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军镇

人类帝国边陲，一号战区停火线，砾石荒原。 荒野阴冷黑暗，入秋之后的枯黄草叶在风中沙沙作响，虫鸣阵阵，大地散发着泥土的腥气。 顾轩忽的有些恍惚，但还没过几秒，一道红光瞄点就晃上他的眼睛，勒令他赶紧行动。 他咬了下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从那种出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打开背包，取出一只简陋的小炉子，顾轩从怀里摸出一把磨得锃亮的小刀，揭开手腕处血迹斑斑的绷带，咬着牙，用小刀割开原先的伤痕，让血液滴落到炉子里面。 用力将血液和炉子里的香料摇匀后，打开开关，炉子自动加热，不多时，一股异香就从炉子里飘出。 顾轩安置好炉子，站起来，打算撤离。 一枚灵能子弹忽然破空而来，落在顾轩脚下的的草地上，溅起一片碎叶草屑！ 红色的激光描点轻佻的在顾轩眉心晃了晃，示意他留在原地。 顾轩攥了攥拳头，低垂着眼眸，停下脚步，仔细的警戒四周。 随着炉子散发的异香开始扩散，风声渐起，顾轩眼神微凛，他从风中嗅到了某种腥臭的气味。 一只偌大的黑影从林木的影子中剥离而出，咆哮着向着顾轩扑了过来！ 月光揭开了黑影的面纱，獠牙外露，毛发斑纹如金铁之质，一双眼眸凶光毕露。 是一只虎妖！ 顾轩早就绷紧了神经，看到目标出现，一个懒驴打滚挪开位置，但身体多次失血，反应已然慢了半拍，不慎被爪子擦到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嘭！嘭！嘭！ 几枚灵能子弹姗姗来迟，在虎妖的头颅上绽开几道血花，虎妖吃痛凶狂怒吼，但无济于事，此处正是针对它的陷阱。 修正弹道后，一枚特殊的光弹击破虎妖坚硬的颅骨，将它一击毙命！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顾轩忍着左臂的伤痛，上去一刀捅在了虎妖的脖颈处，炙热的鲜血汹涌而出。 …… “干得好哇小六！你比你的五个倒霉死鬼前辈都要适合当诱饵！” 虎妖倒地片刻后，几个青年从远隔千米的壁垒里过来，踩在虎妖庞大的躯体上，得意的吹了吹口哨。 顾轩往伤口涂上一种看起来像油脂的药物，简单处理一下，一只手伸到青年的面前： “今天的工钱。” 青年愣了一下，忽然咧开嘴笑，又对着同伴挤眉弄眼说道： “什么时候军奴也能要赏钱了？” “李权，一点小钱而已，把这只虎妖的皮献给帝都的贵人，我们能捞到的好处可不会少。” 旁边一个黑衣青年无奈笑道，从怀里掏出一只钱袋，但却没有直接给到顾轩手上， “不过，下次还能找你当诱饵吧？” “能的。” 顾轩低眉说道。 黑衣青年轻笑一声，把钱袋子丢了过去： “滚吧。” 顾轩握住钱袋，一声不吭的转头离开。 等顾轩等走后，几个青年看着仆役们处理虎妖的尸体，一边闲聊。 “老曾，你好像话里有话啊。” 李姓青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询问。 “呵呵……倒也没什么。” 曾姓年轻人笑了笑， “我认识的几个在前线捞军功的公子哥儿，前几天集体受伤撤离边陲镇了。” “受伤？他们？开什么玩笑，妖族大军能打到他们固若金汤的督军所吗？” “哼……” “……你是说，前线战争是要失利了？” “不划算了啊，一场三十年战争打下来，边陲地区人口锐减，仗打完只剩下一群奴隶，陛下已经很愤怒了——边民都成奴隶了，谁来种地呢？” “还是趁早走吧，可别给军部那帮子酒囊饭袋当炮灰使。” …… 顾轩望着边陲军镇高耸的城墙，想起来一年前的事情。 穿越，落地，被妖族俘虏，当做牲口关在牢笼里，身边还有附近城镇被劫掠来的瑟瑟发抖的平民。 几个月后，身边平民一个接着一个被妖族吃掉，就在他绝望之际，妖族王城被人类攻破，顾轩本以为获救了，高举双手喜迎王师，但却没有获得自由，被从妖族领地带回来的人一律当做无籍流民处理。 充作军奴！ 战时，军奴去挖战壕，搬运物资，拉车，必要时充当炮灰。 非战时，军部不给军奴分发口粮和住所，限制从事手工业，商业，农业，也不允许擅自离开军镇。 否则一律处死！ 这是让军奴只有一条命可以贱卖，用起来才能更方便。 妖魔把人类当做牲畜，帝国也不把平民当做人。 妖吃人，人也吃人！ 这座靠着三十年扩边战争的供需繁荣起来的边陲军镇，正是建立在无数军户亡魂和军奴的骸骨之上！ 打开钱袋，将十六枚帝国制钱揣进怀里，顾轩到军需处，花了五枚制钱买了三块干面包和新的绷带消炎药。 面包硬得可以砸开天灵盖，口感极差，但泡上水吃，能顶饿。 药物也是必须的，伤口如果不处理，会发炎溃烂。 供给处周围躺着不少衣不蔽体枯瘦如柴的军奴，看到有人出来，马上挣扎着想上去乞讨。 顾轩脚步飞快，离开了供给处。 如果他一个月前没有抢到去当诱饵的活，下场就会和这些人差不多。 他来到军镇一家灵能武器修理店，柜台边上，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人在打瞌睡。 顾轩数出七枚制钱，推在柜台上。 “哟，越来越上道了。” 女店长立刻不困了，验完钱，一把划进抽屉里，瞥了眼顾轩， “每次都是一身伤回来，等要是哪两天见不到你，那杂物间我就租给别人了。” 顾轩沉默了一会，说道： “按照约定，我在你这当一个月帮工，并且交满一个月房租，你要教我灵能枪械的组装。” “诶诶，你说你怎么这么倔呢，你学这玩意干什么，还能混进军需处不成，那是世家大族的自留地，你一个军奴手艺再好也白搭……” 女店长嗤笑一声， “多买点肉吃，多练练腿脚，哪天真被拉上战场当炮灰了，运气好至少还能跑得掉。” “请您教我。” 顾轩看着老板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两人瞪着眼对视了一会。 “好吧好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女店长撇撇嘴，从架子上翻出几本书，放到桌子上。 《灵能基础原理》、《灵能器械维修》、《灵器一体化机械综合》、《简单枪械构造》 “你去把这些学透，再来找我。” 几本比板砖还厚的书放在眼前，想必大部分学渣都已经汗流浃背了，女店长这样想着。 她在帝都上大学时，可被这些东西折磨得不轻。 “好。” 顾轩把四本书摞在一起，在女店主困惑的神情中，吃力地搬回自己的杂物间。 两天没回来，杂物间又积满了尘埃，顾轩清了清桌面，防止灰尘沾上书籍。 他心念一动，脑海里，出现了一群发光的图案和文字。 其中，有一盏古朴的灰色烛台十分清晰。 【锈迹斑斑的青铜烛台】 【激活条件：记录一次坎坷的远行】 【状态：已激活】 【描述：如果你找不到行路，不妨以此稍稍照亮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