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圣骑士罗兰传》

图恩缓慢地放下熊掌，眼睛在何西和母亲莫拉之间来回移动，巨大的头颅困惑地晃了晃。 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点亮了它的眼眸，它笨拙地尝试着新掌握的发音，喉咙里挤出带着浓重回音的古怪音节：“姆...姆阿！瓦...可以...和...那个...嗡嗡说话的！” 虽然刚刚掌握语言能力有点不太适应，但是刚吃完甜品的图恩明显更加开心了。 “嗡...嗡...好次！人...类！泥...”图恩努力组织着词句，“...泥...施法湿嘛？就...就是...会施放法术那种...人类？” 何西还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是不是法师，刚想开口，一道洪钟般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人类...你这通识之触...确实...让凡物低语变得更加清晰了些...” 何西双手下意识地想抱拳行礼。 但念头一转，立刻改为将左手轻轻抚上心口，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更符合洛拉大陆贵族礼仪的致敬姿态。 “感谢您的博学与宽容，”何西虽然稍微有点紧张，但努力维持着声音平稳，“您洞悉一切。那确实是"通识之触"的法术。 我绝无冒犯之意，仅仅是想向远道而来的的朋友，表达一份微不足道的善意。” 莫拉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动，琥珀般的眼睛审视着他。 在它的感知中，眼前这个人类脆弱得像一根麦秆，没有任何威胁。 而自己的儿子图恩，正围着那条会后空翻的狗，兴奋得上蹿下跳。 “我们遵循古老路径漫游至此，逗留一段时间之后便会离开。” “在此期间，欢迎你的拜访。” 话音落下，莫拉的身躯融入了林地深处，消失不见。 压力骤然消失，何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只需要确认对方是否能学会职业者的技能，以及学会之后自己能否收获解析点数就可以。 不远处，布鲁斯和图恩玩得不亦乐乎。 “看见了么，伙计，这叫后空翻。如果你想在人类的社会里混下去，我跟你讲，这一招非常实用。” 图恩蹲在地上，努力模仿布鲁斯的发音，但舌头总像打了结。 “唔......为蛇么？” “我的兄弟，暗影庭院之主，亲口传授于我。”布鲁斯骄傲地挺起胸膛，“据说，他就是用这招，帮助他的主人第一次把一位女士骗......不，是请回了家。” 它清了清嗓子，继续以长辈的口吻教导：“不过，你这发音真得练练。想当初，我第一次说人话就非常熟练，主人都夸我是天才。” 图恩没太听懂“把女士请回家”是什么意思，但“暗影庭院之主”这个威风凛凛的头衔把它镇住了。 它觉得眼前这条小狗，深不可测。 狗不可貌相。 何西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 什么暗影庭院之主，不过是镇上一只长得像雪纳瑞的小串串，每次跟别的狗玩捉迷藏，就喜欢藏在自家院子最阴暗的角落里，谁也找不到它罢了。 布鲁斯这家伙，吹起牛来真是狗胆包天！ 他走过去，打断了两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的交流。 “图恩，你现在还处于幼年期，对吗？我是想问，距离你进入下一阶段，大概还需要多久？” “唔啊......是的。”图恩挠了挠毛茸茸的下巴，“大......概，还要八十年。” 和他预想的一样，八十年确实等不起。 何西又问道：“你之前问我是不是法师？你想学习法术吗？” 图恩愣在了原地。 何西以为它没听懂，刚准备解释。 轰隆——！ 一股浓厚的土黄色魔力瞬间缠绕在图恩身上。 它右前掌对着地面猛地一挥，一道由岩石和泥土构成的地幔瞬间从地面拔起，如同巨兽的利爪，将前方数十棵大树连根拔起，摧枯拉朽般扫向远方！ 尘土飞扬，林间一片狼藉。 图恩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何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煤......啊，唔啊......听说......法湿会很多法术，一直想和他妈......鄙视......比试。” 何西不想被这家伙鄙视。 “我不是法师！” “真的！我只是碰巧会刚才那一个...呃..."通识之触"的小法术！仅此而已！”他赶紧再次强调，生怕图恩再给他来个“大地裂解术”级别的“鄙视”。 图恩抓了抓脑袋，倒也没有太失落。 它又好奇地问：“纳泥......是骑士吗？” 何西心头一紧，连忙摆手：“不是！绝对不是！” 图恩听到回答，身躯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熊脸上写满了不加掩饰的失落。 “你...更想和骑士比试？”何西试探着问。 图恩猛地抬起头：“煤...啊！骑士！我以前听姆阿说过罗兰的故事， 正义！勇敢！守护弱小！瓦最佩服的就是骑士！” 罗兰？《圣骑士罗兰传》？ 何西的记忆里立刻浮现出这本在翡翠联邦乃至整个洛拉大陆都家喻户晓的骑士小说。 主角罗兰的英勇事迹是无数孩童的睡前故事。 他万万没想到，一头天赋异禀的大地之熊幼崽，内心最崇拜的偶像竟然是个人类骑士！ 教它骑士的技能？ 这个念头划过何西的脑海。 似乎...比让它去学法术更靠谱啊！ 只是...有点尴尬的是，他早上刚刚才告诉伊莎，骑士训练他不去了...... 何西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不过，为了活下去，脸皮厚点算什么？ 他很快下定决心，找机会再去找那位热心肠的少女骑士“深造”！ ......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图恩，何西和布鲁斯踏上了返回小镇的路。 夕阳的余晖将林间小径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何西边走边整理思绪。 图恩崇拜骑士的意外发现，似乎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只是，如何将骑士技能“赋予”一头熊，以及能否借此获得丰厚的解析点数，仍是未知数。 不知不觉间，一人一狗已经走出了林地，踏上了通往普林特小镇的土路。 天色渐暗，暮色四合。 何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往常这个时候，虽然镇子不大，但路上总会有三三两两结束劳作的农夫归家，或是孩童嬉闹的声音。 可今天，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连一丝炊烟和人声都听不到，寂静得有些诡异。 只有晚风吹过空荡街道的呜咽声。 布鲁斯也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转过一个熟悉的街角，昏暗的光线下，三个倚靠在墙边的身影映入眼帘。 为首的那个，是镇上乌尔男爵的儿子，西里尔·鹰爪。 见到何西，西里尔立刻站直身体，用戴着皮手套的手，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衣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