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孕育2

葛钟良看到那东西的时候，眼睛直了一下。 他的脑子很快，一下就想到，上次他之所以能在冰窟窿里看到金海，肯定和这东西有关。 于是……你知道葛钟良的脑子有多快？他的脑袋已经闪开了一半儿，在看到那金子的瞬间，后一半儿动作立马停了。 几乎是主动迎接着罕穹的手，任由他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葛钟良已经陷入陶醉，等待着看到金海的瞬间。 他甚至已经抱住了膝盖，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落水姿势。 然而，罕穹这次并没有将他推入湖水里。 葛钟良愣了一下，这是让他自己下去的意思？ “哎呀”一声故意倒进湖里，会不会显得有点儿做作？ 可是，这个思路都没来得及停下，眼前的景观突然发生了变化。 葛钟良看到面前出现了两条大腿，白花花的，他的眼睛正好就在那后膝盖腿窝的位置。 他的视线向上，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在他脑袋上面一点点，是一个白花花的屁股。 这……景致不太雅观，而且，和葛钟良心中预想的画面未免相差太大。 金色的海，和白色的屁股，葛钟良还是喜欢前者。 他立马挪开了脑袋，视线往旁边调转。 越过面前这个人，葛钟良看到前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大腿和屁股。 四周仍是雪地，月光照下来，白花花的雪面和白花花的屁股还有白花花的湖面连成了一片。 葛钟良嘬着牙花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的聚会。 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和罕穹拍自己的那一把有关系。 是那一小块金子，给葛钟良带来了幻象。 葛钟良盯着面前的湖面，这次湖面中没有人头，只是一条条腿矗立在里面。 哦，这应该是那些人死之前的景象。 葛钟良看到他们全身光溜溜的，有男有女，一丝不挂，所有人都盯着湖面中间。 在所有矗立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人中间，只有一个人缓缓地走着。 是大萨满，看起来比现在年轻很多。 他的手上抱着一只巨大的坛子，像是个腌菜缸，虽然有些吃力，但他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庄严。 大萨满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他也没穿衣服，只有头上还带着那个帽子，帽子上挂着很多绳子，下面连着羽毛和小石子，随着大萨满一步一步走着，那些零碎儿在他肩头乱晃。 越过人群，大萨满走到了湖面中间，轻轻地放下坛子，仿佛里面是什么稀世宝贝，生怕磕着碰着，在入水的时候，那坛子只是稍稍激起了一小圈温柔的涟漪，落在了湖面里。 原来湖水那么浅，葛钟良觉得叫它“湖”都有点太抬举它了，只能算个水坑吧，水也只是没过了大萨满的大腿。 坛子被放进水里的时候，还有大概一肘高，仍在水面之上。 就在大萨满放好了坛子的时候，他口中发出了那个同样的声音。 “唵……” 假如，小和尚说得没错儿，这声音代表最初始的力量，葛钟良很想知道大萨满在用这种力量做什么。 而眼前的画面很快给了他答案。 随着那大萨满的声音舒缓而又扎实，缓缓地和身边这些人的声音连成了一片，甚至连那湖水也在和他们共振，散发出一圈圈的涟漪。 只见大萨满肩头那些零碎儿也在晃动，几片羽毛居然缓缓地升起！ 不光是他，其他这些萨满身上的羽毛也浮动起来，在半空轻轻漂浮。 仿佛有一只鸟正在挥动着翅膀，速度缓慢而温柔。 葛钟良看得有些呆愣。 一时间，他仿佛也被卷入了那共振之中，心中没有任何想法，只有一阵阵温柔的感动。 坛子似乎也被拉入了那震动之中，一点一点地向水中沉了下去。 其它的萨满开始向湖面中间走去，靠近那坛子沉下去的位置。 就在这时，葛钟良发现湖水有些不对劲儿。 那些萨满的身子变得越来越矮，就像是在下楼梯。 这才是人走入湖水中的正常变化。 也就是说…… 湖水没有问题，其实很深，只是那大萨满走在水上如履平地，就好像是湖水在他脚下变成了坚实的地面！ 说到这儿，还要说起来那小和尚，葛钟良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做和尚。 “修炼有什么意思？” “意思大了去了！” 小和尚告诉葛钟良，人修行到了最后，会有神通。 “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和宿命通。” 神足通，言下之意就是走得很快咯？ “不完全是，”小和尚的眼神儿有点儿鄙夷，显然是瞧不起葛钟良那贫瘠的想象力，“人修炼出了神足通，在天空中都能如履平地。” 葛钟良想到自己看过一个电视剧，讲修仙的，感觉小和尚说的情形，就像那些神仙能够腾空飞行一样。 “其实就是空气在他们脚下变成了其他的介质，是他们改变了维度。”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心理安慰，这个小和尚非常喜欢用科学道理解释这些事情，似乎是为了劝说自己，修行并不是无稽之谈，努力想从科学根据里面给自己找出来点儿希望。 按照小和尚的说法，在能够改变维度的人面前，空气能变成平地，石头能变得非常柔软，他说起了伏藏，说是在藏地，很多瑜伽士能够从石头里取出伏藏，因为石头在他们手中就像棉花一样柔软。 只是，不管小和尚如何费尽口舌，葛钟良从来就没信过，然而在今天，他却是亲眼看到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还没走到湖面中央的时候，脑袋已经没入了水中。 不知道在他们那个维度，水是不是转换成了别的物质，是水分子被分解，变成了氧气和氢气？他们还能够呼吸？不然肯定淹死了吧？葛钟良不信一个人能死得这么安详，连一点儿挣扎都没有。 另外一方面，随着这些人消失在水面之下，葛钟良看到水面上泛起了一个个气泡，他只能根据这些气泡判断那些人所在的位置，看样子水还是水，不然无法解释那些气泡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他们也应该是已经死透了，葛钟良看到那水面上冒起的气泡都是血红色的，在半空噗地一声裂开时，细小的水滴散落炸开，水面上浮起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他们随着那口腌菜缸，沉入了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