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不治了

通过郑大郎和他几个同窗的描述，清儿大致了解了这户曲家的情况。 曲家三口人，一对夫妻带着个女儿，曲大郎本来在一家食肆里做账房，有一天忽然晕倒不省人事，醒来后便口角歪斜半身不遂，账房也做不了了。 他们家花了不少银子给他看病，日日吃药，虽有些缓解但并没有大好，可钱却不多了。 曲大姐只好出去找活干，她也认得一些字，但找的不少活都不要女子，最后只能给人浆洗衣物，她女儿则在家照顾父亲。 郑大郎几人知道后便雇佣曲大姐每日给他们做做饭，只有早晚两餐，所以也不耽误她别的活。 曲大姐十分能干，为了感谢他们还包揽了洒扫的活，若不是四人拦着衣服她都要帮着洗。 洗四个人的衣服可得花不少时间，只能晚上抽空洗，虽然他们可以给她加工钱，但这么累早晚得累出病来，所以他们拒绝了，只让她帮忙煮饭烧水。 反正如今的曲家确实艰难，每日赚的钱也就能买个药，郑大郎知道清儿医术好，如果清儿愿意帮忙给曲大郎看看他可以带着她们过去。 清儿当然同意了，当下就要让郑大郎带路，正好还能用这件事拖延一下时间，让郑大郎晚一点发难，他们三个还能统一一下口径。 去的人不需要太多，郑大郎的三个同窗就留在院子里了。 冬日里天黑的早，现在虽然没到宵禁的时候，可天色也有些暗了，大部分人家都点了灯。 郑大郎带着三个小孩敲响了曲家的门，等了好一会儿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多久，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便打开了院门，见到门外站着好几个人还吓的往后缩了缩，等看清郑大郎的脸时才松了口气。 “郑大哥，你怎么来了？” 清儿一听觉得这辈分有些奇奇怪怪的，郑大郎管曲家夫妻叫大哥大姐，他们的闺女叫郑大郎大哥，怎么听怎么觉得差辈了。 郑大郎早就习惯了这乱七八糟的辈分，冲小姑娘笑道：“我带个大夫过来给曲大哥看看，你娘在家吧？” “在呢在呢”，小姑娘回头喊道：“娘，快出来，郑大哥带了个大夫。” 本来有些昏暗的小院里忽然亮起了烛火，一个满脸疲惫的女子举着蜡烛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郑公子来了？快进来。” 郑大郎闻言迈步往里走，清儿三个亦步亦趋的跟着，等走近了清儿才看清，女子举着蜡烛的手上都是冻疮裂口，十分粗糙。 “曲大姐，这三位是我家人，来京城看我，就住在隔壁院子里，这个小姑娘叫清儿，她是个大夫，医术很好，正好把她带过来给曲大哥看看病。” “那，那多麻烦啊”，曲大姐有些不知所措，郑大郎几个总是帮她的忙她就够不好意思了，现在又给她找了个大夫。 郑大郎看出曲大姐的顾虑，笑道：“不麻烦，只是看看而已，若是能治最好，若是治不了您也别上火，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清儿看着年纪便小，但曲大姐丝毫没有怀疑郑大郎的话，她们家已经没钱了，郑大郎撒谎骗她们图啥。 “哎，好”，人都带来了，曲大姐总不好驳了郑大郎的好意，以后多干些活报答吧。 曲大姐带着一行人进了屋，这屋子倒是跟清儿她们住的差不多，一间堂屋两间厢房，虽然面积不大但三口人住绰绰有余。 曲大郎生了病后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把这房子卖了看病，可他们没有田地，想搬到乡下去都不行，乡下更没活干了。 换个小点的院子得碰运气，别这边院子卖了那边没买成，最后露宿街头，所以一直在碰，可惜运气不好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 清儿进了屋打眼便是一张床榻，因为这屋子里除了这张床也没什么东西了。 借着昏暗的烛火能看清床上躺了个人，虽然没起来但是醒着的，正转头向这边看。 “郑公子？” 曲大郎见家里来了客人便要起身，被郑大郎按住了肩膀。 “曲大哥，您不用这个见外，我这么晚过来是想让大夫看看你的病，你躺着正好，不用起来。” “大夫？”曲大郎看了妻子一眼，见她微微点了点头。 曲大郎叹气道：“郑公子，可能要让你白跑一趟了，这病我不打算治了。” 这下别说是郑大郎，就连曲大姐都十分惊讶。看書菈 曲大郎因为生病的原因说话不太清楚，含糊道：“吃了这么多药也没见好，我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妻子为了我日夜操劳，孩子到了快议亲的年纪却要天天照顾我这个废人，我实在是没脸再拖累她们，我不治了。” “孩她爹，不能不治啊。” 曲大姐直接扑到了床头，拉着苏大郎的手就哭了出来，“大夫说了能好，只要咱们坚持吃药，肯定能好，不能不治，不能不治啊。” 曲大姐的女儿本来一直在门外，听到声音也跑了进来，“爹，得治，我能出去干活，你不用操心钱的事，等你好了还得送我出嫁呢，你都答应我了。” 曲大郎听到这一声声哭喊也流了泪，抖着手不发一言，只倔强的转过了头去。 清儿见多了这种场面，她时常给乡里乡亲看病，那些人家哪个是大富大贵的，只一个小病就能掏空家底。 他们也如同曲大郎一样，不想连累家人，只想自己扛，有些甚至想要一死了之，不给儿女添麻烦，可这么做只会让亲人更加难过。 郑大郎几个看着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心里不太好受，郑二郎更是拉住清儿低声道：“你给他治病，我出钱，或者你把我放在你那的银子拿点给我，我送他们。” 郑玉琛摇头道：“不行，升米恩斗米仇，你可以在其他地方帮忙，但你不能送钱，沈四哥教你的你都忘了？” 清儿也觉得郑二郎的想法不妥，但曲家也不是不能帮的。 清儿将哭的正伤心的曲小娘子拉起，问道：“厨房里的活你能干吗？烧水洒扫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