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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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山港口,一切都在争分夺秒的进行中。 许多士卒,在河边洗刷马匹,牵着马儿四处逛荡。 他们也在适应,马儿也在适应。 前锋部队,已经奔赴镇海府,由曲端亲自带队。 后续人马陆续不断,每一个人和每一匹马,都必须在陆地上休息适应两天。 与此同时,港口的修建,却如火如荼。 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将士们悠闲地歇息放马,匠人民夫忙的热火朝天。 有钱能使鬼推磨,世上万事都是这个道理,哪怕是国家大事。 商队有钱,所以不管想要做什么事,执行力都超级强。 命令下来之后,很快就能落实。这个地方,毫无疑问是一个军民两用的海港。 从这里把辽东和山东联接起来,两边从海上互通有无,节省下来的运力实在是太夸张了。 这也是陈绍一直不给商队兵权的原因,哪怕是不给兵权,只给防御性质的护商队,都差点把西域那点国家给祸祸完了。 事实上,创始版的广源堂,比削弱前的还可怕,那时候它还有特务机构呢。 西沟河畔,董三七给定难老兵遛马,他看上去十分精神。 从小在海边长大,坐船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受。 董三七是个很活泛的年轻人,他是刀鱼水寨的老卒董老头的孙子,在登州应征入伍,成为了定难水师的一员。 他说着一口登州话,不停地跟靠在一棵大树上歇息的老兵闲聊。 山东这地方,越是靠海,方言口音越重。 董三七的登州话,十分标准,所以来自关西的刘进听得十分别扭。 好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相处,彼此都能正常交流了。 “刘大哥,你说只要打仗,真能当官么?” 刘进本来懒洋洋的,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神,他先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以前是假的,跟着代王的话,就是真的。” “这怎么说?” 刘进哂笑道:“你当兵之前见过最有权势的人是谁?” 董三七想了一会,“可能是刀鱼寨的统制吧,我替爷爷去他府上干过活。” “那鸟统制有几个儿子?” “七个,不算外面的话。” “他有七个儿子,还有侄子,还有外甥。他们有钱,就有女人,生的孩子就多。而官位就那么些,这些官儿会提拔你,还是提拔自己的娃。” “而且他们生下来就有书读,吃的是牛羊肉,身子比你壮实,学识比你高,你哪有一点机会翻身。” 刘进道:“在西北,代王出现之前,军营也是这样的。但是咱们代王要登基哩,到时候天下的王侯将相都换一遍,这个坑才算是空出来了。” “如今俺有几个以前西军的老弟兄,都混出头来了,这次征伐辽东,是曲大帅疯了似得钻出来的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要么死,要么拼个出身!” 董三七听完,懵懵懂懂的,但是又觉得十分有劲。 如今在军中当兵,俸钱本来就不低,他已经很满意了。 没想到刘大哥还要搏命。 但是想到那刀鱼寨的统制住的宅子,他的排场,丫鬟都白的发光。 那天自己没敢多看,一眼之后马上低下了头,只记得那丫鬟披着明黄罗裙,裙掖里翘出一只小巧的鹦鹉绿绣鞋,秀气的很。 “董大哥,你说得对,就得搏命!” —— 太原,元帅府。 看着兢兢业业,仔仔细细收拾目录文书的宇文虚中,陈绍就有点想笑。 宇文虚中倒是处之泰然,哪怕是被陈绍盯着,也丝毫不见慌乱。 这个人确实有点东西,难怪靖康之后能在金国当卧底,还混到了国师的地位。 “叔通啊。” 陈绍忍不住叫了一声。 宇文虚中这才转身,笑道:“大王有何吩咐?” “来,我们聊聊。” 书架上容易沾灰,宇文虚中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陈绍身边。 “坐!” 宇文虚中这才发现,陈绍是盘腿坐的。 “你从汴梁辞官,来到元帅府任"文学",可谓是一落千丈。” 宇文虚中笑道:“下官只因仰慕大王功绩,故而前来侍奉。” “你刚才收拾的是什么书?” “是涑水先生司马公的资治通鉴,看来大王近日想读些史学。” 宇文虚中心中暗叹,你读史不该看涑水先生的资治通鉴,这里面可没教怎么篡位。 陈绍摇了摇头,“我随便翻翻,这种书我不怎么看。是因为前几日,我的亲卫营中,一个没藏部的都头生了儿子,想让我给他取个名字。这些党项人不识字,以为我是大王,就有多少学识一般。” “我只能是随手一翻,碰到叫起来朗朗上口的字,就随便给他取了。” 宇文虚中一个字都不信,笑道:“大王做得对,取名就得随心,否则的话,在名字上倾注太多心血,婴儿或许承受不住这份期待,会夺其精气神。” “既然说到了资治通鉴,这是一本史书,叔通博览群书,必然读过不少的史籍。” “不敢不敢,倒是粗浅地阅览过许多前人著作。” “那你从史书中,看到了什么?” 宇文虚中心道,来了!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入伙考验? 他长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代入陈绍的身份,想着一个即将篡位的权臣枭雄,这个时候应该喜欢听什么。 “神器更易,天命当归,史书上的开国之君,无不是受万代敬仰” 陈绍哈哈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叔通啊,我不是试你,我没这么无聊。就是跟你聊聊读书心得,你是读书人,我是个军汉,韩愈说要不耻相师。” “既然你不坦诚,我就跟你说说我心里话吧。”陈绍摆手制止了想要辩解的宇文虚中,继续说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这些史籍也都曾翻阅,从中我只看到了八个字。” “哪八个字?” 宇文虚中没有多少波澜,只觉得代王肯定又要从史书里,寻找自己篡朝的合法依据。 陈绍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挺直了腰,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宇文虚中眼神有片刻呆滞,不自觉地看向陈绍。 “太行有八陉,试问谁人不知?我既然已得河东,驻军在雁门大营,常备人马都有十万,抽调三五万精锐,走太行八陉哪一条都能挥军河北,收拢义军,还有宗泽什么事?” “为什么我没这样做?因为我要顶在雁门,收复云内,我要御敌于国门之外,使我中原百姓,不受鞑虏凌虐。我在云内挡住宗翰,实盼着大宋能挡住宗望。我把河北让给你们,你们没守住啊!” “秦晋燕赵之地,素来出强兵,如今我尽得之,而不募一兵。我要他们春耕秋收,使家有余粮,老弱有所养,妇孺有所依。” “我手下将士追随我,是因为我有功必赏,他们希望跟着我封侯拜相。但这不是我的志向,否则的话,我早就扩军了,不说百万大军,三十万得有吧?以如今大宋的军力,谁能挡我?” 陈绍说的每一句,都有的放矢,无可辩驳。 宇文虚中渐渐觉得不妙,他觉得自己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但是却根本没有办法。 自己很想反驳他,但是他每一句话,都没得辩。 “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我要做的,不是把史书上的事重演一次。换一波王侯将相,上演几百年的富贵风流,然后在萧瑟秋风中,再舆图换稿,兴亡交替。” 宇文虚中此时,再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应付陈绍的心态,他此刻整个人有些发抖。 最终两片嘴唇一哆嗦,他问出了一句:“敢问大王之志。” “我嘛?”陈绍站起身来,背着手看向元帅案后墙,轻轻一拽,是一张地图。 “我想让四夷不敢窥视中原,百姓不会冻饿而死,寒门一直能出贵子,黎庶活得也有尊严。至于皇位,皇位于我不是目的,只是一个工具。难道赵佶在位,他能助我完成心愿么?” 宇文虚中浑身湿透了一样,尤其是后背,这番对话,就像是把他置于炉中。 难怪接触过代王的人,都说他是个诚恳之人。 他确实有资格真诚,他不需要隐瞒自己的志向,因为那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壮志、是凌云之志。 他再也提不起一丝对代王的憎恶、愤恨来,至于大宋江山.这江山,凭什么冠上个宋字。 他终于明白了,种师道,种师中,张孝纯,张克戬,李唐臣,张叔夜这些人,他们为什么会倒向代王。 宇文虚中,曾经在汴梁想要和定难军抗衡,但却随着一个个故友或者海内名望所加的人纷纷倒戈,而陷入了绝望。 他来元帅府,是来求一个答案的,原本宇文虚中觉得,只有弄清楚了代王用什么来蛊惑人心,才有破解之道。 可是如今明白是明白了,破解之道,却根本没有发现。 或者根本不想发现了。 世上的事,向来是旁观者清,站的越远越清楚,当你在局外都迷糊的时候,就别想着入局能解开疑惑了。 哪怕只是靠近一点,都会变成了局中的人。 —— 天道有常。 幽燕暴雨,是因为气候的变化,当年挡住了完颜阇母的大军,如今也拦住了朱令灵的兵马。 天空中雨势,已然变得若有若无。但是在几日的暴雨之下,纵横在平卢一带的河流水位暴涨,在河谷中翻卷奔腾。 山间道路之中的空气,都吸饱了水汽,道路也变得泥泞万分,原来飞扬着尘土的河谷道路现在就如一条流淌的泥河一般。 这时候别说打仗,行军都是在泥泞当中挣扎。 大道两旁,尽是浑身泥水满面疲惫之色的定难军军士在泥泞中或坐或站。 而道中全是民夫和辅兵,推着一辆辆重载的车子,人人都将最后一分气力都压榨了出来,可车队前行却仍缓慢。 朱令灵也不慌,直接下令原地休整,不要再继续淌泥水了。 要说在幽燕、云内这些山地打仗,翻浆期真是一个避不开的词,实在是够折磨人。 反正时间站在自己这边,这时候强行进军,像是当年阇母给张觉一个反击的机会似得,给郭药师反咬一口可不好。 “大帅有令,进驻石城,等待雨停!” 道路当中,数十骑匆匆而过。马上骑士都未曾着甲,只为减轻战马泥中行进的一点分量。 他们一边骑马穿行,一边大声呼喊,听到的人全都精神一振。 谁愿意在这泥浆地里滚。 要说朱大帅用兵,不打仗时候素来是爱兵如子,只有在遇到硬仗的时候,才会把心肠冷下来、硬起来。 平日里对咱们这些大头兵好着呢。 在道旁稍稍喘口气的多少军将士卒都站起身来,要去石城休息。 那城池不算小,可是常胜军撤退时候,把人全都掳走了,生怕留下来的成了定难军的民夫劳力。 但房子还是在的。 去晚了,好地方估计就要被占光了。 老朱此举,是一点压力也没有,他收到的命令是佯攻,掩护曲端的兵马偷袭。 目的其实早就达到了,如今都属于是超常发挥,能拿下多少好处算多少。 实在不行,就以保存力量为先,若是为了军功强行迫害手下将士,被代王知道了反而不美。 蹄声如雨点一般响动,完颜宗望坐在马背上,容色如铁。 历尽千辛万苦,他们终于来到了这里。 眼前就是燕山,越过了燕山,平坦的土地已然遥遥在望。 只要等雨势稍停,推进到平卢一带,他有信心和定难军决一雌雄。 和以往中原与异族大战不同,这次中原一方,才是更依赖骑兵的。 来自西北的这支定难军,战马数量,远超女真。 而且他们的作战风格,受西夏军影响很大,十分依赖骑兵的游击策应。 在这翻浆期,完颜宗望觉得是自己的机会。 他想要一雪白沟河之耻。 看着燕山之间升腾而起的堠台烟柱,在细雨之中,森然林立。 风声呼啸,似乎就是万千西蛮子的呼喊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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