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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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林稹梳洗完毕后,王妈妈又匆忙赶去娇姐儿那里,服侍着她穿衣、挽发。 此时已至傍晚时分,漫天红霞铺陈,将湛蓝的天幕浸出红金色。 林稹踩方砖,披晚霞,被王妈妈引着,到了偏厅。 里头早早的架起了两张锦桌,也没拿屏风隔开,三五个女使、妈妈被殷氏支使得团团转。 “这张烛台拿下去,去库里拿个金丝铁线青釉瓶来。” “怎么拿了这套白瓷台,要哥窑那套黑釉的。” “可遣人去告诉过郎君……珍娘和娇姐儿来了?” 殷氏正忙得团团转,瞧见王妈妈引着林稹几个进来,便亲亲热热地迎上来,“都坐都坐,自己家,不拘什么礼数。” 话虽如此,林稹还是叉手一礼,唤道:“多谢叔母。” 娇姐儿也跟着她学。 殷氏眉开眼笑的,将她们拉到下首坐下:“你们先吃些茶水,等一等。” 正说着话呢,林稹就瞧见外头来了个银盘脸的小娘子,面如满月,身着素提花罗上襦,配碧绿球路纹下裙,搭一条素纱披帛。双髻上插两柄小玉梳。 “娘。”这小娘子一进来,温温柔柔地唤殷氏。 瞧见自家女儿,殷氏笑得眉眼都舒展开来,只管招呼道:“都来认认,这是你两个妹妹……这是你们姐姐馥娘。” 林稹赶忙站起来见礼,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圆盘脸的小娘子便是二房长女,馥娘。 馥娘见了两个妹妹,赶忙拉着两个林稹和娇姐儿的手,吩咐身后女使:“绿莺,快把荷包拿来。” 青绿比甲的女使连忙取来两个缠枝纹花罗荷包。 馥娘温和道:“自家绣的,不值什么钱,还望二位妹妹不要嫌弃。” 林稹接过荷包,回赠了一方锦帕。是用早些年家境尚可时添置的细绢衣裳改的:“多谢姐姐。” 娇姐儿也连忙掏出钱氏给她备下的荷包。 三人又坐下,细细的说起话来。 说了没几句,外头有女使回禀,只说:“二娘子和三娘子来了。” 殷氏一听,不由得皱眉。大房一回来,这称呼也得改。 罢了,一会儿叙了齿再说。 林稹微微探头张望,又瞧见外头浩浩荡荡一群人进来。 领头的也是个圆盘脸的小娘子,瞧着才十四五岁的样子。穿鹅黄牡丹纹上襦,配一条印金百蝶穿花大红罗裙。行步之间,额间金帘梳明明赫赫,双髻插戴的桥梁簪金澄澄的。 她把头高高昂起,进来扫视一圈,见了殷氏便道:“娘,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办晚宴,也不嫌累。” 殷氏迎上去,嗔道;“累什么,你别给我添乱才是。” 刚一说完,厨下又来禀报,只说炙羊肉出了些问题。 殷氏蹙眉,复又笑着叮嘱馥娘几句,叫她招待好众姊妹,这才急急出门去。 馥娘见状,赶忙起身,拉着那小娘子的手,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到桌前,给林稹介绍。 “这是窈娘,我三妹妹……窈娘,这是大房的两个姐妹,珍娘和娇姐儿。” 林稹恍恍惚惚,眼看着这位窈娘又往前走了一步,这才确认 ——窈娘竟然是个跛子。 那窈娘就站在林稹面前,俯瞰林稹,似笑非笑:“可是湖州乡下来的两位姐妹?” 林稹一愣。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四目相对—— 林稹展颜一笑,仰头,盯着窈娘,慢条斯理道:“是,和祖母一同,在乡下住了十几年,刚刚上京。” 窈娘微怔,冷哼一声。嘴皮子倒是利索,还知道搬出祖母来。 她正要还嘴,却被馥娘嗔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叉手一礼:“二位姐妹好。” 见她斜眼看人,还说她们是乡下来的,娇姐儿顿时不满起来,只管把头撇过去,也学她的样子,不情不愿的喊了声“窈姐姐好。” 窈娘的眉毛霎时吊得高高的,冷笑一声就要开口—— 馥娘赶忙一扯她袖子,这才熄火。 两人正打眉眼官司,门口忽而传出一句“大姐姐。” 馥娘霎时懊恼起来,怎么把闰姐儿给忘了。 她连连上前几步,拉过出声的小娘子,介绍道:“这是我二妹妹,闰姐儿。” 林稹循声望去,这才看见方才进来的一堆人里,不只是窈娘和女使们,竟还有一个闰姐儿。 这位闰姐儿站在门口,梳一个小盘髻,扎了根红发带,素白罗襦配花草纹百迭裙。 瞧着和林稹一样素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 馥娘见了,心里不免叹息,又招呼她:“闰姐儿,这是大房的两个妹妹,珍娘和娇姐儿。” 林稹起身,对着闰姐儿笑笑,以示友善。 那闰姐儿见了,便也走过来,又抿起嘴,柔柔一笑:“二位姐妹好。”说着,又叫女使取了两张素帕子做赠礼。 林稹照旧还是老一套回礼。 众人落座后,各自叙齿。这才知道,府里众小娘子的排行,当是馥娘、林稹、闰姐儿、窈娘、娇姐儿。 既叙过齿,众人便改了称呼。 自此以后,林稹便是林家二娘子了。 几人正说着话呢,殷氏也回来了,外头又陆陆续续来人。 是钱氏和林父到了,还带上了十岁的璋哥儿。 林家二房的叔父也到了,捎上两个儿子,十七岁的林琨和八岁的林玮。 没过多久,祖母也到了。 众人一一见过礼,林稹得了一兜子礼物。兄长林琨赠的一方笔洗,叔父赠的一块煨冰纹小石,只说叫她刻一枚小印玩玩。 林稹接了礼,这才不动声色地去打量二房叔父。 年约四十,蓄美髯,生得清瘦,头戴逍遥巾,外头一件茶褐鹤氅,瞧着倒也闲适。奈何板着脸,送礼的时候也没个笑模样。 和祖父极像,看着就是个严肃性子。 林稹一面想,一面在女使捧来的铜盆里净手。 众人便依着男女,分桌而坐。 待净过手,女使、妈妈们便将桌上的牙枣、浊梨等各类看菜果点都撤了去、又端着木漆盘,流水一般地上菜。 莲花鸭签、葱泼兔、煎鹌鹑、紫苏鱼、五蕈汤……看得林稹眼花缭乱。食物的香气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 天可怜见的,她都多久没吃过鸡鸭鱼肉了。 林稹都有些感动了,干脆手持木箸,一筷一筷,只顾着埋头吃饭。 吃了好一会儿,上首的祖母只说自己年纪大了,熬不住,早早的被邓妈妈搀回去歇了。 林稹送别了祖母,继续吃吃喝喝。 她吃得香,一旁的娇姐儿吃得更香。一边吃,一边还对着身边的钱氏小声嘀咕:“娘,你给我夹个鸡块,那个鸡块酥酥的,配这个红红的米,真好吃。” 窈娘一听,嗤笑道:“什么红红的米,那叫红莲米。” 钱氏两条细眉一拧,只淡淡道:“多谢侄女教诲。” 殷氏当场色变,钱氏是长辈,她谢过晚辈的教诲,当真是诛心之言。 殷氏勉强笑道:“说什么教诲不教诲的,小孩说着顽罢了。” “弟妹说得是。”钱氏也就坡下驴,细声细气地回复。又对着娇姐儿笑了笑,“你窈姐姐今儿也叫你长了几分见识。还不快谢过她。” 娇姐儿心里不高兴,偏被她娘看着,只能老实道:“谢谢窈姐姐。” 窈娘也没觉得有什么,只管下巴微昂,受了这声谢。 殷氏随意一瞥,就瞧见旁边桌上的丈夫已经目光沉沉地扫过自家女儿。 她略略侧过身,瞪了窈娘一眼。 一旁的馥娘更是轻扯窈娘的袖子,打圆场:“这红莲米也不值什么。诸位妹妹尽管吃用便是。”说着,又吩咐绿莺,“你再叫厨下多上两碗。” 林稹不想掺和这些,筷子都停了,假装低头研究起碗里的米来。 谁成想旁边坐着个二愣子。 见林稹低头看米,一旁的闰姐儿忽然慢悠悠吟诵道:“遥为晚花吟白菊,近炊香稻识红莲。” 满桌的目光都冲着闰姐儿看来。 闰姐儿便挺直了脊背,轻声细语地问林稹:“二姐姐可吃过这个红莲米?” 于是众人又都看向了林稹。 林稹一时无语,她也不知道自个儿哪得罪了这位闰姐儿,头一回见面,对方上赶着要她丢人。 林稹正要答话,窈娘便“嘁”了一声,斜眼看来:“她哪儿吃过?” 殷氏闭了闭眼,都不想去看自家丈夫那铁青的脸色。 可自己生的女儿,又打小伤了腿,哪儿有不疼的道理。 殷氏只好在桌子底下轻扯了扯窈娘袖子,见她不情不愿的闭了嘴,刚要笑着打圆场,忽听得林稹道:“我没吃过红莲米,却吃过二红饭。” 这话一出,满桌都愣住了。 钱氏、殷氏疑惑望来,馥娘更是满面狐疑。 一旁的窈娘直接开口:“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在汴京长大,从来没听过什么二红饭。”气得殷氏狠拍了一下她胳膊,窈娘这才讪讪闭嘴。 唯独闰姐儿咬着唇附和:“我亦不曾在书上读到过。” 林稹便对着闰姐儿笑笑,慢条斯理道:“大麦掺着小豆,豆子赤,麦子红,故而私取个诨名叫二红饭。”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起来。 见气氛稍缓,殷氏心里松了口气,指着林稹玩笑道:“了不得,咱家这是要出个女君子啊。” 林稹摇头嗔笑:“婶婶莫要取笑,苦中作乐罢了。” 馥娘闻言,不由得生出一点敬佩来,直言不讳:“安贫乐道,妹妹好心性。” 一旁的窈娘嘁了一声,到底没敢再给自家娘和姐姐甩脸子。 众人有说有笑的,钱氏固然轻轻抿嘴,但扫了眼林父,也不曾说什么。 气氛便和缓起来。 唯闰姐儿咬着唇,眼眶略略发涩。 一想到自己犹如丧家之犬,慌慌无措,半个下午就被迫搬出偎雪坞,和窈娘同住的不甘和委屈…… 她脱口而出:“纵使吃过什么二红饭,却也不曾吃过红莲米呀。” 满堂一静。 闰姐儿霎时就后悔了。 林叔父原本缓和的面色再次难看起来。 林稹甚至都被气笑了,莫名其妙,没完没了了,是吧? 一旁的殷氏被自家丈夫的目光注视着,心里也恼火,到底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懂事。 只是她再恼怒,也得打圆场,笑道:“红莲米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既已回了家,往后这东西能吃到厌呢!” 众人便都识趣地笑起来,王妈妈更是凑趣道:“二娘子以后吃厌了,可得赏老奴几碗,也叫老奴尝尝这红莲米的滋味。” 欢声笑语,气氛又舒缓起来。 偏林稹扫了眼闰姐儿,笑道:“妈妈这就说错了。这红莲米,吃不吃的,实则也不要紧。” 满座众人皆是一愣,林父的脸色微沉。 只听得林稹慢悠悠道:“祖父是做御史的,叔父也是做御史的,可见家里世代吃的不是红莲米,是青莲米。” 众人霎时会心一笑。 一语双关,做御史的,吃的可不就是清廉米吗? “正是这个理。”林父点头,嘴角微翘,女儿才思敏捷,做父亲的到底是高兴的。 他拈须,缓缓正色道,“身披霜雪心和乐,能安贫贱是英豪。” “这话不是要你们自安卑贱,而是要你们即使身处寒微,也当不堕心性,清廉自守,以待来日,万不可自怨自艾,反移了性情。” 林家叔父更是有感而发:“大哥说的是。林家虽不是累世公卿,却也是清白传家。尔等当时时谨记,万不可堕了家风。” “不求你们日后做第一等官,但求你们日后做第一等人。” 这话说得林稹暗自称是。 林琨和林玮更是齐齐点头:“记住了。”一旁的林璋也赶忙点点头。 晚宴过后,众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四散归家。 此时风清月明,星子烁烁,林稹踩着蝉鸣声,一路回了偎雪坞。 她洗漱过后径自睡去,朦朦胧胧间,似乎听见隔壁疏香院闹腾地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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