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SS-235-2

在克洛文的总部、列佩斯特地下深处。 一处四面墙壁都被特殊合金加固的地下室内，空气因持续运转的通风系统而带着一丝冰冷的金属味。 天花板数盏大功率钨丝灯发出刺眼的白光，将室内毫无死角地照亮，没有一丝阴影能够躲藏。 巨大的单向钢化玻璃墙外，参与235事件的两名高级调查员——戴蒙·马尔可和她的另一位搭档——正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室内。 室内只有一张简单的金属桌和一把椅子，桌上静静摆放着一本棕色皮革封面的笔记——并克洛文内部编号为SS-235-2的非凡物品。 桌旁坐着一位年轻人，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带着决然。 “艾德蒙·杰威迅”他是第三局特别事务组的一名初级调查员，曾与组内高级调查员卡列琴一同进入过希金斯街153号。 并且亲身经历过恶性灵能失控事件，由于他的灵感较低，所以受到的灵能冲击并没有高级调查员卡列琴那么严重。 事后，在经历了严格的隔离审查和详尽到近乎拷问的反复陈述后，他主动请缨，作为克洛文内部的灵能者，自愿担任志愿者参与对这件SS级非凡物品的特性调研任务。 此刻在房间右上方天花板与墙壁的夹角处的小型音响里，传来了第九局高级调查员戴蒙清晰、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那声音通过电子回路传递进来，仿佛来自另一个冰冷的维度： “艾德蒙，现在按照预定程序，开始第一阶段测试。” 在等待几秒之后，戴蒙的声音继续在房间内通过音箱响起： “尝试在笔记上描绘指定的符号：一个等边三角形，内部包含一个圆圈。” 艾德蒙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准备好的一支普通钢笔。 他稳住有些发颤的手，目光投向空白的笔记纸张页面。 一般的A级非凡物品和危险度较高的S级非凡物品，普通人就可以进行其特性的测试。 S级非凡物品想要测试出完整特性，无非就是死的人能多一些。 但是像SS级非凡物品，要测试其非凡特性仅仅靠普通人的性命是不够的，还得需要灵能者来进行测试。 这本笔记克洛文也曾让普通人用钢笔测试过，即便是蓄满墨汁的笔尖，也无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光这一特性能表现出笔记的非凡，但不知道其所拥有的超凡能力是什么。 即使目前普通人测试过SS-235-2之后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很有可能SS-235-2会对灵能者的测试产生极大的反应。 很有可能会在一瞬间夺走他的性命。 将自身灵性凝聚在钢笔上，小心翼翼颤抖的手，持着笔身让笔尖落下，他小心翼翼地绘制出一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接着在中心位置画了一个规整的圆。 出乎意料的是，空白的纸张上线条清晰，墨迹均匀。 艾德蒙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他立刻汇报道：“在SS-235-2纸张上完整绘制出图案！” 而在外面，通过外面的音箱听到艾德蒙在里面汇报声音的两人，屏息凝神，这说明笔记对灵能者的接触是有反应的。 时间似乎只过去了两三秒钟。 纸张上那黑色的墨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淡、模糊……最终，重新恢复了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如同从未被书写过。 艾德蒙紧张到声音开始发颤，他说：“上面的图案又消失了。” “继续。” 戴蒙的声音没有波澜。 “第二阶段。 自由绘制任意线条和符号，尝试覆盖整个页面。 观察SS-235-2的反应。” 艾德蒙点点头，再次落笔。 他不再犹豫，钢笔开始在纸面上飞速舞动——毫无章法的曲线、杂乱的点、重叠的折线、甚至是他随手乱涂毫无意义的涂鸦……他几乎是用尽了速度通过墨汁线条在破坏这片纸张上的空白。 然而，无论他画得多快、多密，那些墨色线条如同滴在灼热钢板上的水滴，刚一成形便如同幻影，旋即消失无踪。 页面固执地保持着纯净的白色，仿佛在嘲笑他徒劳的努力。 艾德蒙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咬紧牙关，仿佛在和这本笔记较劲，钢笔几乎要将纸面划破，但纸的材质特别坚固。 “停止绘画。”戴蒙的命令适时响起，打断了这份近乎疯狂的行为艺术。 “进入第三阶段。 改为书写。” 艾德蒙停下笔，长长地喘了口气，抹掉额头的汗水。 “现在……”戴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用问题句书写“这本笔记有什么用？”。” 艾德蒙再次凝神，笔尖落向那空白得像深渊的纸面。 他一笔一笔地写下：“这本笔记有什么用？” 写完最后一个字符，笔尖离开纸面。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变得无比粘稠。 艾德蒙死死盯住笔记，外面的两个人则透过玻璃墙看着他的反应。 几秒钟之后，文字再次和之前的涂鸦线条一样缓缓消失。 纸张上再次显示素白。 就在艾德蒙几乎要移开视线、汇报又一次失败时。 一行全新的、黑色端正的文字，如同墨滴自纸下渗出般，悄无声息却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素白的纸张上：【能够和我沟通交流。】 这行字出现的瞬间，艾德蒙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还未来得及思考这短短七个字背后蕴含的可能和意义——在那行字的下方，几乎是同一瞬间，紧跟着又浮现出了第二行文字：【你们不用继续测试！】 第二行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它是在提醒？ 房间里此刻一片死寂。 只有换气系统低沉而持续的嗡鸣。 艾德蒙僵在椅子上，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突如其来的荒谬感而微微放大。 他盯着那两行字，SS-235-2在灵能者的测试下终于展现出它应有的特性。 他张了张嘴，努力控制着情绪和语气，向外面的两位高级调查员汇报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幕。 玻璃墙外，戴蒙·马尔可那一直如同冰封般的表情终于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她身旁的高级调查员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骇，以及一种对某种未知存在本能的警惕与……恐惧。 SS-235-2，第一次展露了它冰山下的诡异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