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星夜加冕

4月28号，这对于阿姆斯特丹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周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燃烧的气味，那是期待、焦虑与荷兰初春的是冷空气混合后，被数万人的体温烘培出的独特味道。 魏来站在球场通道里，身后是队友们躁动的脚步声和低沉的鼓励省。 当年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的泡泡中，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声音。 “最后的九十分钟！伙计们！九十分钟之后，我们要让阿姆斯特丹变成橙色！” 丹尼斯.齐尔本的吼声在通道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橙色”是荷兰的国色，是荷兰身份最强烈的象征。 他们的国家队被称为“橙衣军团”。 在比赛日，无论是国家队还是阿姆斯特丹竞技的关键比赛，荷兰球迷们会将自己从头到尾用橙色装扮起来——橙色的帽子、橙色的假发、橙色的面部彩绘整个球场看台会变成一片汹涌的“橙色海洋”。 当荷兰队或者俱乐部获得重大胜利时，球迷们会走向街头庆祝，整个城市的街道、广场、运河边都会布满橙色。 魏来深吸一口气，指尖因为用力攥着而有些发麻。 他的第一个联赛冠军，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阿姆斯特丹竞技，这支孕育了无数传奇的俱乐部，这个赛季的荣耀，由他们一同书写。 “我以为你不会紧张！” 穆萨尔的手掌搭在魏来的肩膀上，笑道：“放轻松！我们会赢得！” 其他人也是含笑看着魏来。 甭管平时有多么的稳健，有多么的冷静。 但在这一刻到来时，他也仅是一个18岁，刚刚登陆荷甲的少年。 “嘿！放轻松，你有一群很厉害的队友！” “瞧好吧，我带你拿到冠军！” “相信我们！” “给我传好球，我的回馈是一个冠军荣誉！” 魏来扭头：“我没有紧张！” 众人忍俊不禁。 菲利克斯好笑道：“好吧，你没有紧张，但你可以适当的紧张一些，或者说，期待一些？“ 魏来扭头不再说话。 很快，双方球员走入球场。 据赛前的消息称，荷兰足协已经将荷甲的冠军奖杯提前运送至阿姆斯特尔河大球场。 只要他们拿下比赛，球场中会立马搭设一个简易的冠军领奖台，他们提前四轮捧起荷甲冠军的奖杯。 这是魏来在阿姆斯特丹竞技的首个赛季！ 同时也是自己第一个完整的赛季！ 而就在这场比赛之后，他有很大的可能性捧起冠军奖杯。 魏来用力的攥拳。 “胜利！冠军！” 前方队伍开始移动，魏来深吸口气，立马跟上步伐。 当他跟随队伍踏入球场的那一刻，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撞击在他的耳膜和胸膛上。 Aterda！—— Aterda！—— Aterda！—— 呼喊不在是单词，而是整座城市的脉搏。 看台上是一片无边无际，翻滚涌动的橙色海洋。 旗帜、围巾、标语像惊涛骇浪中的碎片，被狂热的舞动着。 他能清晰地看到远端看台上那副巨大的TIFO，上面绘制着经典的阿姆斯特丹竞技的队徽和硕大的“LANDERKAMPIOEN“(联赛冠军）字样，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刻，记忆犹如幻灯片一样翻涌。 9岁踏入胶州威利足校。 15岁挣扎于丙级队伍，没有丝毫的进步。 然后是乙级队伍、甲级队伍、未来之星杯赛、西班牙杯赛、胶州威利的首场职业首秀，U17世界杯夺冠的那一刻荣誉。 “成为队伍的一份子！” “学会成为拼图！” “努力成为比赛的“导演”！” “试着去掌控比赛！“ “自由的踢球！” “来自中国的第一个红魔！” 模拟课堂的教练们的话语在耳旁环绕，仿佛一个个强心剂打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紧张，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自己的双腿。 每一次触球、每一次传球，都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平时烂熟于心的技术动作，在此时都需耗费额外的精神去控制。 他不想失误，他不想在继续拖下去。 他想在这里，拿下那个冠军荣誉！ 整个赛季的努力！ 这座球场中五万人的梦想犹如大山一般压在身上。 汗水浸湿了衣衫，分不清是源于奔跑还是压力。 魏来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他以为自己在模拟课堂早已经熟悉了这一切。 可当冠军的荣誉就在眼前，可当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时，他依旧也会紧张。 砰！ 皮球滚向自己。 “魏！” 队友的呼唤声传来。 魏来抬头看向前方，明确了一个空间。 然后就是熟练的抡臂摆腿。 这个成千上万次的训练下的动作，早已经融入身体的本能，即便是压力都无法压制这些动作的熟练度。 右脚脚弓抽击皮球，力道恰到好处，最后收尾的勾脚也是流畅自然。 一轮弯月，犹如一轮美丽的彩虹，划破阿姆斯特尔河大球场。 “魏式弧线！魏的拿手好戏！” 解说员范加尔大声的呐喊。 皮球落点精准，下坠突兀。 康拉德.莱赫曼抢占半个身位，他停球的那一刻，就是突破。 连停带过，一把抹入大禁区。 他没有试图传球，而是相信自己。 脚下趟球，拉出射门空间，一脚兜射。 门将做出扑救动作，但却未能触碰皮球。 皮球撞击球网的那一刻，全场沸腾。 “Gooooooooooooooooaaaaaaaaaaaaaaaal！！” “康拉德.莱赫曼！奥地利射手本赛季的第28粒进球，莱赫曼疯狂的射门秀还在继续！” “阿姆斯特丹球迷足以为他感到骄傲，你们拥有全荷兰最棒的射手！” “他疯狂的进球，为阿姆斯特丹拿下一场场的胜利，同时也拿到即将到来的冠军奖杯！” “无所不能的莱赫曼，他永远值得信任！” “当然，我们不能忘记魏！” “来自长城脚下的王子！” “一年前，他刚抵达阿姆斯特丹，媒体谨慎的欢迎、球迷审视的目光以及那句“中国人，能适应荷兰的全攻全守吗？”” “是的！他适应了，他不仅适应，而且做到了最好的那一个！” “单赛季，总共8粒进球，四个直接任意球破门，17个助攻是他最好的勋功章！” “他用一脚脚神奇的传球，撑起了阿姆斯特丹竞技的进攻，并为我们带来了一个精彩的赛季！” “欢呼吧！呐喊吧！距离冠军，你们仅差一步之遥！” 沸腾的球场犹如巨釜，承载着球迷的激情与呐喊。 场外的广场早已水泄不通。 无法进场的球迷将这里变成了一个盛大的橙色派对，却又充满着战斗的肃杀。 啤酒的泡沫与高亢的歌声一同飞扬，烟火的红光不时划破天际，与警车的蓝色顶灯交织成冲突的色彩。 每一次场内传来巨大的欢呼声，场外的球迷便会爆发出相应的共鸣。 他们紧握着收音机，或盯着手机屏幕，情绪完全与场内同步。 防爆警察组成的人墙严阵以待，他们是这群狂热浪潮唯一的黑色礁石。 伴随着比赛的推进，比分牌上的“1:0“像一根越来越紧的弦，勒在每个人的心头。 为了那个冠军，一个球根本不够保险。 他们不要平局，只有胜利才能让他们捧起那个奖杯。 魏来的喉咙发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星味。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又仿佛加速流逝。 终于进入到87分钟，一次反击的机会。 皮球经过几次简洁快速传球，不可思议地来到自己脚下。 那一瞬间，世界寂静了。 他看到队友在疯狂的朝着自己呐喊，但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一切都喧嚣好似都被屏蔽，他只能看到球门在视野的尽头散发着致命的光芒。 沉重的呼吸声，带动着沉重的双脚。 他摆开了左腿，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滚！滚！糟糕的感觉！别他妈的干扰我！” 屏息、灌注力量的左腿摆动。 汗水与渴望，将皮球送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咔嚓！ 这一刻，好似所有的一切混沌都被破开。 声音，回来了，它清晰入耳。 “GooooooooooooooooaaaaaaaaaaaaaaL！！” “！！！” 现场DJ声嘶力竭的呐喊，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整个阿姆斯特尔河大球场彻底爆炸了！ 地动山摇，橙色的人浪从看台上“倾泻”而下，但又被堵在了看台前沿的“黑色礁石”上。 魏来被潮水般涌来的队友死死的压在身下，张开嘴，确实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只有温热、咸湿的液体混着着草屑的味道涌入喉间。 那是泪水，是汗水，是梦醒实现时，不知所措的狂喜。 但比赛还要继续，他只能擦干眼泪以及汗水，继续投入战斗。 比赛的最后时刻，每个人都在拼命。 为了冠军，他们成为了战斗到最后时刻的战士！ 比赛的最后时刻，终场哨声响起。 哔哔哔！ 三声哨音划破长空。 魏来仰着头，望向球场，一切都好似是慢动作，每个人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双腿一软，跪倒在草皮上。 他俯下身，用额头紧紧抵着这片战斗了整个赛季的草皮，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沸腾的情绪犹如洪水一般涌来，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冠军！冠军！——” 康拉德.莱赫曼冲向魏来，他一把拉起魏来。 “哭啥！笑！给老子笑！我们夺冠了！” 魏来眼角挂着泪水，笑骂；“你他妈也别哭啊！” “老子没哭！” 康拉德.莱赫曼瞪大了发红肿胀的眼睛。 “他妈的！六个赛季.” 康拉德.莱赫曼的脸颊在抽搐，他嘴唇也在疯狂的抖动，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哭出声。 但他却用怒吼来掩盖。 啊！！！！！！！！—— “冠军！冠军！我们是冠军！” 魏来双手抓着莱赫曼的脑袋，兴奋激动道：“我们不仅是冠军！我们还要去欧冠！” 解说员范加尔，此时的语气充满着感慨。 “六年，2190个日夜，对于豪门来说，这是近乎残酷的漫长等待。当伟大的克劳迪文雕像前的鲜花换了又换，当看台上的横幅在风雨中褪色，阿姆斯特丹的夜空始终在等待.等待一群身披红白的少年，用奔跑的脚步重新点亮星辰。” “他们没有天价引援，没有超级巨星，只有平均年龄22岁的胸膛跳动着同一种节奏。你们看——丹尼指挥防线的怒吼还带着少年的嘶哑，魏在中场翩然起舞的步伐像极了当年的德容，而莱赫曼不知疲倦的穿插，让阿姆斯特尔河大球场的草皮都燃烧起橙色的火焰！” “阿姆斯特尔河眷顾着这群孩子们，他们用流畅的奔跑配合破门写下最诗意的反击。他们奔跑时带起的风，吹散了六年的阴霾，他们相拥时的眼里的光，让克劳迪文看台上的老球迷颤抖着擦泪！” 范加尔语气高亢。 “致敬吧！献给所有相信青春的人，献给让足球保持骄傲的年轻的心脏——这不仅仅是冠军，更是关于理想主义最炽热的复兴！” “去吧！孩子们，捧起你们的冠军奖杯！” 简易的冠军讲台已经搭建完毕，全场都在等待少年们加冕的那一刻。 魏来站在球员通道处，他看到迭戈.鲁马从替补席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蓝白色的阿根廷国旗，麻溜的系在自己的腰上。 “你哪儿来的国旗？” 魏来询问。 迭戈.鲁马：“自己准备的啊！夺冠当然要批国旗了，你没带？” 魏来：“.我去搞一个！” 说吧，魏来转过身跑向看台的前沿。 在阿姆斯特尔河大球场，有着大量的中国球迷，他们手里也必然会攥着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 魏来找到其中一个，他将自己的球衣脱下来，朝着上方递过去。 “换个国旗！” 那名中国球迷呆了呆，立马接过球衣，同时把国旗塞给魏来。 “去吧！带着国旗去加冕！” 魏来用力的点头，他再次跑到替补席，拿出备用球衣套上，最后唰的一声将国旗展开。 他没有像迭戈.鲁马一样将国旗缠在腰上，而是小心的披在自己的肩上，像是披着一个火红的斗篷。 “魏来披上了国旗！” 段江突然哽咽的说不出话。 赢球的那一刻，他有为魏来感到高兴以及骄傲。 但在魏来披上国旗的那一刻，内心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 “这只是开始！这仅仅是只是开始！” 段江颤抖着自己的嘴唇，声音都在抖动。 “我坚信如此！” 球场中，一个个队友们跟上脚步，踏上领奖台。 他们从荷兰足协主席手中接过奖牌，挂在自己的胸前。 魏来站在人群中，披着自己的“火红披风”，骄傲的抬着头，迎接自己的第一次加冕。 沉甸甸的奖牌挂在胸前，上面印刻着“2027/2028赛季荷甲联赛冠军”的字迹。 魏来把玩了一下，旋即将目光投向了亨德里克。 作为队长，他走向领奖台，将象征着荷甲冠军的奖杯一把捧起来。 迭戈.鲁马嗷一嗓子喊出来，魏来立马堵住。 “还没到时候.”魏来看向亨德里克，眼睛放着光。 “他来了！” 亨德里克大笑着走过来，他俯下身体。 其他队友们，他们都伸出双手，斗来斗去，嘴里发着各种压抑着的怪叫。 看台上的数万球迷，更是配合着发出犹如鼓点般的渐强的声音。 亨德里克来到队伍的中间，大声道： “我们是” “冠军！！！！！！！！——” 众人齐声大喝，亨德里克猛地将奖杯高高举起，奖杯杯壁在灯光下散发着灿烂的光晕。 全场的欢呼声更是犹如沸腾的怒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紧随而后，丹尼斯.齐尔本作为副队长，再次捧起奖杯。 康拉德.莱赫曼、雷耶萨也是立马接过奖杯，感受着这股迷人的感觉。 很快，奖杯就被塞进魏来的手里。 “我来吗？” 康拉德.莱赫曼大笑着一拍魏来的后背。 “上去！” 魏来走到最前方，他猛地举起奖杯。 映入眼帘的是那一面沸腾的看台，那一张张激动到赤红的脸庞。 “这种感觉真棒！” 魏来迷上了这种感觉。 这一刻，少年披上了披风，站在了荷甲之巅。 砰！ 康拉德.莱赫曼扛着奖杯走进更衣室，他大手一挥。 “晚上开派对！我请客！” 啪！ 莫顿老爷子一脚踢过去，冷声道： “开什么派对！赛季结束了？” 莱赫曼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对啊！我们还要踢欧联杯决赛！” “派对等赛季结束再说，今天晚上回家之后，都给我早早睡觉，压一压内心激动的情绪，把这股劲儿压下来，等到了欧联决赛在爆发出来。” 莫顿老爷子看着众人；“不要忘记，上赛季，我们在伦敦遭遇的那场失败！” 闻言，众人瞬间冷静下来。 没错！ 他们还有一场复仇战没有打完！ 欧联决赛，对阵陶尔哈姆莱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