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执法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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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呼啸,厚厚的积雪压弯了树枝。 端着热茶的南宫流毓静立在一旁,身上的青衣沾染了片片霜雪。 他欲言又止,但想到这些年那个死守着天璇峰的孤冷青年,心里喟叹一口气。 “师父,师兄他……” “无极宗弟子的身份只会成为他的枷锁,与其固守一隅,不如离去。” 闻言,南宫流毓一怔。 原来如此。 如今人族和妖族的关系势同水火,凌子寂半妖的身份本身就很尴尬。何况,秘境里发生的事都已经传开了,他如果留下来,确实不妥,甚至会遭到宗门弟子的针对。 “自由有时候也是可望而不可求的,若能得到它,就不要回头。” 在她的能力范围内,放他展翅高飞。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眼睫轻抬,指尖折下垂落的冰凌,任由它在手心里慢慢融化。低于自身体温的冰冷,会让她的抉择更加清醒。 时至晌午,五道厚重的钟音突然响彻云霄,宗内弟子皆是一震。 五道钟音,意味着有人要遭受执法堂的最高惩戒。 是谁? 公正严明的执法堂,一向是众弟子退避三舍的地方。只要一抬头,便能瞧见悬在头顶的剑多如繁星。那上面悬着的每一把剑,都是曾经无极宗弟子的佩剑。 有的剑已残,有的剑还泛着斑驳的血迹,有的剑却崭新如初。 跪在堂内的弟子不是别人,正是修炼天赋极其卓越的叶玄星的弟子,凌子寂。 说来很矛盾,有许多无极宗的弟子曾外出做任务时,受到过凌子寂的照拂。如今,秘境里发生的事,却让他们难以启口为凌子寂求情。 也许,他们内心深处也害怕实力强大的凌子寂。 叶玄星没有废了他的修为,已经算是仁慈了。 他又何必回来无极宗受刑? “弟子凌子寂,铸下大错,愿接受执法堂的惩戒。” 赵常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还是他接手执法堂以来遇到的最为棘手的一件事。按照师叔的意思,是想让她的这个小徒弟离开无极宗。 若是由执法堂惩戒了,这人就不好赶走了。 “你可知你所做之事,会受到扒皮抽筋之痛,甚至会命丧黄泉。” 其中利害,他已经说清楚了。 端看他怎么选择了。 希望这人不要一根筋。 凌子寂背脊挺直的抬起头,雪白的肤色下,青筋毕露。眼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犹如蜘蛛结网。 他已经没有办法了。 师父设下了结界,他如今连天璇峰也进不去了。 “弟子有错在先,理应受罚。” 他将佩剑取下,轻轻放在跟前。 比起受刑之痛,他更怕失去与师父唯一的羁绊。 若他不再是她的弟子,以后又有什么理由和借口与师父多说几句话,多为她做一些事呢。 一个是正道第一人,一个是低贱的半妖,彼此之间的鸿沟会越拉越大。 直至,师父全然忘记她曾施舍过一只小小的半妖。 这是他一连几日只要闭上眼,就无法克制会想象到的噩梦。 他果然自私啊。 明明是一团糟糕的烂泥烂肉,却想攀附皎洁无暇的明月。 将妖的卑鄙发挥到了极致,这就是他。 赵常舟见说不动这小子,脸色黑了黑。 自己要找苦头吃,他也没法。 大不了,等会儿找师叔请罪去。 他轻咳两声,道:“凌子寂在秘境中虽未伤及同门,但其道心不正,本性恶劣。念其诚心悔过,受刑一百鞭,以儆效尤。” 一百鞭? 在场的弟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执法堂的鞭子,每一道的力量都不亚于渡一次雷劫。 不愧是铁面无私的执法堂长老,上一个被抽了十鞭子的宗内弟子,尸体怕都要变成白骨了。 赵常舟沉下眉眼,这一百鞭,其中有多少是他的私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受了这一百鞭,就算师叔留下凌子寂,任谁也无话可说。 其次,他千不该万不该,对他的师妹姬寒瑶也下此毒手。 若他能撑过这一百鞭,那么恩怨两销,从今往后他必不会对他有半分偏颇。 鞭声入耳,道道见骨。 纵使妖力再强大的大妖,也抵挡不住执法堂的酷刑。 众人只见那半妖蜷缩在阵法里,被抽打出了原形,鱼尾上再也没有一处完好的鳞片。周围都是他身上飞溅的血肉,模糊又粘稠。 有些弟子不忍心的别过头,一刀死了都比这好受。 其实说起来,这些年凌子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兢兢业业做好无极宗交代给他的任务,平时修炼比谁都刻苦努力。看上去不好相处,但其实也会为师弟师妹们指点迷津。 “赵长老,想必凌师兄已经知错了,这要是再打下去,凌师兄命都没了啊。” “是啊,赵长老,我等也没事,还是算了吧。” “凌师兄还救过我的命呢,上次要不是他,我差点儿就被魔物给吃了。” “我也是,我也是。” “赵长老,您开开恩。” 姬寒瑶踏步而来,瞥了一眼仅剩一息尚存的凌子寂,好小子,一点儿都不识抬举。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 脑袋是被驴踢了吧? 没救了。 赵常舟有些讶异:“师妹也是来求情的?” 平日里睚眦必报的自家师妹,突然宽宏大量了,他还有些不适应。 “求什么情?” 一个杀她未遂的人,她还做不到心慈手软。 只不过,爱屋及乌,她会替师叔帮他收尸的。 “犯了错,就该受着,一百鞭就是一百鞭,一鞭也不能少。” 以往最为明媚阳光的大师姐,变得义正言辞,声色俱厉,顿时让众弟子噤了声。 赵常舟哑然失笑,他这师妹比他更像执法堂的长老。 一百鞭对于别人来说,时间过得很快。 可对于身处其中的凌子寂来说,时间太过漫长了。 每一道鞭子落下,他甚至能感觉到灵魂深处都在颤抖。 太痛了。 手中的风铃被鲜血浸透,鼻腔,口腔里皆是猩红的血。 “师父……” 他宁愿一死,也不能没有师父。 好痛啊。 痛得他想自刎而死,可还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日落黄昏,他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也许是上天垂怜了他的请求,他的眸光里终于看见了那道清风霁月的身影。 他太糟糕了。 连一丝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他无法抓住他的那道光。 渐渐地,身影离他越来越近。 他的眼圈儿红了。 睫毛沾染了血泪,滴滴灼烫。 掌心摊开,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笑了笑:“师,师父,风铃没,没坏。” 一如多年前的试炼,他拿到了她的专属风铃,她收下了他,成为了改变他一生的师父。 “师,师父,不要丢下弟子。” “师父,弟子……弟子只有师父了。” “师父,弟,弟子知错了。” “师父,可怜可怜弟子吧,弟子会听话的。” “咳咳。” 她垂眸,地上的人犹如一头受伤的小兽,意识已经模糊了,却凭借本能,寻求信任的主人的庇护。 皮开肉绽的鱼尾小心翼翼的缠着她的衣摆,一圈又一圈,却又怕她讨厌,不敢用力。 玄力注入他的心脉,晚一步,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明明给他铺了一条通天大路,他却死心眼的往回走。 真是个二傻子。 “人,可以带走了吗?” “回师叔,凌子寂受刑结束,可以带走了。” 一百鞭,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好。” 她略微弯腰,便将人抱了起来。 浓烈的熏香完全被他身上的血腥之气盖了下去,身上的衣襟已经不能用破破烂烂来形容了。 望着离去的师叔,赵常舟若有所思。 “师兄,你完蛋了。” “?” “师叔可是最为护短的,别看师叔对她这个小徒弟不闻不问的。但你看,凌子寂每次性命堪忧的时候,师叔哪次没有出手?” “这,师兄也是想为师妹出出气。” “你师妹我啊,可不是当年柔弱善良的小师妹了,有气我自己能出。” “好吧,就当师兄好心办了坏事,咱们的师妹长大了,吾心甚慰。” “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师叔赔罪吧。” 呃,一向精明能干的他,犯难了。 女人的心思最难猜了。 不管是他古灵精怪的小师妹,还是清贵出尘的师叔,都是世纪难解之题啊。 天璇峰。 灵池的水,渲染了薄薄的红。 目标人物的身体滚烫得犹如地底下的岩浆,微弱的气息时断时续。 吓得卑微的系统都想尖叫了。 (宿主,咱就是说,下次别将快要报废的目标人物带回来不?) 救一次目标人物消耗的代价,可比它得到的报酬要多得多。 太不划算了。 “如果任务失败了,不是显得你很无能?” 系统默了,宿主肯定是在忽悠它。 但无法反驳是怎么回事? 好气。 ( ̄へ ̄) 它还是装死吧。 半月后,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一丝料峭的微风拂过他的脖颈,他感觉到了些许凉意。沉睡许久的躯体变得有些僵硬,他努力睁开了眼,头顶床幔的花纹陌生而又熟悉。 他缓过神,神情又惊又喜。 这里分明就是师父的寝殿。 他半坐起身,锦被滑落,他这才发现他身上未着寸缕。细细一嗅,恢复得七七八八的伤口上还有淡淡的灵药。 薄唇紧抿,脑袋羞涩得埋进了被子里。 耳根儿更是红了一片。 师父让他休息在她的寝殿里,应该是原谅他了吧? 还有,是师父为他上的药么? 只不过,他的身上现在全是疤痕,太丑陋了,师父会不会觉得恶心?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遽然发白。 “喝药。” 清冷的两个字响在耳畔,他转过头,怎么办,他又想掉眼泪了。 不能哭,不能让师父觉得他一点用都没有。 他接过碗,毕恭毕敬,声音还是有着丝丝缕缕的害怕和小心:“谢,谢谢师父。” “你可真能折腾。” 敢闹到执法堂那里去,她要是再将他逐出师门,还当真是显得不近人情。 “对,对不起,是弟子辜负了师父的栽培和信任。” 他药也不敢喝了,连忙起身便要跪下去。奈何身上无力,直勾勾的往地上栽去。 一只冰凉的手揽住了他的腰,温凉的触感紧紧贴着他腰间的肌肤,他只觉得腿更软了。 一时忘乎所以,他什么也没穿的被师父抱住了。 羞耻的他,却并不想逃离这个得之不易的怀抱。 “师父。” 他撑着她的手臂,虔诚的仰望着她。 她微微蹙眉,将人抱上了床榻。 毫无保留的信任,对现在的她来说,也许不是一种幸运,更是一种负累。 “药再不喝,药效便过了。” “嗯。” 他一口气喝完药,生怕她跑了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师父,药喝完了。” “怎么,还要我夸奖你两句?” “不,不是。” “好好调养,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是,师父。” 她正欲起身离去,袖子却被他拽住了。 “还有何事?” 人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师,师父,弟子有样东西给您。” 闻言,她的眼睛亮了一下,这小徒弟最为称心的莫过于这么多年给她搜罗了不少天材地宝。 凌子寂取出了自己的内丹,眼巴巴的双手捧上:“师父,弟子在渡劫的时候,就将师父的心魔逼至在了内丹里。这是弟子的内丹,希望师父能派上用处。” 温润的内丹,还带着凌子寂的体温。 掌心合拢,只要轻轻一捏,内丹尽碎,心魔便随之而灭。 可内丹碎了,凌子寂也就会变成废人一个。 他可真是信任她。 无疑,他就算背叛任何人,也不可能背叛她。 真是让人伤脑筋。 指尖抚过他的后颈,冰冷不参杂任何感情的询问道:“你想要什么?” 只有交易,才是最为稳固的关系。 这是她经历过九死一生,奉行的法则。 想要什么? 他想要陪师父走遍山川异域,想陪师父看日升日落,潮起潮退。 只想,简简单单的陪在师父的身边。 万千思绪,最终还是汇聚成了一句话:“师,师父,弟子可以抱,抱你么?” 话本子里面说,亲密的接触会增加彼此的好感,他不敢像话本子里面那样亵渎师父,但真的好想被师父拥进怀里。 那是,他觉得最安心的地方。 仿佛,全世界为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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