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聂伯河战役（15）血腥的九月结束，红色的十月开始

———————— 前线的夜晚一如后方一样寂静，在战场上，往往过分的平静就代表着即将到来的混乱。 崔可夫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德军阵地说： “你看，那些法西斯恶魔的战壕里现在一定住满了担惊受怕的胆小鬼。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进攻，但是不知道我们何时进攻——” “所以他们心怀恐惧。” 正说着，远处德军阵地闪过一丝火光，不过崔可夫和卡图科夫都没把这放在眼里。 两人继续在战壕里走着，大多数士兵在黑夜中也维持着战斗姿态，聚精会神的瞄准前方。但也有比较懈怠的人，趴在战壕上就这样睡着了，甚至还有大大咧咧躺在战壕里的。 卡图科夫遇到这样的人，直接就是一脚踢过去，强制将对方打醒。但路过一个机枪阵地时，卡图科夫却没有能够下得去手。 因为那个抱着步枪躺在战壕里的士兵，只是一个孩子。脸上稚气未脱，皮肤相比其他人苍白了许多，连胡子都没有多少。 走远之后，卡图科夫感慨说： “这样的孩子本不该上战场的，他现在想睡会儿，就让他睡吧。” 崔可夫低头苦笑，他又何尝不是和卡图科夫有相同的思考呢。只是崔可夫比卡图科夫多了一丝坚韧，他有让自己的部队付出牺牲的决断。 正如那句话说的：攻可能死，守也可能死，与其在防守中愚蠢的死去，不如在进攻中把握自己的命运。 也有这样一句话：我们准备好进攻了，越快越好。对于一个士兵，最可怕的事就是无尽的等待而不去战斗。 ———————— 1943年10月10日凌晨5点钟，就在红军总攻发起的前一刻，就在崔可夫和卡图科夫下达进攻命令的前一刻，德军的炮击开始了。计划中的进攻只能被推迟，至于推迟多久，现在还未可知。 仿佛就是，德军早就已经知道红军要进攻一样。 司令部里，卡图科夫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崔可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可以使用的对策。 毫无疑问的，红军的进攻意图已经暴露了。或许是前几天大规模调兵已经被发现，或许是近卫第8集团军的电报已经被拦截。 但不管怎么说，德军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红军的一切进攻动作。 半个小时过去了，远处断断续续的炮声还未停止。崔可夫有些坐不住了，他问卡图科夫： “你有没有在顶着敌军炮火的情况下让坦克部队向前冲锋的经历？” 卡图科夫回答说： “我不会做这种事情，这是对坦克和坦克兵的浪费。我唯一一次下达这种命令还是在去年斯大林格勒的时候，那时候是不得不这样做。” “现在呢？现在也是不得不做的时候吧？” “我觉得不是，”卡图科夫看着前线的方向说，“德军的炮火覆盖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断断续续很难有什么大的效果。他们大概是炮弹不够用，你听，又停了。” 果然正如卡图科夫所说的，在不多不少整整1800秒后，远处的炮火声停止了。在不多不少整整600秒之后，炮火声又稀稀拉拉的开始了。 崔可夫仔细一听，德军的火力覆盖也确实是不密集，也的确有可能是炮弹不够用的关系。 正这样想着，方面军司令部打来了电话。通讯员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说： “司令员同志，方面军司令部来电，要你亲自去接。” 方面军司令部来电，那一定是来催促进攻进度的。怀着忐忑的心情，崔可夫去接了瓦图京的电话，卡图科夫也在一旁一起听着。 电话里，瓦图京很是愤怒，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德军反打了。早在卡尔科夫的数次会战之中，瓦图京的进攻计划，防御部署就有过数次泄露，之后便是各种战事不利。 为了安抚瓦图京的情绪，崔可夫只能接连下保证，保证进攻计划不会被影响，保证作战进度绝对没问题，保证一定能够按照规定时间拿到成果。 挂了电话后，崔可夫长舒了一口气。正在这时，远处的炮火声又停止了。 卡图科夫说： “崔可夫同志其实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毕竟德国人没多少炮弹能用。他们这种断断续续的炮击很快就会全部停止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就好了，{借你吉言}，卡图科夫同志。” 时间很快来到了上午六点，瓦图京在这个期间里再次打来电话。崔可夫保证接下来一个小时内会开始进攻，这才成功糊弄过去。 但德军这断断续续的炮击会持续多久，谁也不知道。 上午七点，崔可夫坐不住了。他蓬乱的头发翘起来一撮，搭配着窄小的眉眼，显得非常有攻击性。此时卡图科夫也有些着急，因为在计划之外的等待，每过一秒都会影响士气。 于是崔可夫提出：无视风险，立刻开始进攻。 卡图科夫也跟着说：好，10分钟后按照原定计划炮击德军阵地。 两位现在的红军将军，未来的红军元帅，此时达成了艰难中的意见一致。前线士兵也在被德军炮击两小时的迷茫中开始渐渐振作起来，期待着下一步司令部的动向。. 1943年10月10日上午7点10分，总攻开始。 聂伯河的血腥九月早就结束了，聂伯河的红色十月于此刻正式开始。 ———————— 时间向后倒退几个小时，卡图科夫和崔可夫巡查过的战壕里面。 等到那两位将军都走远了，那个差点被卡图科夫一脚踹在屁股上的年青士兵阿尔乔姆才敢睁开眼睛。他确实是睡着了，却也没睡的那么死。他听到了卡图科夫和崔可夫的交谈声，但没敢起来。 看到阿尔乔姆爬起来，已经成为机枪手的尤里耶夫立刻摸出半根烟递给他。阿尔乔姆伸手接着，之后又划了一根火柴将烟点燃。 尤里耶夫小声喊着： “你不要命了！大晚上的拿火柴点烟。” “我在战壕里啊，而且这附近又没有德军狙击手。” 阿尔乔姆一脸的不屑，不过他也只敢在尤里耶夫面前像这样装装样子。本质上阿尔乔姆的心理年龄还是匹配他的十几年龄，战争增长了他的作战经验，但没能增长他的人生阅历。 随着半根烟被细细品完，红军原定的进攻时间也到了。只是政委并没有发出指示，战场上也依然是寂静。 尤里耶夫说： “看样子后方司令部又出问题了，这次进攻怕是要推迟咯。” 阿尔乔姆正想要回话，远处炮火声便接连袭来。一时间，战壕各处爆炸响声不断，将阿尔乔姆的声音淹没在浪潮之中。 从斯大林格勒的地狱中活下来的尤里耶夫和阿尔乔姆，从血腥九月钟活下来的他们，这次也很幸运地在炮击中活了下来。 但接下来的红色十月，每一步都同样是尸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