墙之隔。 周士义坚持跟来,周至拗不过,陪着父亲等候,他问父亲对裴董说的那句“所有答案”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裴董找寻父亲的下落是为了查清大小姐的身世,那么大可直接问父亲,父亲肯定知晓,怎么还费如此心力找到林泰良? “慕音小姐的来历想必小少爷在找我那刻应该就明白了个大概。”周士义说:“至于他找林泰良是因为……他想记起一个人。” “什么人?”周至问:“很重要吗?” “很重要。”不知记起什么遥远的东西,周士义感慨的语气里有着儿子听不懂的忧伤:“她是慕音小姐的生母,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如果没有她,我想……小少爷大概就要永远困死在那栋别墅里了。” … 裴渡又见到了那片熟悉的水雾。 他毫不犹豫抬手去挥。 本以为会跟以往的每次一样,无论如何皆是无用功,挥不去,然而这次却出乎意料,模糊的水雾轻易散开,藏在背后的影子清晰了起来。 霎时,有许多许多画面如同散碎的书页朝他纷至沓来。 眼前出现一双白皙漂亮的手,手掌轻轻翻动着,在对着他做什么看不懂的手势。 是手语。 “漂亮木头。” 她喊他。 “漂亮木头,你的黑眼圈终于消下去一点点了。” 她帮他拧魔方。 “音音,假装梦游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请原谅我叭。” 她教他向她道歉。 “裴渡,晒太阳是种什么感觉?” 她问他。 “又又又出差来了?” 她看破他却不说破他。 “小混蛋,你去干算命吧,肯定会发财的。” 她调侃他。 “裴渡,你好在意我哦,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呀。” 她戳穿他的心思。 “想说你不是故意抱我?对不起什么,没说不让你抱啊。” 她亲了他。 “算我们的第一天咯,男朋友。” 他们接吻了。 “裴渡,你乖点看流星雨吧。” 他们在一起了,成为情侣的第一天。 “抓到你啦小渡!” 他们感情很好。 “……” 裴渡只感觉自己做了场非常非常美好的梦,美好到不愿意醒来,嘴角全程都是弯着的。 他们感情很好。 他希望他们一直都这么好。 忽地,画面一转,周围暗了下来,裴渡低头,眼前是扇密码门。 他浑身僵硬,手臂重得抬不起来去推门。 记起来了。 这幅场景是他刚从裴家主宅出来,耳边回想起裴谦微嘲的声音: “阿渡,你母亲与她母亲有如此过节,今后她看见你就会想起从前的事,你还敢见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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