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铁面虎

王道和乐慧珍在探讨人生的时候，陈国忠悲催的去找梁振邦。 “陈sir，你最近做的好大的事情啊。” 梁振邦对陈国忠的到来很是兴奋，见到他就像见到了偶像。 陈国忠摇摇头：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我情愿做一辈子差，没有拉过一个人。” 梁振邦一下子沉默了： “这个要求有些高了！” 陈国忠叹道： “是啊，这个要求有些高了。” 就眼下香江的情况，社团遍地，隔三差五就有人口失踪。 时不时就有社团劈友，更有大龙凤…… 更有悍匪要闹“大茶饭”，想要平稳的当差怎么可能？ 梁振邦问道： “我听说油尖旺今天晚上有倪家新继承人上位，似乎手下头目不满意？” 陈国忠笑道： “倪家的继承人是倪永孝，他很有能力，已经把五大头目摆平了。” 梁振邦惊奇道： “陈sir，你好像对倪永孝上位很满意？” 陈国忠摇摇头： “我不是对倪永孝满意，我是满意油尖旺的局面很平稳。” 梁振邦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 陈国忠想了想解释道： “你可以想象一下，若是倪永孝今天晚上没有收服五大头目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梁振邦脱口而出： “打起来呗！” 陈国忠很是失望： “仅仅是这样？” 梁振邦皱眉思考道： “不仅仅是这样……” “油尖旺经济发达，娱乐场所众多，社团更是扎堆。” “往往一条街道上，就有四五家社团。” “但这些社团基本上都是被倪家给压着，虽然偶尔间有龌龊发生，总体上平安无事。” 陈国忠看他的目光相当赞赏： “没错！” 梁振邦继续分析道： “现在有倪家压着，一众社团彼此相安无事。” “若是倪家分裂，五大头目之间打起来都有可能。” “他们也就失去了在油尖旺的统治力。” “那些被倪家压制的社团必然会发生冲突，所有人都想要抢占倪家遗留下来的位置。” “此外，他们被倪家压制的久了，自然不会希望油尖旺再出现同倪家一样的庞然大物。” “恐怕彼此征伐就在所难免。” “油尖旺必然会大乱！” 陈国忠越发高兴了： “没错，就是这样。” 梁振邦颇为不可思议： “咱们差馆还得顾虑一个走粉的？” 陈国忠实话实说： “现在是鬼佬的天下，鬼佬哪里想要真心治理香江，不过是捞钱罢了。” “只要香江整体稳定，其他的事情他们是不在乎的。” “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香江人，就不能不在乎了。” “今天晚上确实是铲除倪家的好机会。” “可是铲除倪家很容易，引发社会动荡怎么办？” “于鬼佬而言，他们一定会责令我们平息动荡，只要求社会安稳。” “哪怕是表面的安稳，至于香江因为社团动乱死了多少人，就不管他们的事情了。” “这就是鬼佬的想法。” “我们要考虑的就多了！” 梁振邦很是难受。 他被人称为铁面虎，当真是与罪恶不共戴天。 哪怕是见到差馆的差人，他见到了不对的地方也是该说就说。 然而陈国忠压根就没有与他说这些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就让他发觉自己要做的事情很多。 陈国忠淡淡道： “香江现在有人口五百万，十个有九个有社团的背景，还有一个或者太老或者太小。” “香江的监狱关满了，也只能关三万人。” “剩下的四百多万人……我们无能为力。” 梁振邦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陈国忠叹道： “这就是现状。” “我们想要打击社团，就要精准的找准他们的缺点，进行重点的打击。” “倪家是必定要消灭的，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了。” “倪家消失之后的事情，才是我们要考虑的。” 梁振邦忽然问道： “陈sir，你过来不会是想要跟我通报这件事情的吧？” 陈国忠微笑道： “随口一说罢了。” “我来这里有一条情报要与你共享。” 梁振邦来了精神： “什么情报？” 陈国忠问道： “东星、三联、洪安都有堂口在你治下吧？” 梁振邦点点头： “这倒是。” “东星这边的是龙飞，他最近很是低调。” “洪安是传统的洪字头，他们是家天下，洪安古家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 “古守忠在江湖上的威望很高，即便是不是他的对手，都得承认他的人品，他是一位传统的老派江湖人。” “至于三联那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走粉的社团！” 梁振邦对辖区的三个社团如数家珍，说完了忽然反应过来： “陈sir，你忽然提到他们是因为什么？” 陈国忠神情郑重： “我接到情报，东星五虎之一的龙飞已经盯上了三联还有洪安。” 梁振邦瞳孔一缩，颇为不可思议道： “龙飞盯上了三联还有洪安？” “三联也就罢了，洪安的地盘可比他九龙堂口大的多。” “这是想要蛇吞象？” 陈国忠轻轻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我得到的线报是这样的。” 梁振邦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情报能确保真实么？” 陈国忠轻声道： “你可以如同相信我一样相信这份情报的真实性。” 梁振邦抱臂陷入了长考，若有所思。 陈国忠问道： “你好像想到了什么？” 梁振邦说道： “我手下的督查林森……” 陈国忠问道： “什么事情？” 梁振邦苦笑道： “林森的女儿珍妮，同古守忠的三儿子古小玉有婚约。” 陈国忠奇道： “他有问题？” 梁振邦想了想道： “倒也不是，只要是两人的身份比较敏感。” 陈国忠提醒道： “林森督查是从雷洛时代走过来的老差人。” “你也知道，那个年代的差人没有几个江湖朋友，想要办案都没有办法。” “若是最近几年林森督查的行为没有错误，那就不要追究。” “毕竟，74年之后，以前的事情都翻篇了。” “我知道你是新时代的差佬，很是看不惯他们的作风，可你也不能否认，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我们才能对社团的动向了若指掌。” 话题一转，又道， “移风易俗需要时间，等到林森等人退役，咱们慢慢的培养新一代的作风。” 梁振邦颇为无奈，可他知道陈国忠说得是正途， “我会注意的。” 陈国忠点点头： “行，我过来就是要提醒你一下，若是最近遇到事关三家的事情，一定要联系我。” “这可能是阴谋！” 梁振邦苦笑道： “陈sir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 陈国忠耸耸肩： “敏感么？” “我倒是希望真的是我敏感。” “好了，我过来就是跟你说一声。” 梁振邦连忙道： “我也该下班了，咱们一起走吧。” 可巧了，两人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大房里面吵吵嚷嚷的，梁振邦连忙拦住人问道： “怎么回事？” 伙计说道： “林sir带人抓捕走粉的家伙，抓到了三联帮阿和的老婆。” 梁振邦心中一动，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国忠，这么巧的么？ 陈国忠叹了口气，阿道的情报又应验了！ “走吧，咱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林森见到两人很是惊讶： “陈sir、梁sir！” 陈国忠笑问道： “森叔，这是什么情况？” 林森解释道： “今天晚上接到线报，说有人在制冰，我就带人去看了。” “这样的情报我们也时常收到，不过有收获的时候很少。” “谁料到今天竟然抓到了一条大鱼。” “竟然是三联帮阿和的老婆。” “我检查了一下现场，发现应该还有一个人，不出预料就是阿和，可惜让他跑了！” 陈国忠吃惊道： “是伙计给的情报么？” 林森摇摇头： “不是！” “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陈国忠脸色变了。 梁振邦的脸色也变了。 林森奇怪的看着两人： “你们的表情好像不太好啊？” 陈国忠苦笑不已。 梁振邦叹道： “陈sir特意来共享情报的。” “伙计有内部情报，东星五虎之一的龙飞，已经盯上了三联和洪安。” 林森脸色大变： “这么巧？” 陈国忠问道： “你们有什么想法么？” 梁振邦抱臂道： “九龙都知道三联的阿和在走粉，甚至还知道他是一个高明的制冰师，可我们布局那么久，从来没有摸到他的尾巴。” “今天怎么这么巧，一个匿名电话就把他抓到了？” “森叔，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林森摆摆手： “我也不相信什么巧合，这件事情很不对劲，有很明显的操纵味道。” “难道真的有人在背后捣鬼？” 陈国忠心中一动： “若是这事情真的是龙飞在背后通风报信的，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呢？” 梁振邦皱眉道： “三联的阿和并不知道其中的实情，他能怎么把洪兴给牵扯进来？” “怎么想也不可能。” 林森想了想，忽然道： “或许阿和会去寻找古守忠的帮助。” 两人齐齐望了过来。 他们完全想不通，这件事情怎么可能与古守忠联系上。 陈国忠不解问道： “森叔，这跟古守忠又有什么关系？” 林森坦言道： “我和阿忠是儿女亲家，这在江湖上是公开的秘密。” “阿忠的仗义是在江湖上出了名的。” “三联阿和或许会通过洪安的关系找我说项。” 梁振邦脸色变了。 陈国忠笑道： “森叔会通融么？” 林森直白道： “当然不会！” 陈国忠皱眉道： “古守忠会因此与你交恶么？” 林森干脆道： “那也不会。” 陈国忠抱臂沉思： “这里有事情说不通啊。” “古守忠没有把事情办成，也不会恼了三联阿和吧？” “怎么想也不对。” 林森奇怪道： “陈sir，你这情报准确么？” 陈国忠反问道： “你觉得今天的情况不符合我的情报么？” 林森不说话了。 梁振邦忽然问道： “林sir，你真不会因为古守忠是你的亲家从而徇私？” 林森怒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说假话么？” 陈国忠赶紧道： “梁sir，向森叔道歉。” 梁振邦乖乖向林森道歉： “林sir，不好意思。” 林森冷哼道： “梁sir，我知道你对我们这些老一辈有意见。” “但是你要清楚，在我们那个年代，要是没有几个江湖朋友，差人是完全做不下去的。” “我和古守忠是亲家，但这不代表着我就会参与到他的社团生意中去。” 梁振邦眉头微皱，很是不能理解。 陈国忠倒是很赞同林森的说法，他对梁振邦说道： “其实这就像我们交朋友，那个朋友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介入他的生活。” 顿了一顿，他又道， “人生的路只能自己一个人走，没有人是他人的生活导师。” “你不能替别人过自己的生活。” 梁振邦悚然动容。 林森语气缓和，叹道： “梁sir，你号称铁面虎，铁面无私，可殊不知老人有话讲，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或许你以为凭着你的能力，完全不需要有朋友。” “但就算再雷洛时代，独善其身的洛夫大帮，都要有江湖朋友。” “要不然，你连查个消息都会寸步难行。” “香江现在的社团成员有多少人？最少三百万人！” “街坊四邻都有社团背景。” “你若是不和他们交朋友，你怎么查案？！” 梁振邦忽然想到刚刚陈国忠说得话，于林森的话语相对照，在某种程度上竟然极端的契合。 想了想，他诚恳向林森道歉： “森叔，之前有些事情是我思考不周，你别介意。” 林森的表情瞬间缓和，这还是梁振邦第一次喊他叔： “梁sir，我知道你一心办案，向来对事不对人，所以你的言语我从来不放在心上，那是无心的。” 陈国忠适时说道： “咱们差馆是一个整体，百分百的整合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现在说开了就好。” “目前最重要是探查龙飞的动向。” 林森问道： “龙飞想要打包算计三联和洪安？” “这好像不可能。” 梁振邦问道： “为什么呢？” 林森解释道： “三联的阿和江湖上都知道他们夫妻是做什么的，龙飞能算计到他们，很正常。” “走粉的人利益为先，只要以利诱之，想要算计他不难。” “但是古守忠不一样。” 陈国忠饶有兴趣的问道： “怎么呢？” 林森淡然道： “不是我的女儿珍妮和古守忠的三子古小玉有婚约，我才替他说话。” “正好反过来，是古守忠的为人让我同意珍妮和古小玉的婚事。” “古守忠是老派的江湖人，为人很是仗义。” “他们做的事情是捞偏门，但仗义的人能够走的远。” “古守忠的江湖朋友也多，他也从来不沾粉。” “整个江湖都是出了名的。” “我着实不知道龙飞要怎么算计阿忠。” 陈国忠轻轻点头： “这倒是与我了解到的古守忠为人比较一致。” 梁振邦听了半天，忍不住道： “陈sir，您的情报准确么？” 陈国忠笑着对林森说道： “森叔，你听到这个家伙的话语了吧？” “这也就是我们，要是换一个人，非得因为他这句话而记恨不可。” 林森摇头失笑： “陈sir，我和梁sir搭档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道他的为人。” 梁振邦赶紧道： “陈sir，我不是怀疑你，这个消息太过令人费解。” 陈国忠这才解释梁振邦的问题， “这情报是伙计传来的，你们也知道这两天我办了两个案子，但你们不知道，情报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梁振邦失声道： “难道这情报也是那位伙计送出来的？” 陈国忠轻轻点头： “没错~！” 他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人，提醒道， “起码有一条，他说准了。” 林森和梁振邦你看我，我看你的，都颇为不解： “哪一条？” 陈国忠淡淡道： “三联的阿和夫妇出事情了。” “我敢肯定，我们要是查那个告密的人，铁定什么消息都查不到的。” “这通电话不是从电话亭打来的，就是用一次性电话卡打来的，你现在打过去，铁定是查无此人。” “我猜，这条情报大概率是龙飞报的料。” “只有毒贩才能精确查找道毒贩的下落。” 梁振邦和林森对视一眼，不得不赞同。 陈国忠抱臂道： “三联的事情跟进，我回去催促下伙计能不能拿到他的准确情报，一旦有了准确的情报，我会通报给你们的。” 陈国忠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走。 梁振邦感觉莫名，忍不住对林森说道： “森叔，陈sir的线人这么厉害么？” “这样的情报都能打探出来？” 林森提醒他道： “医生那伙儿悍匪，咱们是不是也曾经查过？整个香江所有的差人愣是没有一个知道他妈们下落的，甚至连医生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 “结果被陈sir给查出来了。” “陈sir的线人绝对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