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我的大军，都在我的脚下

“前进！前进！去到那些人中间，现在！” 紫苑发出了急不可待的尖叫，她无法继续容忍自己的欲望，去纠正那些劳工失误的动作，教导他们追寻欢愉的绝佳方法。 背负着她的生化怪人发出了低声咆哮，被改造成粉色机械触腕猛地伸长，以它抓住了某个可靠的承重物，如同荡秋千一般荡了下去。 那应该不是【天蝎帮】的紫苑帮主吧…… 还是说，对方也被革命军抓住，进行了生化改造？ 克隆人18号如此想着，却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在违背自己的命令，竟然也要参与到那自残的人群中去。 他大吃一惊，尖锐的痛苦在逐渐变化为欢愉，紫苑的身上仿佛携带了某个聚光灯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视野，令其沉醉于此！ 18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全身肌肉紧绷，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掌砸向一根凸起断裂的钢筋。 “嘭！”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钢筋在强大的力量下弯曲变形，尖端刺穿了他的手掌。 鲜血染红了钢筋，顺着手臂滴落在地。 疼痛让18号不禁皱起了眉头，但这一刻，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仿佛那刺穿手掌的钢筋也刺破了束缚他精神的枷锁，他感到自己的意识重新回归了身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解决掉这个女人…… 克隆人18号拔出滴血的手掌，接近女人，然后看见了那壮汉的全貌—— 缺乏的皮肤的面部，眼球，面部肌肉与牙齿直接暴露在工厂那剧毒的空气中。 数枚半透明的玻璃输液瓶，悬挂于那被掏空的腹腔里面，灌输着高浓度的刺激性药物！ 生化怪人…… 脑海中突然闪回了这种怪物的片段，这些看似高大的生化怪物是克隆实验的副产物。 它们是没有智慧的，甚至比劳工们更加痴呆，愚笨。 一串黯淡的字符被刻印在了壮汉剥了皮的头盖骨上。 EDG007，正如这些劳工一般，看似强壮的生化怪人同样只是个消耗品。 可悲的，人为塑造的怪物。 “去享受，去放纵，你们是自由的！” “血肉便是用来享受，生命何其短暂，不如便当做幻梦一场！” 悬挂在怪物身上不断运动着的紫苑，此刻松开了缠绕着脖颈的双臂。 她尖叫着，宛若拉丁舞者一般舞动着，弯下了腰肢，指尖划过劳工们的脸颊，留下了带毒的伤痕。 失智的劳工们在疯狂地追逐着她，克隆人18号看到了一把锻造用锤、还有一堆废旧的钢管正倚在角落。 不杀死她，自己根本无法逃离对方精神的束缚。 克隆人18号用力啃咬着自己的血肉，用痛苦换回自己的神智。 似乎是玩腻了追逐的游戏，紫苑停下了。 当劳工们的双手开始撕扯紫苑的身体。 撕烂那宛若薄纱一般的紫色布料时。 紫苑发出了不似人类的妖艳尖啸，令那劳工们的心脏开始超负荷运转，仿佛下一刻就会炸出一朵夸张的血花！ “让我们赞颂自由！” 便在她尖啸的瞬间，在这失神的一刹那！ 克隆人18号投掷出了手中的武器！ 一声尖锐的爆响打破了寂静，一根生锈的钢管被克隆人18号投出，击穿了生化怪人的头颅！ 无头的尸体在摇晃了几秒后轰然倒地，那高大的身材，甚至压倒了身边来不及躲闪的好几位劳工。 从那尸体下缓缓爬出，紫苑衣衫不整地爬了起来。 却不等她思索，一柄大锤命中了她的头颅—— 那宛若是开了酱料铺，红的，白的，黄的撒了一地！ 而仍未从那无尽欲念中抽回心神的劳工们，则趴在地上争抢起了那遍地的、属于紫苑头颅的碎肉！ 混杂着玻璃纤维、混凝土碎块与各种污秽入口。 哪怕满口鲜血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出手的刹那，克隆人18号感到了一阵放松。 某种环绕全身的魅惑之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自由！ 毫不犹豫地跳入早已挖出的洞口，没人会注意那人群中少了一个名为克隆人18号的劳工，那平凡的克隆人。 克隆人18号的肺部在宛若风箱一般迅速鼓动着，他紧紧盯着自己带血的手掌。 就在刚刚，以这苍白畸形双臂投掷出的铁管贯穿了一名经过基因改造的、生化怪人的头颅一一 原来，身为克隆人的他们，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可他们只是空有力量，却没有什么思想的行尸走肉。 就在革命军的地下工业基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流水线上工作着。 那，自己又算得什么呢？ 一只解放了思想，残余着“原身”记忆碎片的另类？ 在杀死了紫苑之后，某种难以叙述的恍惚之感，仍然在克隆人18号的脑海中旋转着。 那大概是“原身”很少体验的欲望之一，色孽。 克隆人劳工的分泌经过了特殊调控，它们的欲望永远处于极低。 只要能生存就行的水准，难以在使用期限范围内产生心理疾病，这极大地减少了工厂养活他们的消耗，也让他们可以稳定地输出廉价劳动力。 但今天，这份天赋似乎失去了效果。 自从看到那紫苑的第一秒开始，克隆人18号便感觉自己的热狗“嗯”了。 并且在心脏不顾一切的强有力支持下，“嗯”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心率达到了往日的数倍，直到现在都还在传来一阵阵刺疼。 那些可悲的劳工们，在第一个瞬间便被那位“紫苑”俘获了心智，他们陷入了某种不正常的癫狂。 精神控制…… 绝对是他妈的精神控制。 经历过太多生化实验的克隆人18号再次确认了紫苑的能力。 克隆人18号忍不住庆幸自己，在陷入狂热前将她击毙当场，那些被剥皮或挖肉绝不是什么正常人能享受的体验。 他正行走于无尽的泥泞中，这里是藏污纳垢之地，这里是污秽之地，容纳着上方落下的一切—— 下水道。 克隆人 18号唯一能从工厂中找到的逃脱方案，伴随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大抵，似乎是成功了。 尽管刨除工作时那些士兵监工们的闲聊外，他对外界的一切几乎一无所知。 在记忆碎片里面，他还停留在十年前的格局—— 曦光城由五大财团掌控，革命军守护着下城区的平民…… 他顿了顿。 然后，记忆的画面就停在了一群革命军屠杀了村子里的老弱病残，把他们这些“壮丁”抓走的场景。 再然后，就是无数次的生化实验。 该死的混蛋…… 不管是财团还是革命军，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滚滚恶臭弥漫在鼻腔中，但出人意料的，它们比工厂中那带毒的空气好多了。 以至于现在都仍然令克隆人18号怀疑这是否并非现实，而是他在脑海中编造的虚假产物。 自由！ 真正的自由！！ 每走一步，脚下的泥泞与污垢都会告诉他成功，那么多年的痛苦，都有了结果！ 克隆人18号几乎就要当场高歌一曲，甚至不在乎自己藏在工厂角落里的半块面团，即便是在污垢中前进，都远比在那工厂中像人！ 是一段上坡路，污水如同河流一般从上游一路流淌下来，这令克隆人18号回忆起了“原身”。 他曾善于游泳。 “啪唧。” 一只大概率是发生了变异，浑身囊肿的老鼠试着饮水，却被猛然蹿出的水蛇一口吞下。 克隆人18号咽了口唾沫，在这里游泳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又往上爬了好一段，一台奇怪的、似乎是货运电梯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按钮生锈，门板变形，仿佛曾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上去过。 试着按了按按钮，那按钮果然锈死了，叹了口气，克隆人18号掰开了金属门框。 天梯井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看着那从顶端荡下的铁锁，克隆人18号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夕阳如熔金般灿烂，将天边染成一片热烈的火红，与逐渐深邃的蓝黑色天空交织出一幅壮丽的画卷。 金色的光辉穿透层层云雾，洒在荒芜的革命军基地。 基地四周，曾经高耸的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破碎的玻璃在夕阳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尘土的味道，视线所及之处，尽是被炸毁的残垣断壁。 尚未燃尽的火焰在废墟中跳跃，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状。 一些导弹留下的弹坑深不见底，边缘焦黑，仿佛是大地的伤口。 远处的街道上，偶尔有风吹过，带起一阵阵尘埃。 这些尘埃在空中飘舞，然后在夕阳的照射下，化作一道道金色的光轨，美的有些凄凉。 克隆人18号一拳轰开了遮蔽头顶的窨井盖。 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从他身上传来，几块从污水里捞出的破烂布片被用于遮羞。 除此之外，几块来源未知的废铁，一些木质的，晒干后或许能用来生火的东西，以及几只意外抓到的蛆虫。 这便是他所有的一切。 脱离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在数年后，克隆人18号终于踏上了曦光城的地表，但他已经没心思去欣赏地表世界的风景了。 饥饿，疯狂的食欲。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电梯井中向上爬了多远，也不记得自己在爬到顶端，发现依然身处下水道中时的绝望。 随手将抓到的蛆虫塞入口中咀嚼，扭曲的蠕虫身躯，爆浆的口感。 散发着腐烂鱼肉一般的恶心味道。 若非已经被那恶心的合成面团折磨了近十年，克隆人18号肯定会直接吐出来。 “很好，又多了一个有灵性的人。” 可耳边的淡淡声音，让他刚刚劫后重生的愉悦，在一瞬间化为了灰飞。 他呆呆地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年。 夕阳溅碎了光影，那青年的样子有些不太清晰——但他认得那青年的军装，在他们进行生化实验时来过了无数次。 大概，便是革命军的首领了吧。 那青年的身姿挺拔如松，保持着从容与优雅，而在青年的身前，十多个金身僧兵整齐地排列成半圆形。 他们的身影在夕照下泛着金色的光泽，每一个僧兵都身着红色的袈裟，头戴金色的佛冠，面容肃穆，眼神中透露出不容侵犯的庄严。 僧兵的身体仿佛是由纯金铸就，坚不可摧，与基地的断壁残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僧兵们的包围中，一个身穿碧绿色宫装长裙的女子格外显眼。 她手持一柄关刀，刀身闪烁着寒光。 “第五夜，革命军基地总部的坐标，我已经发给了夏梓浠，再来一轮巡航导弹的轰炸，这里就会被夷为平地。” 清冷的声音，淡淡的杀意。 “呵呵……革命军基地总部？” “青禾小姐，你猜是它重要……还是利用它的坐标把你骗来，让你死在这里，比较重要呢？” 青年慢慢蹲下，按住了克隆人18号的脖颈，将一支金色的试剂注入了其中。 克隆人18号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的手臂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在青年的压制下无法动弹分毫！ 只能呆呆地看着那支金色的试剂注入到自己的体内。 隐约可以看到“K-dark-Buddha”的字样。 随着试剂的注入，克隆人18号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病态的、腐烂的、满是囊肿的苍白皮肤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金色的光泽，宛如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袈裟。 那双惊恐的眼睛，也慢慢变得清澈，如同菩提树下的静谧湖水。 双臂开始变得柔和，宛如雕塑家的精巧之作，他的身体不再是之前那般的扭曲和畸形，反而像是一座黄金雕刻而成的佛像，散发着庄严和神圣的气息。 最终，克隆人18号被完全转化为一名金身僧兵。 他缓缓站了起来。 只是，眼中再无一丝生气。 “青禾小姐，你不会真的以为，革命军的主力部队是那些士兵……还有 那几千构造体吧？” 第五夜微微一笑。 “我的大军，都在我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