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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醉话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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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野上辈子用好几笔血汗钱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一个人找你借钱的时候,你千万不要随口说出“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这种话来。 因为你但凡跟借钱的人说出这种话,就代表你有“良知”,你会根据对方不同的遭... 董善挂了电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眼神微微眯起,像是在盘算什么。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办公室,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墙上像是一只蹲伏的兽。他没急着回单盛文的话,反而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啜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 “老单啊,”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你这事儿吧,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看你怎么走。” 单盛文坐在对面,眉头依旧锁着。他知道董善这个人,表面和气,实则心眼极多,一句话能绕出七八个弯来。可现在他不能退,家里头老婆孩子还在西南等着消息,母亲病了三个月,电话里只说“没事”,可哪有当儿子的听不出来那声音里的虚弱?他咬了咬牙:“董总,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现在不是求您施恩,我是按规矩来的??工龄、级别、家属情况,哪一条不符合?单就因为我跟西南那边走得近,就得被卡着?” 董善笑了笑,放下茶杯,指尖在杯盖上轻轻一叩:“谁说你不符合了?我刚才不是说了,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重点不在符不符合,而在……时机。” “时机?”单盛文冷笑一声,“那请问董总,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等我爹走了,我妈走了,老婆跟我离婚了,孩子不认识我了,那时候才算"时机成熟"?” “哎,话别说得这么冲。”董善摆手,脸上依旧挂着笑,但眼里已多了几分冷意,“咱们都是公家人,讲的是组织纪律,走的是程序流程。你家属调动这事,轻汽这边没问题,可西南重汽那边要是拖着不放人,我这儿批了也是白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单盛文沉默了一瞬。他知道董善说的是实情,可这实情听着让人窝火。两家单位合并之后,明争暗斗就没停过。京南集团出身的人天然抱团,而他们这些从西南过来的,哪怕资历再老、能力再强,也被当成“外人”。尤其是财务这块,董善把控得死死的,连报销单都要层层审核,更别说人事调动这种敏感事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在等?”单盛文缓缓道。 “不,”董善摇头,“我不是让你等,我是让你动。” “怎么动?” 董善身子往前倾了半寸,压低声音:“你现在去找甘彪,告诉他??你想参与股份制试点。” 单盛文一怔。 “你没听错。”董善嘴角微扬,“现在沪市、鹏城都在推企业改制,工人持股,管理层持股,甚至引入外部资本。上面鼓励创新,但又怕乱,所以第一批试点单位必须稳妥可靠。轻汽公司是重点单位,迟早要动。如果你能在这件事上帮上忙,不仅能立功,还能顺势把你家人的事给办了。” “可我对股份制真不懂。”单盛文皱眉。 “谁一开始懂?”董善嗤笑,“关键是态度。你要表现出兴趣,要主动靠拢政策方向。甘彪现在正愁没人帮他推这事,你这时候递上投名状,他能不帮你?再说……”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单盛文,“你儿子不是学金融的吗?去年从财经学院毕业,分在西南银行系统。这样的人才,不该埋没在西南小城里。” 单盛文心头猛地一震。 他是真没想到,董善连他儿子的情况都摸得这么清楚。 “你是说……让我用我儿子做筹码?” “别说得那么难听。”董善摆手,“我是建议你整合资源。一家人嘛,互相帮衬,天经地义。再说了,你儿子要是调来京城,在证监会或者交易所谋个位置,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现在为集团做事,将来他也能反哺家庭,这不是双赢?” 单盛文久久未语。 他知道董善说得没错,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可心里就是堵得慌。他曾是个清高的人,信奉“凭本事吃饭”,不屑于搞这些弯弯绕绕。可现实一次次教会他:在这个世界上,光有本事不够,你还得会做人,会站队,会低头。 “如果我答应你,”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能保证我家人的事一定成?” 董善笑了:“我不能打包票,但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开始动,阻力就会变小。因为你会变成"自己人"。而一旦成了自己人,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再问为什么了。” 单盛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我试试。” “这就对了。”董善满意地笑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记住,下周一下午三点,集团有个内部研讨会,主题就是"现代企业制度探索"。你去列席,不用发言,只要露脸就行。我会让秘书给你发邀请函。” 单盛文走出办公室时,天色已暗。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像是老旧电路承受不住负荷。他站在电梯口,望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鬓角泛白,眼角刻着深深的纹路,西装洗得有些发毛,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踏实工作,安稳度日,等退休后回老家种菜养鸡。可如今,时代变了,单位变了,连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一场看不见的漩涡。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按下一层。 手机响了。 是老婆打来的。 “老单,妈今天又吐了,医生说是胃出血,要住院观察……你说的调动到底怎么样了?我这边单位领导说了,要是年底前还调不走,明年编制就要砍了,到时候连西南都待不住……” 声音哽咽,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 单盛文闭上眼,喉咙发紧。 “快了,”他说,“快了。再给我几天时间。” 挂了电话,他靠在电梯壁上,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二天上午,单盛文去了趟档案室,翻出了最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复印件。他知道董善不会无缘无故提股份制,这里面必然涉及利益重组、资产评估、股权分配等一系列复杂问题。他不懂专业术语,但他看得懂数字的变化趋势。他在一张纸上记下了几组异常数据:西南重汽某子公司连续两年亏损,却仍在扩产;一笔两百万的设备采购款流向了从未听说过的外地企业;还有几笔大额“咨询费”,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鹏城的皮包公司…… 他把这些抄下来,装进信封,下午两点准时出现在甘彪办公室门口。 甘彪正在接电话,见他来了,示意他坐下。 “李总,这事我再考虑考虑……对,我知道机会难得,可我们这边底子薄,万一搞砸了,影响的可是整个集团的声誉……嗯,好,我尽快给您答复。” 挂了电话,甘彪叹了口气,看向单盛文:“你怎么来了?” “我想参与股份制改革。”单盛文直截了当。 甘彪挑眉:“哦?谁跟你说的?” “没人跟我说,是我自己想通的。”单盛文把信封推过去,“这是我整理的一些数据,可能对您有用。” 甘彪打开信封扫了几眼,脸色渐渐凝重。 “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档案室公开资料,加上一些内部通报。”单盛文平静地说,“我知道您现在处境难。上面催得紧,下面阻力大,京南派不想改,怕丢了权;西南这边又怕被吞并,人心惶惶。但如果不改,五年后咱们就得被淘汰。外资进来了,合资厂起来了,我们的车卖不动,人留不住,到时候别说发展,连生存都是问题。” 甘彪盯着他看了足足十秒,忽然笑了:“老单,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事吗?说企业管理要讲原则,不能搞权术斗争。” “以前是我天真。”单盛文苦笑,“现在我知道了,没有权力,连原则都说不出口。” 甘彪点点头,收起那份材料:“行,我收下了。至于股份制的事,你先准备一份初步方案,重点写怎么保障职工权益,怎么防止资产流失,怎么建立监督机制。下周的会,你代表西南方面发言。” “我?!”单盛文惊讶。 “怎么,不敢?” “不是不敢,是……怕说不好。” “说不好没关系,关键是态度。”甘彪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开会从来不说话,你以为他们是谦虚?他们是等着看风向。而你不一样,你是第一个主动站出来的。这就够了。” 单盛文离开后,甘彪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董吗?单盛文刚来找我了,递了一份材料,还说要参与改制……对,是他自己来的,我没找他……嗯,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步棋走得巧啊……表面上是他主动投诚,其实是你借他的手把问题抛出来,既避了嫌,又能试探高层反应……高,实在是高。” 电话那头,董善轻笑:“彼此彼此。你让他发言,我来安排媒体跟进,再让陆知章那边放出点风声,就说"轻汽酝酿重大改革"……风一起,那些原本反对的人,就得重新掂量掂量了。” 两人相视一笑,虽未见面,却心照不宣。 当晚,单盛文伏案到凌晨两点,写完了那份方案初稿。标题是《关于轻汽公司实施股份合作制的若干建议》。里面提到了职工持股比例不得低于30%,管理层持股需经职代会批准,设立独立审计委员会,引入第三方评估机构……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点燃一支烟,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忽然觉得有点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推动改革,还是在被人利用。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干活的老单了。 他成了棋盘上的一颗子,也许很快,还会成为执棋的人。 三天后,星期一。 集团会议室。 圆桌旁坐满了人。京南派、西南派、技术骨干、行政干部,甚至连退休返聘的老专家都来了。 会议主题写着:“探讨企业现代化管理路径”。 实际议题只有一个:股份制,搞不搞?怎么搞? 陆知章主持会议,开场说了几句套话,便转向单盛文:“老单同志,听说你最近做了些研究,不如先谈谈你的看法?” 全场目光聚焦而来。 单盛文站起身,手心出汗,声音却稳:“各位领导,同志们,我谈几点粗浅认识……第一,改革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必须进行的问题。市场在变,消费者在变,如果我们不变,就会被淘汰……第二,股份制不是分钱,而是建立一种新的责任机制。让员工真正成为企业的主人,而不是口号上的"主人"……第三,必须防范少数人借改革之名,行侵吞之实。我建议成立专项监督小组,全程公开透明……” 他一口气说了十五分钟。 说到最后,不少人频频点头。 就连一向反对改制的财务处长王建国,也没当场反驳。 散会后,董善特意留下来,跟他握手:“讲得好啊,老单!这才是咱们国企干部该有的格局!” 单盛文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当天晚上,他接到西南重汽人事科的电话:家属调动手续已获批,请尽快办理交接。 他握着电话,久久说不出话。 老婆在旁边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眼眶有点发热:“没事,妈的工作安排好了,明天就开始办手续。” 老婆哭了。 他也想哭,可终究忍住了。 他知道,这张通行证,不是靠关系换来的,也不是靠运气撞上的,而是他用自己的立场、尊严、甚至是良知,一点点换回来的。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床,骑车穿过半个京城去送孩子上学。路上经过一片老居民区,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聊着哪家儿子调回北京了,哪家闺女嫁给了机关干部。 有人看见他,打招呼:“这不是单工吗?好久不见啊!” 他笑着点头:“刚调过来,以后常来。” 风吹过树梢,槐花落了一地。 香气扑鼻。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在院子里晾衣服,嘴里哼着民谣,阳光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 那时的日子,简单,干净。 而现在,他站在时代的洪流中,一边向前奔涌,一边回头张望。 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但他也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值得他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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