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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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妙的气氛,如得到雨露滋润的禾苗,舒展出了最窈窕的身姿。 她背靠着床柱,波澜不惊的开口道:“你自己来。” 凌子寂猛然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师父会答应他无理的请求。 脸色倏地变得五彩缤纷,真到这个时候,他又有些露怯了。 指尖轻颤,好没用啊。 “不抱?” 那她就没这个闲工夫陪他在这儿聊天了。 他急急出声:“师父。” 不知哪来的胆子,他一下子就扑进了那馨软冷香的怀抱中。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她有些不适。 垂下眸,瞳孔有一瞬间的讶然。 二人之间的姿势似乎过于密切了。 鱼尾化为双腿的俊美青年,跨坐在她的膝上,双手绞着她腰间的锦带,神情像那被雨摧残过的桃花,荼靡生姿。披散的发丝刹那间和她的青丝交错纵横,不分你我。 静谧的房间,呼吸滚烫得都要融化了。 凌子寂开心得吐泡泡,他真的好想好想永远像此刻一样。 他心里喊了无数遍师父,脑子里更是夸张的浮现出了话本子里面的画面。 清冷师尊将半妖弟子压倒在床上,一次又一次的洗礼,逼迫出了半妖的尾巴。香艳悱恻的画卷,仅仅是瞄了一眼,便忍不住脸红心跳。 他恋恋不舍的退出令人眷念的怀抱,用锦被裹成一条毛毛虫。 太羞涩了。 都说身子只能给未来的伴侣看,也不知师父她知不知道。 “小徒弟,你比较适合修习无情道。” “嗯?” 无情道? 一瓢冷水将他浇了个底儿朝天,修此道者,多断情绝爱。 师父是在提醒他不要痴心妄想,异想天开么? 眸光低垂,他摇了摇头,心里苦涩得像吃了黄连一样。 “弟子愚笨,不适合修炼无情道。” “罢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他的脸就皱成了包子,倒像她难为他似的。 妖,多重七情六欲。 她提出建议让他修无情道,也是让他少走弯路而已。以免日后修为停滞,甚至走火入魔。但想着,一切打着为他好的幌子来干涉他的选择,反而像极了老古董。 身为过来人,她只是尽可能的为他提供多种优越的选择,但怎么选,就要看他自己了。 有些亏要自己吃,有些墙注定要自己撞才会回头。 她可不想自讨没趣。 手握凌子寂内丹的她,眨眼便消失在了天璇峰。 比起关注目标人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师父。” 寝殿内,只剩一抹冷香。 他的眼里黯淡无光,现在能留在师父的身边,他应该知足了。 有些不耻的想法,只能压在心底最深处,永远也不能被翻出来。 袅袅的诵经声,越来越近。 蜿蜒盘绕的山路,犹如一条陨落的巨龙。两旁的竹叶瑟瑟作响,朦胧中,似乎能看见庙宇中的青灯佛影。 “叶玄星?” 他怕不是眼花了吧。 阿弥陀佛。 “一尘大师,此次前来,可是要借你们寺里的宝物一用。” “当真是借?” 这人可是有前科的。 原本寺庙里的僧人每月都要修剪新长出来的头发,这人倒好,来寺庙里小住几月的功夫,就成功把寺庙里的弟子折腾得再也长不出头发了。 简直是一劳永逸,有些弟子想还俗都没机会了。 “不借么?” “借。” 这人就仗着武力高强,寺里哪个圆光蹭亮的脑袋没被她敲过? 想起多年前,但凡是寺里的弟子见了她,皆是抱头鼠窜,吓得跟个鹌鹑一样。 造孽。 我佛慈悲。 “我要青莲琉璃盏。” 闻言,一尘大师差点儿一个踉跄摔倒,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这人模狗样的天下第一剑,还是一如既往的狮子大开口啊。 “有借有还。” 他可是暗示到这个份儿上了。 她可一定要还回来啊。 不然,他天天在她跟前念经。 “我要是对它感兴趣,它还会留到现在?” 怎么跟防贼一样防她? 不至于吧。 “也是。” 何况,他已经是个成熟的主持了。 不会再被她忽悠了。 “小住七天,没意见吧。” 听言,一尘差点儿捏碎手中的佛珠,随即又松了口气,幸好是七天。 忍忍也就过去了。 顶多这七天,他避免跟她碰面,免得被忽悠瘸了。 “还是你以前住过的禅房。” 那房间,没一个寺内的弟子敢住啊。 “知道了。” 干净朴素的禅房,紧贴着悬崖峭壁。 生命顽强的藤蔓悄悄溜进了窗台,像极了吐着蛇信子的青蛇。 她将凌子寂的内丹放进了琉璃盏之中,顿时,琉璃盏心释放出了金色的流光,一点一点吞噬着内丹里的黑暗之气。 这座寺庙,有人世间最鼎盛的香火。 都说自古邪不胜正,那就值得她试一试。 若青莲琉璃盏不能净化她的心魔,那就只有毁掉小徒弟的内丹了。 他的内丹碎了也就碎了,她还可以重新替他寻求一颗内丹。 而她的心魔,绝不能留。 她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丝威胁。 银白的锦布,细细的擦拭着问心剑,剑身倒映着她冷漠薄凉的眼睛,陌生得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布下结界,神识进入了琉璃盏中。 黑暗过后,黎明如约而至。 水红色的衣衫上,点缀着一颗又一颗五角星的图案。 她抬眼,桌上的相框被倒扣了过来。 屋里落了些许灰尘,但唯有装着相框的照片干净如初。 她推开门,一步一步朝记忆中的路走去。 越过一片竹林,一个茶园,泥泞的小路,一个低矮的坟墓赫然映入眼帘。周围长满了杂草,挂的亲早已不复纯白,有的被风刮烂,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竹竿。 她跪坐在一旁,神情有一瞬间的柔软。 “很抱歉,没有带花啊。”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都不敢过来,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答应你的事情,好像一件都还没做到。” “总是找借口。” “总是会晚一步。” “对不起。” 她站起身,周围有很多孤坟,大多都是没名没姓的。 想到当时的场景,她怎能释怀。 只是想要一块小小的土地安葬亡人,却受到了至亲之人的拒绝。 指尖被茅草划破,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嘀嗒嘀嗒,毛骨悚然的寒意陡然丛生。 所有被她杀过的人,犹如厉鬼,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有些面孔还很熟悉,有些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无一例外,都十分狰狞恐怖。 血色浸透了她的眼睛,黑衣飘飘,杀气四溢。 问心剑被她的杀气影响,剑身由白渐渐变黑,隐隐有堕魔的征兆。 突然,一道温柔的嗓音响起。 “星星。” “走吧。” “我的星星,要按时长大。” 后背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推了推,她回过头,朦胧浅淡的灵魂散如漫天萤火,在她的世界下了一场淡金色的雪。 记忆似乎回到了十七岁以前的夏天,戴着耳机的女孩儿,再次听到了一次又一次重复听的歌。 新买的本子上,还抄下了一篇又一篇喜爱的歌词和句子。 曾经也想过一了百了,因为被人说是冷漠的人。尽考虑着死的事,一定是因为太过认真地活。因为有像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我对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希鲁鲁克告诉他的那只小鹿,子弹射穿胸膛不会死,得了绝症不会死,只有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只要不忘记,便是永恒。 眼泪沾湿了眼睫,她又哭又笑。 问心剑势如破竹,光芒大盛,她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她不是需要借别人光辉才能发光的弦月,她就是自己的太阳。 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 一剑惊天,所有的阴霾晦暗,妖魔鬼怪皆无所遁形。 神识回归,青莲琉璃盏里的内丹纯净至极,强制压下来的修为渐渐开始暴动。 她知道,该结束了。 她整整闭关了七日,才踏出了禅房。 不同以往,她换上了一袭比雪还白的衣裳。 “要走了?” “青莲琉璃盏还你。” “你,还会回来吗?” 从她闭关的第四日,整片大陆都快乱套了。 太阳不落,日月同辉。 妖魔和人族之间的大战彻底拉开了序幕。 除却这座寺庙有她的庇护,其他地方皆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堆。 “大概,不会了。” “保重。” “一尘,珍重。” 他一怔,摸了摸圆润的脑袋。 她其实救过他的命,是她将他从恶欲血海里背了出来。 双手合十,他跪在佛像下。 在寺庙里,他聆听过很多别人的祈愿。 这一次,愿佛祖,护佑她平安。 御剑乘风,缩地成寸,一盏茶的功夫,她便来到了无极宗。 人族最后的希冀,也是最后的战场。 无极宗的弟子,尽显疲累。 妖族和魔族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人族这边眼见大势已去,有些甚至开始倒戈相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趋利避害,是人类的天性。 “师父!” 第一时间,凌子寂便看见了那道清冷的身影。 他有些移不开眼,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师父身着白色的衣裳。 纯白无垢,无上神圣。 “师叔!” “是师叔来了!” “叶师叔!” 原本气势颓败的无极宗弟子,见到那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精神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气势汹汹。 魔族和妖族竟献祭了数十万妖魔,唤醒了那封印上万年的魔物梼杌。 浓重的尸气,所经之处,立刻就会腐蚀衰败。 他们的攻击,打在它的身上不痛不痒。 再让它往前,整个无极宗都将毁于一旦。 “师父。” 凌子寂提着剑,扔掉手中刚砍下的魔物脑袋,期期艾艾的跑了过去。 “没受伤吧。” 他弯了弯唇角:“没有。” 师父又关心他了。 “那就好。” 她看向那头魔物,问心剑也懒得使了。 素手遮天,磅礴的力量蔓延开来。 众人只看见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那如巍峨大山似的魔物直接捏爆了。 鲜血四溅,宛若下了一场血雨。 太强了,压根儿不费吹灰之力。 众妖魔回过神,她的实力,恐怕早已不在重华之境。 难道? 叶玄星的实力,总会让所有人,妖,魔,忽略她的年龄。 但仔细盘算,便会发现她是一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新星。 如此妖孽的天赋,比所有的妖魔更可怕。 “九天之下,本尊还没有怕过谁。” “谁还想动手?” “那就都去死好了。” 轻描淡写的声音,却传到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她似乎不在乎所有生灵的性命,一切仅凭她的喜好。 此时,原本嘈杂的战场静了下来。 她轻笑一声:“不同的种族,好像没有办法和平相处,是么?” 闻言,无一人一妖一魔回答她的话。 种族之间的差异,连时间也没办法消除。 就算用武力镇压臣服,终归还是会有反抗和杀戮。 她呢喃,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这个世界,对我而言,终究是一个世界罢了。” 说罢,逆天的禁术笼罩了整片大陆。 所有的人,妖,魔只觉得浑身抽疼,像是被人生生回炉重造了一样。但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瞬间。等清醒过来,脑子差点儿傻了。 身为妖和魔,为什么他们身上有了人族的气息? 身为人族,为何他们能幻化成妖魔? 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完全分不清谁是人,谁是妖,谁是魔了。 谁也不比谁高贵。 叶玄星,她还是个人吗?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蓦地,她的脚下出现了七彩祥云,天空撕裂开了一条通天之道。 她要飞升上界了么? “师父!” 凌子寂焦急不舍,一方面他很高兴师父能够飞升成仙。可另一方面,他害怕他迟迟不能飞升,就见不到师父了。 师父飞升之前,仍依旧为他着想。 他知道,他从此再也不会害怕被人嘲笑是半妖了。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眶里跑了出来。 “小徒弟,不要回头看。”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将问心剑留给了他。 衣袂飘扬,九天之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南宫流毓压下心头的酸涩,虽同为她的弟子,但他和凌子寂终究是不同的。 “师叔飞升了,我也要努力了。” 姬寒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南渊,肯定是他,阻碍了她的修为。 迟早有一天踹了他。 南渊无辜的眨了眨眼,他发誓,他不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赵常舟摸了摸自己的狐狸尾巴,别说,手感还挺好。 突然变成半妖,好像也不错。 陈谌霖有些郁闷,虽然他很爱财,但真的不想变成招财猫。 此时,九天之上。 她负手而立,原本仙气渺渺的上界比之炼狱还要可怕。 遍地骸骨,存活的仙人,看见她就跟看见神丹妙药一样露出了贪婪的眼睛。 这些仙人,似乎在上古大战中被诅咒了,无法逃脱天劫的制裁。 只有吃掉即将飞升之人凝结的仙骨,才能维持他们永生的假象。 故而,数百上千年以来,如何会有人,妖,魔,飞升成功呢? 数不清的,比怪物还像怪物的仙人涌向她时,她平静而坦然的闭上了眼睛。 这大抵是,她为她的小徒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原本飞升的雷劫,加上她晋级的雷劫,都被她压制延后了。 此刻释放出来,是毁天灭地的诛神劫。 以她为中心,震耳欲聋,撼动九天的爆炸,将整个上界夷为了平地。 从此,上界再无仙人之影。 新的秩序,会重新建立。 系统麻了,宿主自爆内丹引爆诛神劫,别说上界的仙人扛不住,连主神来了,怕都要避其锋芒。 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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