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笑里藏刀

雷顿深深地看了一眼杰帕德，似乎在思量着这句话的真假。 终于，他缓缓点了点头。 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杰帕德微微一怔：“干什么？”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杰帕德愣住了，他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想出这种毒誓，以保证交易的公平性。 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只不过是一个“海底遗迹”的情报而已，何以至此！ 竟然要他搭上海贼的尊严、甚至杰帕德家族光荣的传统！ 这一刻，杰帕德犹豫了，冷汗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滴落。 那滴无情的汗水，从杰帕德的下巴磕坠落地面，只用了0.3秒钟。 可就是这0.3秒钟，杰帕德却仿佛经历了一万年。 他犹豫了，他退缩了，身为“海娼号”的大副，他竟然在一个地下商人面前退缩了！ 简直……不可原谅！ 杰帕德浑身一震，回想起了自己出生时的那天，晴空霹雳，雷声滚滚，仿佛老天爷大声呐喊着两个字—— 有种！ 没错，他，杰帕德，是“海娼号”上最有种的男人。 他绝不会就此倒下！ 想到这里，杰帕德狠狠地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和老雷顿的机械拇指，重重地勾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什么逼事都没有发生。 天还是那么蓝，地还是那么宽。 然而在杰帕德和雷顿的心中，却泛起了惊涛骇浪！ 杰帕德脸色凝重，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拉勾。” 雷顿的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冷笑，同样沉声道：“上吊。” 最后，他们相视一眼，仿佛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整个宇宙。 那是海贼的宇宙，那是黑商的宇宙，那是风暴之海，是地下黑市！ 他们异口同声地大吼起来：“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时光仿佛就此凝滞。 良久，雷顿终于悠悠地叹了口气，仿佛叹出了整个初冬的惆怅。 “好了，我信你了，杰帕德……不过，我这里的医疗措施并不多，只能先借用一下义体改造实验室。” 杰帕德点了点头：“如果雷顿老兄这里什么都有，那才叫奇怪。” 身后，那位叫做雷纳德的干瘦男子却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我不能确定小强现在的那条‘手臂"会不会存在攻击性……” 雷顿却微微皱了皱眉：“你不是已经砍掉了么。” “没错，我已经砍掉了，而且换上了义肢……这次，是另一只手臂。” “另一只手臂？他不是只被那个怪物伤到一只胳膊么，而且我看过录像，你切除得很完整。” 雷纳德沉默片刻，缓缓道：“转移了。” 老雷顿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带着两人来到了维修工厂的地下室通道。 “和光明正大的维修不同，非法的义体改造是不被允许的，因为这会牵扯到很多财团的利益……我们到了。” 雷顿一边解释着，一边引领杰帕德等人沿着台阶一步步地走了下去。 地下室也是这间工厂的义体改造手术室，里面的温度被调得很低，就连无菌隔间的玻璃墙上都覆盖着一层白霜。 “义体改造只能在低温的环境下进行……对了雷纳德，你有没有试过低温灭菌？我想低温说不定可以延缓感染的进程！” “恐怕没用。” 雷纳德摇了摇头，轻轻打开了救生舱中的生命体征监控设备—— 上面的数字显示小强此刻的体温已经达到了惊人的43。 “异化细胞已经入侵到了他的全身，而他自身的免疫系统正在崩溃，说实话，我差点把他泡进液氮里面去了。” 老雷顿穿上了简单的防护服，瓮声道：“行吧，先把人搞出来再说。” 打开救生舱。 雷顿看到小强躺在冰冷的舱体之中，他的身体被几十根无纺布材质的束缚带固定着。 更为怪异的是，他的一只手是旧型号的仿生义体，而另一只人类的手臂，则被被绑得如同木乃伊一样，和救生舱中的固定装置紧紧地贴在一起。 小强的鼻子里面塞着两根气管，气管连接着旁边的一台呼吸机，不断地将氧气泵入到小强的肺部。 而这，或许是吊住小强最后一口气的方法。 “做得不错。”雷顿给雷纳德比了个大拇指。 “他妈的，用你废话？老子是“海娼号”最专业的医生，要不是我缺少药品和试剂，你觉得我会来这里？” 雷顿笑了笑，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挑衅，而是低头看着救生舱中的仪器数据。 可下一刻，他却猛地从腰间掏出一柄枪，狠狠怼在了雷纳德的脑门儿：“你他妈的跟谁俩呢？” “来啊，打啊，是男人你就他妈的一枪打死我！要不是船长非让我来，老子他妈的会来你这种狗屁地方？这简直是对我职业的侮辱！” “侮辱你奶奶个嘴儿，你他妈的自己治不好是自己蠢！舔着个b脸来老子这里还装你妈呢！！” “冷静，冷静！雷顿老兄，雷纳德老弟，咱们现在可是一伙儿的，都别冲动！”杰帕德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急忙按住两人的手。 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雷纳德。 终于，雷纳德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缓缓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雷顿也冷哼一声，收起了手中的枪，冷声道：“需要什么器材和药物，我尽量给你弄过来。” “我需要血管钳，手术刀，剪刀，镊子……至于药物，则需要伽马激素，以及少量的米松齐林，可以暂时性地提高人体自身的免疫功能……对了，再来一些肾上腺素。” “仪器的话，我需要细胞病理分析仪器，最次也要能够掌握感染的程度。” 那些手术工具很快就被雷顿给找来了，与此同时，还提供了几支装在棕色避光玻璃管里的药物试剂。 雷纳德抬手调节了一下无影灯的角度，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缠在小强另一只手上的束缚带。 果然，束缚带一打开，雷顿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肉芽，异化。 和之前的视频中一样，只不过这个手臂的病变很明显要轻上很多。 看样子，是处在感染的初级阶段。 难道真是所谓的“转移”？ 鬼才相信。 雷顿在心中暗自冷笑，从雷纳德有些不忿的行为来看，真相恐怕是这样—— “海娼号”的船长为了让“海底遗迹”的探索成功率更为精确，所以不顾雷纳德的反对，直接在小强的另一个手臂开了一刀，并用封存怪物样本的原液进行感染。 一个被完全异化的小强，反倒更具有研究价值…… 这么做，也是为了更加深刻地研究那个寄生怪物的弱点。 这显然违背了雷纳德作为医生的理念。 所以，才会有了刚才那一出泄愤般的言语冲突。 “雷顿，麻烦用你的机械臂帮我压住这条‘胳膊"，到时候下刀的时候可能会产生应激反应。” 雷纳德此刻还在观察伤口，头也不回地说道。 “哼，倒是挺会指挥人啊。” 雷顿故作生气地发出了一声冷哼，却也没有拒绝。 他的机械臂前端伸出了一对铁钳，分别夹住了异化手臂的肘部和腕部。 雷纳德带上了面罩，举起手术刀，飞快地刺了下去——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几条纠缠在一起的触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不过比起机械臂的力量，它们还太过弱小，雷顿手起刀落，一段大约三厘米长的触手就从异化手臂上面被分离了下来。 “和之前封存的病变器官一样，即便刚刚剥落下来，也没有发现血管和神经组织……” “手臂的骨骼和软组织存留完好，但是肌肉和脂肪已经完全消失……” “肘部以下已经完全异化，肘部以上组织细胞遭到严重入侵，从入侵程度来看，基本可以确定感染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从呼吸情况来看，我怀疑小强的肺部也出现了异化，得做一个开胸手术，弄清感染的侵蚀顺序……” 雷纳德冷静地分析着，杰帕德在一旁点开腕表，迅速记录。 麻醉、消毒、选择第四肋间的位置剖开胸腔。 然后再切除掉变异的肺部组织，止血，连接人工肺，再缝合…… 在接上人工肺之后，小强的呼吸明显要比之前平稳了很多，生命体征也从濒危的状态回转了过来。 “谢谢……” 摘掉沾满污血的手套，雷纳德深深地看了一眼雷顿，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这个“奸商”提供了这么多的医疗工具和药剂，小强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怎么样，雷纳德老弟儿？找到有效解决这种寄生怪物的方法了么？” “差不多了。” 雷纳德犹豫了一下，解释起来：“还记得海底遗迹探索录像中，那个变成干尸的女海贼吗，从她肚子里出来的玩意儿，会吸食宿主体内的生物能。” “而它们寄生的方式，是与生物体表进行接触，从防护服的腐蚀程度来开，那是一种解析液，只要穿上特殊防护服，就不会被寄生。” “可是那样成本太大，船长不会答应。” “而且，构造体部队只能派出一小部分进行海底遗迹探索，大部分海贼，还是需要装备轻动力装甲，依然有被寄生的风险。” 雷纳德的脸色有些复杂：“从我们“海娼号”目前的情报来看，目前还没人能够进到海底之城里面，所有的勘察员都是在遗迹外被寄生的。” “所以，就需要第二套方案，增强免疫系统，在寄生体接触到人体组织之后，就直接阻断它的生物能吸收进程——这需要一定的时间调制疫苗，让这种生物误以为我们的血液已经‘不值得"继续吸收，从而自动脱落。” “但，注射这种疫苗，会注入与怪物同质化的辐射药剂，到时候所有海贼的寿命……” 听到这里，杰帕德的眼神渐渐阴冷了下来。 他听出了雷纳德的犹豫。 不惜大幅缩减海贼船员的寿命，以换取探索海底遗迹的成功率。 “那是船长考虑的事情，雷纳德，你只需要提供药剂……” 杰帕德轻轻拍了拍雷纳德的肩膀，沉声道：“我们“海娼号”遭受重创，想要在风暴之海中继续存活下去，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毕竟，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宝押在浅田芽衣那个表子身上。” “可，可这是在赌命！”雷纳德还是有些不甘心。 “命？你觉得，在乎命的话，大家还会来“海娼号”当海贼么？雷纳德，我问你，你为什么来“海娼号”？！” 杰帕德狠狠地攥紧了雷纳德的衣领，看着对方有些黯然的神色，然后狠狠松开。 他转头看向了雷顿，嘴角扬起，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对了，雷顿老兄——既然我们现在的情报都互通有无，合作越发密切，那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能不能帮我们搞几套潜水设备过来，就是那种白氏集团制式卫队防护级别的……另外，我们还需要水下助推器和一些能在水中使用的武器。” 雷顿嘿嘿一笑：“老哥我是个粗人，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搞到……但是价钱呢？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只要雷顿老兄遵守承诺，遗迹中的任何科研资料，我们会提供给你一份复刻版——当然了，武器和设备的定金，我们现在就可以给你。” 雷顿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点开腕表，低声交代了几句。 很快，两个大型金属箱被一名构造体拎到了地下义体改造实验室。 两个大金属箱子里面是十几个大小不一、码放整齐的装备箱，这些装备箱上面都贴着没有字的封条，箱子侧面原本的生产批号也都被人为抹去了。 “白氏集团和洛氏集团共同研发的fcj-8625型深潜服，配合注射式增压剂，最深可以潜到一千两百米处，强化纤维面料加四层内嵌式金属网，轻型陶瓷护甲片，防护等级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