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制衡

镇南王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他很快掩下，朝沈澜微微拱手，“既是陛下吩咐，微臣自当遵旨。” 此言便表明了镇南王的立场，他只遵皇帝的吩咐，既然皇帝派沈澜协助平乱，他便听令。 镇南王微微一笑，“两位王爷，微臣还急着向陛下复命，先行一步。” 语罢，镇南王大步走入应天门。 徒留下沈昭、沈澜二人冷眼相视。 沈昭冷笑着看着沈澜，阴阳怪气地道：“二哥此前一心扑在行商之道上，怕是连兵法都不知晓几个。” “本王便在此恭祝二哥，早日凯旋归来。” “引发暴/乱的都是些胆大妄为之辈，刀剑无眼，二哥可不要竖着离开京都却横着回来啊。” 这话听起来是在关心沈澜，实际上却是在讽刺沈澜没有用兵之能，还敢揽下这个差事。 竖着离横着回，是在诅咒沈澜出事呢。 沈澜面色一沉，脸上的肌肉因为克制愤怒而不控制不住的跳动着，他咬紧了后槽牙，死死盯着沈昭。 半晌，身子一松，又松开拳头，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弟放心，本王福大命大，出不了什么意外。” 沈昭微微一笑，“那便愿事实如二哥所言。” 兄弟俩“兄友弟恭”，气氛似乎格外的和谐。 养心殿内，镇南王将作战细则呈给皇帝，皇帝看过一番后道：“不错，就按爱卿的布置安排即可。” 镇南王恭声应是，正要告退时，皇帝突然道：“镇南王，你说朕这两个儿子，究竟谁有治国之才？” 镇南王脚步一顿，垂下头，敛眸回道：“陛下眼光卓然，必是心中已经有了立储人选，此事微臣不敢妄言，无论日后哪位皇子成为储君，微臣都只是皇上的臣子，澧国的臣子。” 皇帝面上多了一丝笑意，他抬手摆了摆，“行，朕知道了，各处的暴/乱不等人，你早些领兵带着人去平乱罢。” 离开养心殿，镇南王出宫路上与朝中多位同僚撞见。 皇帝托着病体自然处理不了政事，但各地暴/乱，折子雪花一样呈到御前，皇帝身子虚弱，哪能处理得了这么多折子。 便宣召了多位文官进宫。 坐上回宫的马车，镇南王回想着先前沈澜所言。 皇帝向来擅长平衡之术，若是他派了沈澜与他同去平乱，多半是将沈昭留在京都处理政事。 但两件事却没有可比之处。 前去平乱，是实打实的交给沈澜兵权，而沈昭留在京都，只是帮着皇帝协理政事，并无实权在手。 因着许贵妃侍疾一事，皇帝重赏了她，不仅赏赐了许贵妃，又抬举平她的母家。 这几日，许家人在京都城内几乎是横着走，抬着下巴看人。 皇帝不希望沈澜、沈昭任何一方太出挑了，只希望他们彼此牵制，有许贵妃一事在前，他接着必定会将大好处给沈澜。 如此才是他心中的制衡之术。 这般想着，镇南王回头往越来越远的宫门看去，心中有些沉郁。 澧国延续几百年，到了如今这位皇帝，嘉正皇帝手上，不进反退。 镇南王不由得想起如今是苗疆王储裴临寂，以裴临寂之能，若他有问鼎天下的心思，恐怕用不了三十年，这天下的局势便会彻底变了。 嘉正老皇帝这几年越发的昏聩无能，镇南王心中亦早有准备，真到了此刻，他只觉得百姓安康才是要事。 一国之君若是无能昏聩，受苦的也只有百姓。 若是换一位君主，百姓的日子或许能过的更好…… 且王朝更迭乃是常事，若是当真有那么一天，镇南王想，他或许不会死守着澧国不灭。 一阵寒风吹过，天下飘下雪粒子，镇南王突然打了个寒颤，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想什么。 他拉着缰绳的手微顿，半晌后微微叹气。 方才他所想是最坏的打算而已。 姜姒丝毫不知自个的父亲心中已经有了这般念头。 翌日，姜姒与容氏一道在城门送父亲离京平乱，目送着大军消失在视野之中，母女二人才回府。 今日送镇南王出京，姜姒亦听说了沈澜要随镇南王一起出兵，而沈昭留在京都帮皇帝协理政一事。 她心中微沉。 其实在她看来，嘉正皇帝的这两位皇子都做不成好皇帝。 沈澜外表忠厚老实，但心中一心念着给被废的谢皇后报仇，上辈子他与沈昭相斗，棋败一招，逃至秣阳城后。 秣阳一战战败，濒死之际竟不惜用满城百姓的命威胁沈昭，让他追封谢皇后为圣母皇太后。 因为沈澜一人之私，秣阳城的百姓皆染上鼠疫，一城数十万人，最后只活下来不到一千人。 沈昭自是没有答应沈澜的要求，且不说许贵妃尚在，沈昭已贵为一国之君，怎会受沈澜威胁。 当初谢氏是被嘉正皇帝废了，褫夺了封号，若是尊了废后谢氏为圣母皇太后，岂不是 认了嘉正皇帝没有废后，谢氏依旧是皇后。 姜姒能理解此事，但却也不能认同沈昭的做法。 沈澜透提出的要求固然过分至极，是故意在羞辱沈昭。但为国为君者，因为一己之私却罔顾数十万百姓的性命。.net 同样是个昏君。 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在摄政王府时摄政王说与她听的。 摄政王总爱与她说些朝廷之事，许是一开始他提及徐家的事见她起了兴趣，自那之后便总与她说起朝堂之事。 姜姒偶尔也会说说自己的见解看法。 二人的感情，亦在寻常的点滴之中日渐攀升。 “裴临寂离京几日了？”他冷不丁的开口，把身边的兰枝惊了一跳。 兰枝缓过神来，掐着手数了数，“回主子，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 “五日。”姜姒轻喃了一声，心底漫上来的思念越发的浓稠。 兰枝见她突然愁眉不展起来，忍不住道：“不如主子给晋王写封信吧？从苑那日说过，春园还留有暗影卫，随时听主子的调遣吩咐。” 姜姒心思一动，有些跃跃欲试，她犹豫了几秒，终是没抵住思念，起身去案前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