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山根3

人为什么会讨厌骗局？ 说到这个，倒是让葛钟良想起来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很多人喜欢传递资讯，尤其是在落后的地方，尤为如此，因为掌握资讯，会让他们有种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 我知道的比你多。 后来葛钟良在网上翻论坛，看到了一些人类学研究专家对于这方面给出的答案，说的是在远古时代，掌握更多的资讯，就意味着有更多生存下来的可能性，所以这种偏好被印刻在人类的基因里面，觉得这是一种更有资格活下来的条件。 人所做的一切事情，归根结底，都与存活有关，就像人之所以喜欢互相比来比去，就是因为在不断证明自己在某方面比其他人更强大的时候，会让人感到更有安全感。 与之相反，一旦发现对方在某些地方优越于自己的时候，人会本能地感觉到不安全，比如嫉妒心，就是因此而生。 那些所谓的劣根性，在这个前提下显得甚至有些可爱——当你看到一个人咄咄逼人，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自己是更好的，起因其实只是因为内心对于生存的不确定性，对于安全感的缺乏时，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因无助而不停哭闹的孩子。 就没什么不能原谅的了。 不过这只是基于第三方的观察视角，正所谓旁观者清，如果一旦自己陷入其中的时候，就很难从情绪中剥离开来了。 此刻的葛钟良就是如此。 他看着水中仙，感觉自己非常不安全。 也巧了，此刻水中仙正低头看着葛钟良，那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加重了葛钟良的这种感觉。 “还是说，”水中仙好像并不在意，努嘴指了指下面，那表情轻描淡写，“你要和他们一起下去走弯路？” 如果水中仙没有指向下面，葛钟良可能会花费更多功夫来怀疑水中仙，但是一旦将他和罕穹他们放在比较的位置上，葛钟良瞬间便被另一种情绪所操控。 他在面对罕穹时的胜负欲。 他想都不想，拽着水中仙的手直接爬了上来。 对于葛钟良的反应，水中仙看起来很满意，转身刚要走，却愣了一下，感觉到葛钟良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掐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手并没有很用力，但却已经显露出了一种打算将他的喉咙掐碎的决绝。 “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一些事情，不过……” 水中仙的表情很坦然，甚至有几分单纯。 “之前我没往这方面想，不过，刚才发生的事情，让我突然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了。” 言下之意，水中仙并没有刻意想要掩藏什么，他舔了舔嘴唇，指着山下的方向。 “你跟我去看了就知道了。” 葛钟良跟着水中仙往前走，本以为他会将自己带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没想到，这路途却是往山坳中间去的，就指向道观的方向。 这让葛钟良有点儿吃不准——跟着水中仙本以为是打算走什么捷径，但看样子他们是在回到起点，葛钟良不太确定水中仙给出的东西是否能让他满意，是否，能让他有可能超过罕穹他们。 道观，静谧如初。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那些桌椅还摆放在院落中间，甚至连之前用来招待那些村民的碗盘还摆放在桌子上。 水中仙穿过那些桌子，带着葛钟良直奔道观里面，本来进去之前，葛钟良还有点儿犯嘀咕，对水中仙略有些怨怼，生怕水中仙给不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反而拖慢了他的进度。 但是刚迈进门槛的时候，葛钟良愣了一下。 那尊神像的姿势又变了一些，此时，是完全背对着他们。 光是这个姿势，就给了葛钟良一些压迫感——一般情况下，进入大殿祭拜，都是正对着神像，但这神像此刻却是背对着他们，这种反常规的感觉非常诡异。 而且，神像的手搭在腰间，那斗篷被稍稍支棱起来一点儿。 葛钟良还记得那个尚未解决的问题，之前，在那个不知生死的小女娃进来拜祭的时候，葛钟良隐约感觉到那神像动了，好像是活着的，此刻眼前所见，就好像一记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 现实如此打脸。 神像的确动了，毋庸置疑。 水中仙回头看了葛钟良一眼，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好像是在对葛钟良挑衅一般，他倒是并不惊慌，似乎是见怪不怪，直接来到了供桌前面，撑着桌子一下跳了上去，猛地一使劲儿，就将那神像身上的斗篷给拽了下来。 忽悠一下，伴随着常年被熏香的气味，还有灰尘的气息，在半空中飘散，那斗篷悬在半空，兜着空气，缓缓下落的过程中，只见水中仙的手腕一翻，斗篷在半空中翻了一面儿，里面落在了葛钟良面前。 只见那斗篷里面居然写着字，但也不是字，反正不是汉字，又不像是象形文字，好像是什么特殊的符箓。 斗篷落在地上，葛钟良盯着上面的东西，那些弯弯曲曲好像蚯蚓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算是……”水中仙舔了舔嘴唇，似乎在认真思考，好像连他也不太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像是……程序。” 程序？ 这两个字从水中仙口中说出来，不免还是有些奇怪，葛钟良觉得好像是穿越一样，这种现代化的词语出现在水中仙的口中充满了违和感，葛钟良甚至不太确定水中仙所说的程序，和自己知道的“程序”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就是，进入那个地方的过程。” 葛钟良蹲在子上仔细辨识，好在除了符箓之外，上面还画着几个小人，还有山，他稍微往后退了几步——不识庐山真面目，往往是因为在山中吧，离远了一些之后，葛钟良反而拼凑出了一个全貌。 那些符箓拼凑出了一个整体，构成的，正是这里的山势。 这个想法，让葛钟良的思路一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如果这个整体，描述的是这里的山势的话，那么其中那几个点，不就是之前挖出来的几个棺材的位置？ “而且你看这个。” 水中仙指着几个位置。 “金木水火土。” 他对着葛钟良眨巴着眼睛，好像在沟通着只有他们才明白的暗语，而后看到葛钟良的表情，水中仙笑着点点头。 看来，葛钟良想的没错儿。 是顺序。 就和大雪人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