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脚底的血

“张一凡，要交易吗？” 黑暗，无边的黑暗。 黑暗的尽头，再次传来那个苍老而又深沉的声音。 我在前行，不断的前行，距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熟悉的通道，熟悉的大门，暗淡的光亮从门缝中传来，我推开大门。 被铁链束缚在墙壁上的老人抬起头来，腐朽而又疯狂的笑容出现在那张苍老的脸上。 “张一凡，你又来啦。” 预言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次实现，老人 “为何我会在这里？” 我在暗淡的光线中四处仰望，斑驳的石壁看起来与老人一样老旧。 “因为你想来这里。” 老人的话带着思辨般的精妙，他明明回答了我的问题，却又好似什么都没说。 我的思维依然清晰，行动依然在如，可我困守在这黑暗的石室之中，找不到出路。 “我为何想来这里？” 无数的疑问在我心头横亘，最终仅仅变成短短的一句问话。 “因为你要交易。” 老人嘶哑的笑着，笑容带着阴谋家特有的诡异。 “什么交易？” 我茫然的看着他，茫然的心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语的兴奋…… 我不明白这份莫名的兴奋从何而来…… “给你摄心摄魂之力，还我张登科早就承诺过的自由。” 老人威严的注视着我，再一次说出了我爷爷的名字。 摄心摄魂之力…… 我恍然想起那个与李锅子独处的夜晚，李锅子在我注视下，不受控制的自残着自己的身体…… 熟悉而又神秘的感觉在我心中游走，一如嗜血的野兽在一瞬间品味到鲜血的味道。 我在兴奋，不断的兴奋。 而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我耳边儿回荡。 “张一凡，你会变成他们那样吗？” “张一凡，不要向任何人说起摄心术。” 白小纤那张冷漠的面孔陡然浮现在我脑海中，兴奋的感觉在一瞬间自我身体中消散，冷汗在我额头上渗出来。 她不会同意的，我在心中如此想着。 我知道白小纤在乎的是什么，她从未对我有过什么天下无敌的企盼，从未对我有过万人之上的希冀，她只要我可以安然自保，她只要我平平安安，她只愿我平平淡淡。 在白大女神眼里，普普通通才是我们相爱的基础。 可她终究还是忘记了。 当一个男人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陷入危机之时，总会有很多迫不得已的选择。 即便我并不知道今天的选择会让我付出何等代价。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吧，因为茫然不顾的疯狂，让我们每一天的相遇都充满未知。 甜蜜与刺激如同硬币的正反两面， “张一凡，要交易吗？” 老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蛊惑之意。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知道，危机在无声无息间增加。 短视也好，热血也罢。 决断已经在我心中！ “老头儿，给我摄心之力！” 我咬牙，跺脚，冲着老人猛然一声大喝。 声音在石室内层层回荡，一如波纹在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我的心跳在加速，回答我的是老头儿疯狂的大笑。 “张登科，你的孙子终究还是动心啦！” 老头儿的笑容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苍老的面容高高抬起，仰望着同样斑驳的石室屋顶，老人的双手被墙壁上的铁链束缚着，全身剧烈的晃动着……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老头儿疯癫的笑容里究竟包含着什么，与其说是交易达成的喜悦，更像是恶毒的诅咒。 我像一个站在糖果铺柜台前的孩子，被售货员掏走口袋里的所有金钱却又毫不知觉。 可我依然对我的选择问心无愧。 因为，白小纤。 疯狂的笑声在下一秒戛然而止，疯癫的老人威严的注视着我。 “张一凡，你仅仅只要摄心之力吗？” 他继续蛊惑着我。 “足够。” 我点头，攥拳，热血在全身沸腾。 无可否认，我的身体同样在渴望那个力量。 啪！ 一声脆响在我耳中传来！ 我看到老人右手腕上的锁链陡然迸断！ “自由啊…” 自由啊，老人轻声的呢喃着，双目注视着挣脱束缚的右手，歇斯底里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按捺的喜悦。 这便是交易的代价么？ 一个疑问突然浮现在我心头。 “看着我！” 老人猛然间向我大吼一声！ 老人深邃的眼眸如同大海中的漩涡，将我的神识完全裹挟…… 我在旋转，无尽的旋转，黑暗包围着，混沌包围着我，一切若隐若现 “张一凡，你还会回来的……” “没有可以抵抗力量的诱惑……” “左手的束缚终会解开……” 老人的声音在我头脑中回响! 不！ 已经足够！ 白小纤脱困之后，我将再不眷恋这毒品般的力量！ 我在心底深处狠狠告诫着自己！ 黑暗在一瞬间退散。 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之下，白小纤娇弱的身躯挡在我的身前，包子兄弟的两把斧头自上而下的劈来！ 生死只在一吸之间！ 我猛然推开白小纤，强大的劲力让白小纤猛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张一凡……” 白小纤失声惊呼。 “看着我。” 我抬头，面带微笑，对着包子兄弟轻轻说道。 “张一凡，你他妈疯了！” 沈桃花在草丛中大喊一声，嘴角的血渍尚未擦去，又一口鲜血从沈桃花嘴里喷出。 然后，斧头的锋刃在擦碰到的头发之时，陡然停顿。 包子兄弟的身躯在剧烈颤抖着，似乎在拼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将斧头劈下…… 可斧头依然悬在我的头顶上，一动不动。 豆大的汗珠在俩人额头上渗出来。 “看着我。” 我继续微笑着，对两人轻轻说道，声音好似梦中呓语。 两人恐惧的试图扭动脖颈，可脑袋依然一动不动，我抬头，看着两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兴奋的力量在我身体内奔腾，涌动。 诸佛法相之身在我的眼神儿中退散，变为两张恐惧的面庞。 金刚不坏之力在我的眼神儿中消散，变为两具脆弱的肉体。 “看着我。” 我继续微笑着，眼睛与包子兄弟的眼神儿对视着。 “摄……心……” 白小纤在我身边失声惊呼，意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看着我！” 我的声音陡然提高，对着两个恐惧之人大声咆哮。 悬空的斧头突然动了！ 两把斧头突然收回，彻底离开我的头顶，两人的手腕一同翻起，斧头的锋刃陡然向着自己的脑袋砍去！ “看着我！” 我继续大喝！ 包子兄弟的眼睛在迷茫中丧失神采！ 咔嚓！ 咔嚓！ 两声响动！ 两把斧头在同一时间砍入两人的头颅！ 我看到两朵血花儿在一瞬间迸溅而出，带着白色的脑浆，深深的伤口吞噬了大半个斧头，两个庞大的身躯在一瞬间同时向后倒去！ 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 尸体倒地。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鲜红的血从两人的伤口处汩汩流出，顺着低矮的地势不断蔓延，如同丛林中的毒蛇，蜿蜒扭动着，浸湿了我的鞋底。 我叫张一凡，今年二十六岁，在我即将成为人民教师的前一天，杀了两个人，我的鞋底沾染了两个陌生人的血渍…… 我普通的人生在突兀的拐点之后离奇扭曲而去…… “安全了。” 杀人的滋味并不让我愉快，甚至有些恶心…… 我压抑着心中的恐慌，逃避逃避般的扭过头去，看着白小纤，轻轻说道。 白小纤的脸上并没有一丝喜悦，冷冰冰的面孔里带着伤心欲绝的悲痛，她轻轻走到我身边儿，然后猛然抬手！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狠狠抽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张一凡，你他妈混蛋！” 白小纤对着我一声怒骂，两滴泪水从她眼中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