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各怀心事

白灵有些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唐昀这张专注的脸上移开了。 他的眼眸如同黑曜石一般闪耀，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白灵意识到有些东西从此刻起开始不对劲了。 她害怕了。 将覆盖在唐昀大掌上的手抽开，白灵低着头像是在仔细观察咖啡杯里的漩涡。 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看，只是低着头而已。因为只要抬起头，不管视线向哪里飘，她都躲不开唐昀关切的眼神。 白灵伸手在口袋里掏弄起来，唐昀的眼神紧盯。 一副眼镜！ 将金丝细边框的眼镜戴在精致小巧的鼻梁上，白灵那双藏不住情意的桃花眼被遮住了大半。 镜片后的眼角微微上挑，将刚才两人间暧昧的拉锯战彻底遮挡住了。 唐昀咳嗽两声，他也把手收了回去。不知道放哪里好，只好捧着玻璃杯，尴尬的喝了两口。差点被气泡水里的二氧化碳呛喷出水来。 “要不，”白灵又开始用小勺子搅拌咖啡来，“我们回去吧。” 唐昀将玻璃杯内压底的几口一饮而尽，“回吧——” 他情感经历不多，但也不是个傻子。白灵的回避说明了一切。 “有些可惜。” “但又能怎么办呢？” “强扭的瓜不甜。” 唐昀哪里能知道白灵心底的那点弯弯绕绕。 她儿时父母关爱缺失，只有一个弟弟来往密切。弟弟出事后，她的亲密关系立刻缺失，让任何一个人走进她的世界，对她而言都是极为困难的。更别说是唐昀了。 他俩同在海城公安局工作，平日里的轨迹多有重合。恋爱在一群知情人士眼皮子底下发生，白灵想想就觉得羞愧难安。 “要是分手了呢？” 像她那个公安系统里的父亲一样，偶尔不小心撞上了，相顾无言吗？ 白灵她很害怕。 “走吧——” 她的那杯咖啡一口未动。 警局内，一场闹剧已经消弭无踪。 陈夏灵的父母再怎么互相指责吵闹，都无法换回女儿的性命。更别提杀人凶手还是其继父的女儿。 在李一成大声吼道：“打！打起来都按照寻衅滋事关进看守所——” 世界彻底安静了。 该转监狱的转监，该依法逮捕的逮捕，刑侦大队的每个人都是精疲力竭后的解脱。 “明天周末了，能正常休息吗？” 信息科的小于来转交硬盘等证物时，悄咪咪的问了一嘴丁勇。他俩经历了一起彻夜看颜色片的奇妙夜晚，如今算是有了几分交情。 丁勇没接他话茬，他正和黄立华分配案卷调查报告谁写哪一部分呢。 要说不想过周末，那肯定是假的。往日里过道上络绎不绝走来走去的警官们，这会儿一个个伏案写作，都想在下班前完成任务，过一个清闲的假期。 “唐队回来啦——” 坐在靠近窗户的一名女警喊了一嗓子，大家伙都振作精神，假装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实则耳朵个个都竖了起来。 和白灵在电梯分别的唐昀心情算不上好。 他不明白自己哪一步做错了。分明之前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很强烈呀。 他扯了扯面部肌肉，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悲伤。 “大家都在呀。” 唐昀数了一下人，齐活。 “这半个月辛苦了。晚上到点下班，谁也别留下！” 此话一出，三层的刑侦大队是欢乐的海洋。 ”唐队英明！“ 上了楼的白灵更是懊悔自己方才的反应。 “罢了罢了——” 她一向是很会调节自己的情绪的。 “看看解剖视频吧。” 将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中，是白灵解压的好方法，万试万灵。 鹦鹉洲湿地公园芦苇荡里发现的六具女尸，都不是白灵亲自解剖。她对其他法医的工作是放心的，但她还是想仔细看看，到底这些女孩生前遭遇了什么呢？ 白灵先在电脑上调取出了解剖室二号的监控视频。视频中央，是穿着白色解剖服的杨朔。只见银光闪闪的停尸台上躺着两具女尸，衣服都已经去除了，身上只盖着一层白布。 白灵看着杨朔熟练的操作着，先消毒，后开刀。将尸体的胸腹划开后，杨朔是左右两具一起操作，将腹内的内脏全部一次性取出。 “这样的效率的确高。” 白灵在记录本上记下她觉得有用的信息。 “蛛网膜出血。。。” 视频中的杨朔举起死者的心脏，对着摄像头朗声说道。看書菈 白灵点点头，她对杨朔的判断表示赞同。 死者一号可以归因为猝死。在受到非人的折磨后，死者的脑动脉瘤因剧烈挣扎而破裂，造成了非常严重的蛛网膜出血。 “一小时二十分钟。” 白灵看了下杨朔的解剖时间，还是非常迅速的。 看着杨朔熟门熟路的将尸体缝合，又给她们穿上衣物，保留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白灵点击右上角的【】，她又点开了助理小刘在四号解剖室的视频。 小刘的动作相比较杨朔而言，无疑是缓慢的多的。 两具女尸相继从冷冻柜中推出，小刘先拉开了位于他左手边女尸的裹尸袋。 “脸上有巴掌大小的挫伤，”小刘先从尸体外观开始检查，“右侧头部有跌伤的痕迹。” 视频中的小刘将女尸的头发向一个方向拨开，让藏在发缝里的伤口可以被摄像头捕捉到。 “右侧头皮，有一元硬币大小的缺失。像是连着头发一起脱落了。” 白灵听着小刘的观察，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是被程浩用手拽着头发，在地上拉扯导致的头皮撕裂。” 她回想起在审讯室程浩那猥琐油腻的眼神，全身都泛着恶心。 “认真看视频！” 白灵强迫自己忘记，她将进度条向后拉了拉，专心投入到小刘的解剖过程中。 “这个女孩是被溺死的。。。” 被性虐暴打后，女孩陷入了假死性昏迷。程浩以为她已经死了，按照他一贯的残忍做法，将重物绑在受害者的腿部，连人带罪证一起推进芦苇荡中。 尸体的两颊浮肿着，嘴唇也有撕裂的伤口，一看就是受到了掌掴。尸身有在水里挣扎撞伤的擦痕，胳膊、脚踝等四肢处都有明显的皮下出血。 女尸血液里的含氯量相对正常人低了许多。这正能说明，女孩是活活推进水中溺死的。她的血液被湿地公园的淡水给稀释了。 白灵揉了揉干涩的双眼，将电脑合上。 窗外夜色以浓，家里的灯无人为她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