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恶金5

葛钟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起初对外面做饭的声音还有点儿抵触。 水中仙应该没睡多久吧…… 葛钟良心里骂娘，心说罕穹真可以，给他留下这么个问题之后，他自己睡得挺好，这问题倒是搁在了葛钟良心上，让他控制不住地一直惦记着这事情。 一直在梦里，葛钟良居然还想着水中仙做饭的事情。 那个梦，说来诡异，但是…… 葛钟良在那个梦里非常清醒，从这个柴房出去，走进后院的时候，他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然后，葛钟良看到了水中仙的身影，只见他站在案板前面，手里面拿着菜刀切着菜。 就在那一桶菜都切完的时候，葛钟良看到水中仙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厨房里面本就有人影闪动，之前葛钟良并未在意那个人影是谁，这会儿，那身影一闪，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菜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竟然还有些喜气洋洋的。 然而刚看到那张脸，葛钟良不禁惊了一下。 那张脸，竟然……也是水中仙。 葛钟良心中惊了一下，但是稍作片刻，却也觉得合情合理——他仿佛是在看电影一样，极其清醒地审视着自己的梦境，脑海之中的思路格外清晰。 的确，事情应该是如此。 葛钟良早就已经在金海中看到了那样的一个水中仙，现在再看到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丝毫不感到意外。 然而就在葛钟良这么想着的时候，又有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水中仙从旁边的后门走了进来。 一个，接着一个。 葛钟良突然想笑，自己之前一个胡思乱想，竟然一语成谶——早在山上的时候，葛钟良就曾经想过，要是很多个水中仙在同样的年代中出现，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现在看来，就是这了。 这个梦境顿时就显得不那么梦幻了，葛钟良看着那些水中仙凑在一起有说有笑，感觉还挺有趣。 直到身边的罕穹动了一下，葛钟良清醒过来，感觉眼皮沉重，人早就已经有了意识，但就是身体动弹不得，半晌才费力撩开了眼皮。 只见面前的不光是罕穹，四儿已经靠在门口抽烟，冲着不远处招手，不知道是在招呼大雪人还是二岭东。 罕穹回头看了一眼葛钟良。 “你做了什么梦？” 葛钟良还以为罕穹对其他人的事情从来不会有所关注，听到他突然问自己的梦境，倒是让葛钟良感到有些意外，他耸耸肩膀，从那硬邦邦的草床上爬起来，说了自己的梦，说的时候，还有点儿憋不住笑。 罕穹抿着嘴唇，似乎是在认真地分析着葛钟良的梦境。 倒是葛钟良自己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过让葛钟良没想到的是，罕穹似乎很在意这个梦境。 “你和别人不太一样，以后，多关注自己的梦。” 葛钟良听完之后有些意外，还想问问为什么，但是二岭东和大雪人已经进来了，手里还端着折叠的塑料脸盆，葛钟良不禁咋舌，现在才知道罕穹的精致到底是从何而来，只是难为了二岭东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自己看起来那么糙，倒是把罕穹打理得明明白白。 罕穹慢条斯理地洗了脸，接过了大雪人递过来的茶具，那是个小小的干泡台，他有条不紊地泡着茶，感觉不像是在深山老旧的道观，而是他自家的后院。 四儿还站在门口抽烟，已经不知道抽了多少根，二岭东出去倒洗脸水，大雪人整理着几包装备，抬头看了一眼罕穹。 “需要用什么？” 罕穹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后，才轻轻开口。 “昨天晚上，那东西出现了。” 这话一说出口，外面的四儿终于放下了嘴里的烟，回过头来，皱着眉头纠结地看着罕穹，“什么时候？你没喊我们？” 四儿这话，听起来有点儿郁闷，一方面是失职，他们都是给罕穹打下手来的，没想到，真正到了办事儿的时候，他们都睡过去了，还是罕穹自己动手，另外一方面，听起来明显是遗憾。 错过了金海。 葛钟良打量着四儿，心中不禁暗笑。 这家伙对金海的痴迷，并不比葛钟良少半分。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罕穹继续道：“不用急，是那种……”他的手翻了翻，比划了个手势，大概是无所谓的意思，葛钟良现在已经熟悉了罕穹的表达方式——他的声音一直很低，起初葛钟良以为是一种用来表达云淡风轻的方式，后来才发现，罕穹的气息很虚弱，好像说话太多都会让他感觉累，就看罕穹打了这么个手势之后，四儿他们也恍然大悟，应该是明白了罕穹想表达的意思——是那个假的、幻境一般的金海。 四儿这才松了口气，身子稍微舒展了一些。 “那，”四儿的烟抽了半截儿，看来是抽不下去了，拿指头掐断了烟头儿，一副正色走了进来，“还能再出现么？” 罕穹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扭头看向了葛钟良。 “你有什么感觉？” 葛钟良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竹竿一样的细狗，不是别人，是水中仙。 水中仙的手里还拎着扫把，步履依旧轻得像猫一样，他凑到了房门口，扫着烟头儿，额头的发丝垂着，在半空摇晃，他丝毫不在意，扫地扫得非常认真。 葛钟良耐着性子等着水中仙慢慢地扫着，他刚把门口那四五个烟头儿扫干净，四儿哼笑一声，将手里的烟头儿直接弹了出去。 那烟头儿掉在扫得干干净净的地上，显得格外突兀。 水中仙愣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盯着那个烟头儿。 四儿咧嘴笑了。 “我给你创造机会，”他努嘴指了一下那烟头儿，“装就装得逼真点儿，要么，就大大方方进来听。” 是这意思。 葛钟良也不吭声了，房间里面所有视线都落在水中仙的身上。 只见他将扫把放下，抖了抖道袍的衣摆，站在了门口，挡住了半片天光，光是这个站着的姿势，就透着他这人的气场——他这会儿不偏不倚地横在房门中间，那感觉，就好像是个门神，浑身散发着一种“我知道我自己不受欢迎但是我也不打算离开”的劲儿。 葛钟良笑了，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水中仙。 既然罕穹让他说，那，他就直言不讳了。 “他知道怎么去找那片金海。” 罕穹想听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毕竟，金海如何出现这件事儿，葛钟良所掌握的信息，与罕穹相比少之又少，他知道无论葛钟良怎么搜肠刮肚，说不出来多少能够超出他掌控的信息。 水中仙才是关键。 只见水中仙倒也落落大方。 “我知道，一点。”他抖了抖袖子，双手端端正正地揣在身前，“实不相瞒，我们这个门派的传承就是这样，只有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才能感觉到那片金海，但是我昨天看到了你……” 水中仙说着，将视线投向罕穹的胸口。 纵然是这张看起来欲求寡淡的脸，在这一刻，也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欲望。 葛钟良心中暗笑。 水中仙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