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054：踏着生死横我刀

萧琰抿唇，握紧刀柄，只觉得这样不行。 有这个箭道伺机偷袭，己方侍卫防不胜防，如果另一位武骑将军也被偷袭而死，还有萧承忠、萧承义这些登极境侍卫也被解决掉几个，那形势就大大危险了。 萧琰冷静思索，觉得自己不能死守着马车，要攻，将箭道的注意力牵制在自己身上，其他人才安全；而箭道被牵制，马车也守住了。 眸子一扫，见萧承智和那马贼已经打到地上，双方实力相当，正厮杀得难解难分。 萧琰猛地拔身而起，足步落在萧承智的马背上，腾身跃起。 横刀跃马！ 右足如铁马，飞蹬出去，“扑！”一声沉闷，仿若西瓜被铁蹄蹬爆，红的绿的黑的，碎了个满天都是。 “呕！”几名侍仆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吐了。 这一跃时，萧琰的刀光也出。 “噗！”十丈外两名周天境侍卫合战的融合境中期马贼头部从中裂开。 两名侍卫只一愣，立即分开各扑向另外的马贼，支援危机的同伴。 萧琰斗转星移，踏着星步踩着侍卫和马贼的马，在战阵中穿梭，每一刀出，就有一名马贼毙命。 转眼就死了四名融合境后期马贼。 侍卫这边的战阵局势眼看要被她扭转。 登极境大圆满的马贼冷啸一声，却被萧承实和后来加入的萧承智组成双才阵拼命缠住。 “呜——” 当箭尖出现在萧琰眼前时，才因为疾速带来的爆破音发出利啸。 箭道果断出手，不能再让这面具郎穿杀搅阵。 这一箭，他射出了符纹箭，原本是用来破马车防御阵的，好在，他的符纹箭够，必须速杀了这面具郎。 这是萧琰第一次正面迎击符纹箭，对方全力出击，箭势完全冲向她。 竟是……登极境大圆满的箭道？ 萧琰头回正面迎击，这才精确感知到对方的实力，丹田内气狂涌而出。 横山摧。 内气瞬间在刀身上狂爆发力，乌黑箭簇竟“噗”一声裂了。 但那如巨雷般爆震的力量也让萧琰咯出一口血。 一箭，即伤。 好厉害的箭道。 符纹弓箭，果然威力强劲。 萧琰吸口气，第二线乌光已至。 对方也似有片分惊愕，惊愕面具郎的内力居然如此深厚精纯，竟然震裂了符纹箭的箭尖！——铭刻符纹的箭质坚硬可是胜过寻常精钢箭的几倍！…因这惊愕，第二箭才迟出了片分。 但仍然很快！ 仍然是符纹箭！ 而且不再是偷袭，箭道的势完全发挥出来，锐利的箭啸声中，空间都似有波荡折曲。 萧琰眉色凛然。 这一箭…… 浓烈的血腥味被挡在升起的精钢车厢外，只有车底壁的透风孔隐约透入几丝血气，铭刻在精钢车壁上的防御阵纹已经被萧承实输入内力启动，就连军中的八牛重弩也无法射穿，除非宗师强力破开。 萧琮脸色微微发白，目光却依然清明，强抑着自己不去打开车门，右手却已经紧握成拳。 沈清猗的声音如冷涧水，安慰他，“阿琰不会有事。”双手却也紧张得冰凉。 尽管十分担心，夫妻俩却都清楚，他们最明智的就是待在开启了防御阵的马车内，否则出去就是给侍卫增加麻烦，更会让阿琰分心。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眸中都有冷色：这是有预谋的伏杀。 第一箭正面硬捍已让萧琰受了内伤。 她终于真切感受到“横刀战技是战技”，不是对战的战，是搏杀的战。 ——听风亭的对战虽然激烈，萧怀中的势也重，但萧怀中的刀不带杀气，就只有势而没有杀势。 对方箭道也是登极境大圆满，但她感知对方的修为并不如萧怀中，然而对方的杀势却让自己感觉走在生死的边缘，这是和萧怀中对战几百回都不会有的危悚感觉。 仿佛下一步，就会踏入死亡的深渊。 她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原来这么近。 这一战是真正的生死。 可奇怪的是，当知道处在这种生死边缘时，她的心反而十分宁静。 就像母亲说的，心若玉净，心若水清。 脑中喊山诀浮现，喝声，“临！”秋水刀横沉出去。 不动不惑。 我自横。 符纹箭忽地在空中停顿，似乎在那一瞬间遇到了不可突破的阻碍，跟着…… “噗——”萧琰吐出第二口血。 这口血，却也将第一箭受伤的瘀气吐了出去。 借着这口吐气，她足踏星步飞速移转。 符纹箭爆鸣，空气震荡如被巨捶。 萧琰疾退中仍受震伤。 丘陵上空也倏现折纹震荡。 箭出必有箭轨，循着精确计算的轨迹，才能准确射中目标。符纹能增加弓箭威力，让箭出的轨迹虚不可捉，也让箭速更快，而箭上的符纹则让箭的威力更强。但也因为箭速太快，当萧琰的“天地一横”横出那道“一”时，符纹箭被横拦的震力就通过还未消失的箭轨反震了回去。 持符纹弓的箭道闷哼一声，足下蹬蹬退了两步，也受了空气波的震伤。 浅褐色的眼中惊震，明明只是一个融合境中期……虽然“他”的实力已经显现出不是融合境中期，但他还是没想到，箭势杀势的正面硬抗下，对方内力浑厚竟能与他一较，而刀道境界也可越阶直战登极境中的高手——那“一横”让他都感觉到大地的沉横岿然之势，还令箭轨反震致自己内伤。 箭道眼神冷漠，惊震之后又回复了冷静。 不能这样战。 他们必须速战速决……己方的宗师能拖住萧氏宗师多久未可知，但原州折冲府必定会很快赶到。 一道锐啸，符纹箭出。 萧琰正严阵以待，却惊愕发现这一箭不是射向自己。 澄净的眼睛已经捕捉到对方的箭轨，这一箭是射向……萧承实。 萧承实和萧承智正合力缠着那登极境大圆满的马贼。之前他与武骑将军已经搏杀一场，虽然大圆满与后期虽然隔着小境界，但对方抱着以死拼他重伤的想法，这位马贼首领也受了伤，现在两名侍卫也抱着拼死阻他的想法，两人的合阵又十分娴熟，发挥出了超过两人的力量，马贼首领也一时被缠住了。 现在，箭道就是要解脱出马贼首领。 萧琰暗道不好，萧承实一死，萧承智必然也会死。这个登极境大圆满一脱身，其他苦战的侍卫就危险了，对方很可能直接先杀萧承忠！ 这一箭她必须截下。 符纹箭已经出现在萧承实的斜上方。 萧琰蓦地震喝一声，横山摧内劲在足下爆发，斗转星移如星速，奇速般的横移出四五丈，跟着参横斗转，北斗转向。 参星打横，秋水刀已经脱手而出。 刀身倏然打横在乌簇箭的箭锋前。 “轰！”一声雷震。 箭和刀都被震飞去。 下方正战的三人也被震得斜跌，马贼首领受影响最小，刀光霍然直取萧承实，萧承智身子猛挡上去，刀入胸直穿出背，他的刀却也砍入马贼首领的右肩。 阿智！……萧承实目眦欲裂，猛然暴喝，横刀狂风暴雨，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萧琰凛然发现箭道真正的目的是自己—— 她的刀参横而出时，另一枝符纹箭就出现在她的背后。 箭已至了。 无声无息。 萧琰仍是凭着自己清静的感知，如同清湖澄净，天空中飞过、飞落的一切都会显现在湖水中。 她转身已不及，右拳猛然击向自己左胸。 “轰！” 一声沉浑隆隆的响。 就像一记重拳轰在山上，然后……隆隆轰波震死了隔山的牛。 商七说：隔山打牛为什么能隔着山，打着牛？因为你打出的是柔力，柔力入山，再以山体之浑力震出，实际上你是将山的力量震出去，当然伤不着山，而是伤着了前面的牛。 萧琰就是以柔力入自己的体，再以浑身的内力震出。 她内力震出的时候，又使用了横刀战技中的横刀叠浪，内力如叠浪震出，第三浪时，那枝坚硬无比的符纹箭就“轰隆隆”碎了。 萧琰“噗——”一口血喷，也被震波震得内腑碎伤。 不顾及内伤，足下斗转星移，伸手将空中斜飞的秋水刀握在手中，凌空踏过一位融合境中期马贼的头，足下“噗”一声西瓜爆裂，血肉溅了那周天境后期侍卫一脸。 侍卫：…… 萧琰已借力掠空出去，足下斗转星移，刀施参横斗转，刀步融合，身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循着无形的星轨在马贼中间闪转向前，每一步踏下去，就是一名马贼“西瓜爆裂”或被重创。 她要逼近箭道。 箭道识破她的意图，突然从丘陵上消失，不断变换自己的位置，同时箭射狙击。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再难取准那面具郎的位置，“他”闪转的速度极快，更主要的是步法玄奥，好像在走神秘的星道，让他难以计算，而弓上的符纹感知也被星辰斗转搅横影响，不再那么明晰。 箭道没有慌乱，依靠自己在箭道上的直觉，沉心后箭出。 这一箭正射在萧琰闪转前进的路上。 萧琰没有改变自己的方向也完全没有减慢速度。 疾风横雨。 刀气如狂猛而迅急的风雨，几十道刀气不分先后的击打在箭上。 几十道风雨下去，强横如雷的箭势也弱了下去。 风雨中雷震鸣，萧琰又一口血出。 但她前进的身形没有滞停。 近了…… 近了…… 近了…… 箭道一面飞速后退，一面张弓射箭。 萧琰没算自己吐了多少口血了，每接一道符纹箭她都会被箭上的威力震得吐血，但是她和箭道的距离每一箭都在迫近。 每一箭她都计算着对方出箭的角度，曲线，坐标位置，脑海中渐渐描绘出对方的箭道轨迹。 课堂上学的那些力学函数几何坐标空间位置等等，已在她习惯的思维中横向联系，在意识中融会飞速计算。 箭道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箭出对方就捕捉到了箭轨，否则不会一箭一箭接得这么准，步法踏得这么巧合，借着箭的震力反而速度更快的向他迫近，才使得他一直无法摆脱对方的迫切。 这种认知让他震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看透符纹混淆空间的箭轨？ 再近五丈，萧琰计算着。 出刀的角度，曲线，力道的轨迹，已经在她心中清楚构划。 箭道很快冷静，心情却渐沉重。 他的伤并不重。那面具郎接下了他每一箭，但也受到每一箭的震伤，但这箭箭叠伤下来，对方却强横无比，仿佛那伤都打到了瀑底石上，无论如何都坚实。这让他几乎生出对方没有受伤的感觉，虽然已经吐了十八、九口血。 而这也意味着他已经射出了十九枝符纹箭，加上先前射向马车的一枝，已经去了二十枝，背上的箭袋里只余下十枝符纹箭，而七枝是不能动的，要破开马车防御阵至少得备七枝符纹箭。 那他只有三箭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