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城破

神机营大炮轰塌的，不只是孟三坡的身体，还有甘州城门，更有反贼头目心里那仅存的斗志。十几个反贼头目联合起来，想把周龙王抓去献给朝廷。 只是周龙王让人紧闭宫门，加上二三百心腹死守，一时之间无法拿下。见甘州城门被轰塌，孙继龙想让人突进城内。 而林园不许，他命令神机营按兵不动，并且停止了炮击。孙继龙有些不解：“贤弟，为何这时候要停了大炮？” “孙兄，林贤弟才是高人，更是熟稔人心的。反贼本不过乌合之众，顺风之旗。如今兵败在即，人心逸散，内必生乱。若是强攻，有可能激怒他们，临死前反戈一击。”在一旁观战的杨毅，为孙继龙解释。 神机营停了大炮，这些急于拿下周龙王去投降的反贼头目们更有了动力，拼命让手下攻打王宫。王宫之内，周龙王抱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小丫，你想妈妈和弟弟们吗？” “爹，俺想她们。这些肉，每天吃，也没有什么味道。俺想她们，想她们回来。” “好孩子，她们回不来，但是咱们能去找她们。只是这路上，会有点疼，你怕吗？” “俺不怕，俺要和爹一起走。”小丫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语气依然坚定，紧紧的搂着父亲。 “俺不过田间地头一个种地的，土里刨食半辈子。俺每天辛苦，起早贪黑，比牛马还勤快，可是俺呢，女儿卖掉了好几个，父亲留下的田地保不住，老婆和儿子，也没保住，被收租的官差弄死了。” 周龙王看着站在下面的一百多个近卫。他紧紧抱着小丫，拔出一支镶金的短剑，缓缓刺进小丫后背，小丫没有挣扎，依旧紧紧搂着爹。 “弟兄们，还请你们送俺父女一场，放把火。这宫里的财物，都是你们的，散了吧。俺这一辈子，能拉上那么多高高在上的老爷大人们陪葬，也是值了。他娘的，凭什么他们穿金戴银，吃着山珍海味，住着大院子，像牲口一样使唤着我们？你拿起刀来，再威风的老爷，在你面前，也不过一摊狗屎。” 周龙王狂笑，拔出另一把短剑，抹了脖子。一百多近卫多数一哄而散去找金银，只有少数几个，留下来把他们父女尸体挪到龙椅之上，随后点着了屋子。浓烟升起，烈焰飞腾之际，父女俩儿的尸体，在宽大的龙椅上，紧紧相依。 当林园来到烧了少半的王宫之前，看着那焦黑的父女尸体，父亲依旧紧紧搂着女儿。林园叹了口气：“厚葬。将其与妻儿的墓合在一起。” “贤弟，这可是反贼头领，按理要鞭尸示众的。他自己死了，算是捡个大便宜，不然，起码三千六百刀。你厚葬他，若是让御史知道，怕是有干系。”杨毅在一旁低声提醒。 “他不过一个普通农夫而已，是谁把他逼成大反贼的呢？可怜之人罢了，兄长不必担忧，此事林某一力承当。”在林园的坚持下，周龙王父女的尸体，在运回夏州后，和妻儿的尸体合葬。 下面跪着的，是三十几个反贼头目，他们心里忐忑，不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尔等，当初既然起事追随周龙王，却不能从一而终。又不能及早幡然悔悟，弃暗投明。不过一些骑墙之货色，留着无用，斩首示众。” 林园一句话，如狼似虎的神机营军兵，把三十几个反贼头目拉出去砍了。杨毅本以为接下来，甘州会向之前夏州，武州那样忙碌，要给反贼发地契。 没想到，林园一反常态，在砍了三十几个反贼头目后，又把四五百反贼小头目集中起来，拉到城外，斩立决。接下来半月，神机营在甘州城，只是在不停的斩杀反贼。 钢刀都不知道砍坏了多少把，城东城南的乱葬岗都埋不下了。杨毅看着那名册，处死的反贼共计六千二百一十七人。 这些日子，林园每天都在城外的法场监督行刑。对于甘州老百姓来说，那个身穿青衣的小太监，便是这世间的活阎王。 又是半月下来，林园杀了上万反贼，这其中，也有数百逃过反贼屠刀的甘州富户和乡绅，终于住手。而凉州的反贼们，也绑着那里的大头目，前来甘州投降。 五六十个反贼头目，带着四万人，齐刷刷的跪在林园面前，其中有几个胆小的，竟然尿了裤子。林园只是让人把反贼头目砍了，对于剩下的人，并未动手。 而是请杨毅给他们核发地契，没有地的普通士卒，也发了路费银子，让他们回去种地。对于林园这反常举动，杨毅和孙继龙全都迷糊，不知为何前后如此矛盾。 夜晚，杨毅摆酒，孙继龙作陪，宴请林园。 “贤弟，你也知道，哥哥是个大老粗，没那么多弯弯绕。我就直说了。你为何杀掉甘州反贼，却又对凉州轻拿轻放呢？”杨毅也在一旁，端着酒杯，在等林园的回答。 “有三。其一，甘州是行省首府之地，李阀在这里经营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斩草除根，是为朝廷，也是为杨兄以后施政平路。” “其二，若杀人太少，百姓心里会有侥幸之心。日后稍微有事，便会聚众作乱。” “其三，不杀甘州反贼，咱家手里哪有那许多银子犒赏神机营和即将到来的宁武军铁骑？这甘州无主土地，三四十万亩也多。杨兄可要仔细分配，一成你随意赏赐亲友部下。其余九成，都要分给无地之人，尤其是那些放下刀枪的反贼士卒。”. “什么？宁武军铁骑要来甘凉之地？”孙继龙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林园会向朝廷奏请，调动宁武军。 “只是八千人，过来剿匪。此事，帝皇已然恩准，兵部下了调令。”林园说得轻描淡写，杨毅却感到扑面而来的杀气。自古以来，甘凉之地，百姓彪悍，山贼马匪，多如牛毛。如今遇上林园这杀星，一切都要改了。 接下来一月，巡抚衙门，知府衙门，县衙，仓促建立起来，都在忙着给无地的百姓和流民核发地契，建立户籍。杨毅人都瘦了两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无精打采的。 行政不比打仗那么简单痛快，这行政是绣花针，务必细致，不能出乱子。这一个月，林园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喝酒，日子倒是悠闲的紧。 胡一青和朱林，都请假返回辽东府。一个是探亲，一个是回去娶亲。至于李德才大掌柜，比巡抚大人还忙。 在帮巡抚大人调配粮食，平息行省各处粮价。又要不断向辽东催促，让那边抓紧运送新式火枪和大炮。 而孙继龙提督，终于在此，把神机营六千名额补满，又扩招了三千民夫进来。如今神机营，有一万人之众。他忙于训练新兵，更是脚不沾地的那种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