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强人所难

这些年萧云铮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次来黄觉寺探望母妃，都会在这里待上许久。 这里就像他的树洞，可以将封存起来的心事一一说给母妃听。 待他正要去寻周写凝时，身着一袭藏蓝色蜀锦长袍的南宫川却迎面走来。 他拱手朝萧云铮恭敬行礼：“今日是太妃忌日我来给太妃上炷香。”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萧云铮的表情，以前，他们之间亲密似兄弟，断不会这般生疏客套。 可是经过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到萧云铮待他们兄妹不似从前那般亲厚。 尤其是昨日的宫宴，这让南宫川心里隐隐生出不安。 虽然南宫山庄日渐强大，但现在还离不开萧云铮这棵大树。 南宫山庄或者说他南宫川还需要从他这里得到的更多！ 萧云铮淡淡扫了他一眼，脸上表情平淡。. 虽然看不出半分疏离，但已经让南宫川心底感觉沉甸甸的，不舒服！ 萧云铮本不欲让外人打扰自己的母妃，可终究念在他与旁人身份不同的份上，没说什么。 他知道慧通大师请写凝过去定是有话要讲，自己不便打扰。 便由着南宫川去上香，自己沿着后院的一条小径朝山上走去。 他想看看小时候他在后山种的那几棵银杏树，现在长得如何了？ 小时候他身体羸弱，先帝将他放在黄觉寺生活过几年。 那几年一直由慧通大师亲自抚养教导，也算是慧通大师的半个关门弟子。 暮夏时节的风裹，挟着山间的凉意徐徐吹来，萧云铮难得地感受到片刻宁静与安然。 山间翠鸟鸣叫溪水叮咚，倒是个难得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曾几何时他也那样想过，待东岳局势稳定，大哥将被几大世家瓜分的政权逐渐收拢回来。 他就卸下身上的重担隐居此处，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闲散王爷。 但世事无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和自己最敬重的大哥反目成仇。 这些年他一直隐忍，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有一天将他从那个位置上赶下来。 给那葬身在玉雁关数十万的兄弟一个交代。 这些年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他虽无意于那个位置。 但是东岳百姓值得拥有更好的君主，带领着他们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虽说是山路，倒也平缓走起来并不费劲，道路两旁散落着各种不知名的小花。 花花绿绿，朝气蓬勃的样子，倒也十分可爱。 “王爷。” 南宫川上过香之后，沿着山路追了过来。 萧云铮不悦地蹙了下眉，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他甚是不待见这对兄妹。 不再像往日那般视他们如手足。 当年若不是南宫庄主拼死相救，他早已被蛊虫折磨至死。 心底里对这兄妹二人一直有很深的愧疚。 为了弥补他们，萧云铮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他们发展南宫山庄。 当然他们也知道投桃报李，作为江湖第一大门派，南宫山庄有着最精确迅捷的信息搜罗机构。 也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但这些跟萧云铮的付出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 萧云铮顿下步子，面无表情地回首瞧着朝自己走来的南宫川。 “我猜着王爷定是往后山这边来了，想着与王爷数月未见心里有好多话想跟王爷说便追了过来。” 南宫川压下心底的异样，面上看起来跟萧云铮仍然一派很热络的样子。 萧云铮轻点了一下头，双手负于身后，继续慢步往前走： “南宫山庄近日可是出现了什么棘手问题？” 南宫川俊朗的面容上露出歉意的笑容：“王爷多虑了，并非山庄里的事物，是关于嫣儿的。” 萧云铮乌沉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深了几分，并没有接话。 南宫川抬眸悄悄打量了他一眼，思量一番继续开口： “父亲去世时，曾将嫣儿托付于王爷，” “如今嫣儿已到了适婚年龄，我想王爷是不是抽个时间，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萧云铮心中猛地一沉，当初他就不应该答应这样模棱两可的事情，让他们兄妹二人误会了去。 他以为这些年他已经足够照顾这兄妹二人，却不承想竟让他们相差了。 他沉吟开口：“本王如今已有王妃，再说本王一直视嫣儿如自己的妹妹，对她并无半分其他心思。” “本王之前便允诺过嫣儿，她若是对哪家的世家公子有心思不论是东岳，或是九幽，本王都愿为她保媒拉线。” 南宫川眼眸微微一紧，不过短短数月，他的心竟被周写凝那个蠢女人给掏了去。 无论是为了南宫山庄的未来，还是为了妹妹的幸福，他都要舍这个脸，求他娶自己的妹妹为妻。 南宫川将衣袍一撩，扑通一下跪在萧云铮的面前： “王爷，您知道这些年嫣儿心里一直都有您。” “当初您生病昏迷的那些日子，嫣儿衣不解带地近身伺候，她早已把自己当作了您的妻子。” “无论是山庄中人还是其他世家大族，都已认定嫣儿早已将清白给了您，” “现在您却让她再嫁与旁人，这不是将她往死路上逼吗？” “王爷求求您看在我已故父亲的份上，全了嫣儿这份心吧，我知道您对周王妃已有感情，嫣儿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 “她在乎的是能够就在您身边，是不是正妃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 “如此我也好给九泉之下的父亲一个交代。” 他郑重地朝着萧云铮磕了一头。 一想起周写凝那个女人，萧云铮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攥着，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怎能做对不起那个女人的事情。 还有曾经那个为他以身解毒的女人。 本想清清白白，到最后还是一身泥沼。 他抬手将南宫川扶了起来，“这件事容本王好好想想，本王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南宫川感激的点点头，“谢谢王爷，我南宫山庄此生定当为王爷，竭尽全力鞠躬尽瘁。” 萧云铮无力的摆摆手，这份恩情当真压得喘不过来气。 他看了一眼从树林里照射进来的日光，约莫着周写凝应该出来了。 便折身朝山下走去，他怅然地攥着手里握着的那颗红豆树种子。 他今日带周写凝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想和她一起将这颗红豆种子种在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待红豆树长大，待他们子孙绕膝，他就领着那帮小崽子来这里摘红豆。 依着周写凝的性子，若是知道他在外边还欠了这么多人情债，肯定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他，直接带着自己的银票有多远走多远。 连影子都不让自己见着。 内心的纠结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