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8. 重新就任

世人或许都认为，小室哲哉所创造的流行，是抓住就不能放手的宝物。可岩桥慎一却不这么觉得。 小室哲哉的才能是宝物不假，但抓的太紧，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不幸。 “无论如何，小室桑这样的人，是能给业界带来新鲜空气的人。但这个业界，同时又是异常反感变化的。”岩桥慎一告诉渡边万由美。 事实上，小室哲哉此人的底色就不容于业界。 他所获得的传奇般的成功，与他越来越逼近险地的处境，是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此人拥有超前的目光，却缺乏理性的判断力。 甚至无需旁人推波助澜，只要他获得成功，他的野心继续膨胀，自然而然，就会去挑战不被业界所容、却又在未来大势所趋的事。 正因如此，小室哲哉比起任何人，都适合充当这个掀屋顶、搅乱业界的人。 与渡边万由美的这次见面商谈，岩桥慎一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而对业界来说，从小室哲哉与VERMILLION唱片的合作传的沸沸扬扬时，目光就已经盯紧GENZO，盯紧岩桥慎一的反应。 岩桥慎一越是按兵不动，业界的目光就越是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这就使得，业界在意岩桥慎一的反应，甚至胜过了对VERMILLION唱片推出的那个撬动了小室哲哉的新人的关注。 不过，对世间的大众来说，最吸引目光的，当然是这个即将重磅登场的歌手。 繁盛的唱片市场，大众在热情追逐流行音乐的同时，对于刺激感官的歌手与作品的需求也正在增加。 最开始，是只要安安静静唱歌就能够获得关注的时代。但今时今日，要想打动在流行中日渐麻木的观众的心，需要的是刺激。话题也好、视觉刺激也好。 安室奈美惠，从一个已经小有人气的组合里单飞的少女，有着夺目的外表、冲击性的明星气质，还有一个非她不可的名制作人为她保驾护航。 密集的宣传，盛大的造势，以及或真或假的夸张爆料，这些业界使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手法，用在安室奈美惠的身上，格外的合适，且效果拔群。 这个少女出现的方式，仿佛某种精妙的设定，在这一刻来到它的顶点。但又或许，只是时代来到了这样的时刻。 应时而生的人物，天生具有成为巨星的可能性。 然而，当安室奈美惠的新单曲正式公布了发售日期以后，不仅业界，连同原先无知觉的大众，也不由得将目光放到GENZO的身上。 在大黑摩纪宣布了新单曲的发行时间后，VERMILLION唱片紧随其后宣布，安室奈美惠的新单曲，将在同一天发行。 对期待刺激的大众来说，这样的安排，无疑更增添了刺激性。 …… VERMILLION唱片主动选择和GENZO打擂台，岩桥慎一不动声色的策略就无法再继续下去。 这回，渡边万由美的电话来的很快，是在这条情报送到岩桥慎一案头不久以后。 急促而来的电话，往往暗藏某种决意。 “你知道了吗？安室奈美惠的新单曲。” 岩桥慎一回道：“看起来VERMILLION那边是信心十足。”这种挑衅，如果不能赢，就没有意义。 “听着事不关己的。” “但也不至于这么急着兴师问罪。” “你是胸有成竹。” 岩桥慎一笑了，“听起来真像是挖苦。” “不是吗？”渡边万由美反问。 她承认的过于爽快，堵的岩桥慎一无话可说。顿了顿，才回道：“一封战书而已。” “你也知道这是宣战。” “还是用我们全力合作的制作人来和我们打擂台。” 这样的操作，俗套到让人发笑。然而，却也的确十分棘手。俗套的操作之所以俗套，是因为屡试不爽。 渡边万由美说：“我有些好奇，小室桑是乐见这样的宣战，还是由不得他说了算。” “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岩桥慎一回答。 或许小室哲哉是下棋的人，又或许小室哲哉亦被当作棋子。但岩桥慎一只相信一点，人不是棋子。 渡边万由美提醒，“由小室桑制作的歌手，创造的销售额占了唱片公司将近一半。” 这是小室哲哉的底气。 “理论上是这样。” 岩桥慎一过分冷静的语气，让渡边万由美愣了一下。 如果这些歌手全部只能活在小室哲哉的关照里，那么，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文不值的。如果小室哲哉能随时抛弃他们，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会随着小室哲哉的过气而过气。 倘若小室哲哉动了把这些歌手放上天平作为筹码的打算，他就已经失去了谈判的资格。 岩桥慎一很少做出这样冷酷的决断。他这个人，擅长借力，推崇的是合作共赢。上一回这样干脆，好像还是他干脆利落，丢掉了热播中的乐队天国。 沉默的时刻，渡边万由美的脑海中，闪过一些已过于遥远的片段。 电话里，传来岩桥慎一温和的语气：“万由美桑，你不站在我这一边吗？” “我是会相信你。”渡边万由美神情平静，“可是，你要给合作方们一个交代。——只要安室奈美惠新单曲的发行日期定下，慎一君，你就必须要站出来。” 为什么倾尽全力合作的小室哲哉，会做出背弃GENZO的事？ 渡边万由美不需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合作方们需要。 “交代。” 岩桥慎一被这个词逗笑了。他说：“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我辞去社长的时候。” “是这样没错。” 她越不留情面，岩桥慎一越有兴趣，问：“那么，这次，我应该给出什么样的交代？” “你要怎么做？” “万由美桑怎么认为？” 两人简单拉扯了一下，但谁也没有打嘴仗的兴致。渡边万由美终于还是把话说开：“接下来，会有硬仗要打。不过，在那之前……” “什么？” “你要重回到社长的位置。” 渡边万由美语气坚定：“这是最好的机会。慎一君，你要重新就任社长。没有比这更名正言顺的时刻。” 如果要有人对抗小室哲哉，只能是岩桥慎一。如果要和BURNING系正面对抗，有资格的人也只会是岩桥慎一。 这通来的急促的电话，藏在其中的某种决意，在这一刻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