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法桓大师的箴言

不知为何，王良的反应让慕琛内心郁气不减反增。 他那眼神和语气，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可笑！ 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错的一定是纪灵笙，是被纪灵笙蒙蔽的那些人。 若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他也不能带领大军数次歼灭敌军了。 想到自己素日对抗敌军的策略，慕琛反而冷静下来。 不能意气用事。 不论纪灵笙是什么来头，她留在王府，一定是有目的。 只要有目的，就能谈判。 纪灵笙没有等到慕琛来找她。 反而是等到了王总管和一个老和尚。 彼时，纪灵笙和翠喜在园子耗了两个时辰，从天蒙蒙亮到日上三竿。 大半时间她都在打瞌睡，翠喜本来负责放哨——一旦见到慕琛就赶紧叫醒她——但是后面等待的时间太长，翠喜也忍不住趴在她腿边睡着了。 主仆俩睡醒了也没等到要等的人。 就在纪灵笙准备走的时候，王总管却领着法桓大师来了。 “王妃，您怎么在这儿？”王总管恭敬地问候，“老奴奉了王爷之命，正要去找您。” 纪灵笙坐在亭子里，朝着老和尚颔了颔首，“王总管，这位大师是？” 王总管平静地道：“这是王爷让老奴请来的法桓大师，接下来恐怕要对王妃多有冒犯了。” 纪灵笙一听，懂了，慕琛这是找大和尚来收自己了。 她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倚着栏杆，好整以暇地道：“没事，正好我也觉得最近倒霉得很，不知道是不是我身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劳烦大师傅把我瞧瞧？” 法桓大师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眼神就变得幽深了。 听得此话，法桓大师唱了声佛号，突然说了一句：“施主说笑了。” 而在纪灵笙的眼中，这位老和尚身上冒着浅浅的金光，显然是有真本事的。 不过，她并不畏惧。 因为，如果这位老和尚有办法送她回蓝星，那对她来说还是个意外之喜呢！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道行太高，这位老和尚拿她也没办法。 毕竟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她主观且恶意地夺取了原主躯体。 既然不是她要来，那么，这就是命中注定的轨迹。 有句话叫，老天自有安排。 法桓大师看了她半晌，转过身对王总管说：“请带老衲去见王爷。” “敢问大师，我们王妃可有什么不妥？”王总管客气地询问。 法桓大师：“阿弥陀佛。王妃命数坎坷，这是她唯一的不妥，但王妃自有天佑，终会化险为夷。” 王总管听罢，心道和尚就是喜欢故弄玄虚，一会儿命数坎坷一会儿老天庇佑，不过总而言之，王妃不是妖怪不是女鬼就好。 因此他很乐意带法桓大师去向王爷复命。 走之前，王总管恭敬地向纪灵笙行礼：“王妃，那老奴就带大师先走了，午时将至，厨房应该已经备好午膳，王妃尽快派人去传膳吧。” 本来昨晚王爷安排王妃住在主院，按理说今后王妃该在主院用膳，但鉴于刚刚发现自家王爷似乎有病，王总管并不建议王妃这个时候再去主院自讨不痛快。 谁知纪灵笙道：“那我们一起走吧。” 她老避着慕琛也不是办法。 既然慕琛把这位法桓大师请来，那就证明慕琛相信他。 只要让慕琛看到她在法桓大师面前丝毫不惧，或许慕琛就会打消不该有的怀疑了。 主院里，慕琛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上午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连平时伺候的小厮想给王爷送个茶水，都未被允许进去。 当王总管到来，向王爷汇报法桓大师已带到，书房的门才被人打开。 双眼布着红血丝的慕琛出现在众人眼前。 法桓大师一见着他的样子，眉心便微微蹙起。 “大师，你来了。” 慕琛的声音略为沙哑，“进来吧。” 法桓大师道了“阿弥陀佛”，紧随其后步入书房。 其他人——包括王总管在内，都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面拉上了门。 “总管，王爷最近是怎么了？” 小厮小声地问。 王总管摇摇头，提醒他：“不该问的别多嘴，做好你的差事便罢了，其它的少操心，没好处的。” 说完，王总管扭头走了。 横竖王爷已经不信任他了，何必留在王爷跟前自取其辱。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王妃跟前替王爷美言几句，多做些实事宽慰王妃那饱受欺凌和委屈的心。 王妃开心了，就能对王爷多担待一些。 是故眼下，他得去厨房让厨娘多做些王妃喜欢的菜送来…… 书房内，慕琛和法桓大师的谈话已经开始了。 和尚道：“王爷所求之事，老衲心中大概有数。” 慕琛的语气透出几分疲惫：“本王关在这里想了一上午，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大师，你能否为本王解惑？” 和尚低低地唱了佛号。 才缓缓开口：“王爷，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老衲听闻，有一种人一出生便要历经世间万般苦，若最后能够涅槃重生，来世便是自幼开天眼，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样的人，内心如镜，你善，她便善；你恶，她便恶。不曾多一分，亦绝不少一分，若想强势压迫之，其必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不知老衲如此解释，对王爷可有助益？” 慕琛沉默地思索了许久。 和尚也不着急，双手合十，稳坐如钟。 终于，慕琛似乎是领悟到了大师的意思。 他冷淡地问：“不知大师所说，与本王所求之事有何关联？本王不管她是什么人，既然到了本王的跟前，那就要老老实实，如今她所做之事，已经超过本王容忍的底线，本王要除掉她，大师只说有没有法子？” 和尚闭着眼，语气平淡。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世人一贯好以势压人，恃强凌弱，奉行强者制定规则，而不讲究因果，老衲身为佛门中人，虽不推崇，却终归一己之力微弱，无力改之。”. “同理，弱者反抗，是顺应因果，顺应规则，方外之人更加没有理由插手。” “王爷若是觉得心气难平，要么比她更强，要么说服自己放下好胜之心，接受自己也是一个弱者的事实。” 听到这里，慕琛霍然站起！ 他面色深沉地望着法桓大师：“她会妖法，大师作为佛门中人也不管？” 和尚笑：“何为妖法？她异于常人却非鬼非妖，王爷凭什么断定她所使的是妖法？” 慕琛捏紧了拳：“她用妖法劈本王，昨夜那么大的动静，莫非大师不知？” 和尚神色未变：“除了王爷，天雷可有劈其他人？王爷被劈，可有半分无辜？王爷，老衲说了，凡有七窍玲珑心之人，心灵如镜，你善，她便善。” “她若恶，那必定是你对她施加了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