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走礼

沈妈边动手舀面边跟她说：“这不是年底了吗，供销社百货商店都有货，我就多买了几块，完了有人要结婚就能送了，省的到时候不好买。”看書菈 “有人要结婚？” 杨风小时候一到周末就被姥爷接走，她平时放了学学习任务也重，又是不八卦的性子，对邻里邻居别说了解了，连住的稍微远一点的她都叫不上人。 这一点在进入机械厂工作以后弊端就很明显。 比如说一说她名字林小小就知道她是谁，她都没听说过林小小，后来问起她妈，她妈连林小小家里有几个哥哥嫂子都是谁说得一清二楚。 “都快结婚了，你看着吧，现在都要下乡呢，有的人不像你这么小就毕业了，多的是二十岁才毕业的，学的又不好，分不到厂里去，那不得结婚？” 杨风背脊一凉，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楼里时常传来的争吵声，想起了身后挂着好几个孩子的刘婶儿媳，又想起了冯尧的暗恋对象。 她感受的一直是这个时代真诚幸福的那一面，可她从未忘记这个时代愚昧的另一面。 一时之间又懊恼自己过去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真真是被保护过了头，不过心里也开心，她前世羡慕还羡慕不来这样的幸福呢。 “妈，你多跟我讲讲呗，我总是什么都不知道，上次刘婶媳妇回娘家我都不知道闹那么大。” 沈妈一笑：“这有啥，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去逛逛呗，挨家见见人，回来我跟你说都是谁。” 杨风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今年要跟着拜拜年，多认识认识人，省的到厂里别人都知道她，她什么也不知道。 每年快过年楼上关系好的都会互相送吃的，你今天送一碗饺子他明天送一碗瓜子的，礼不重情谊深。 以前都是沈妈自己去的，她担心女儿学习，也不打扰杨风。 沈妈活好面以后就把她泡的粉煮上，锅里还煮了一把晒的萝卜干，之前捂的豆芽。 拿出三个大碗，倒两勺醋，一勺酱油，一小勺鸡精，一小勺盐，撒一点胡椒粉，各抓一点儿虾米。 又拿出一个小碗舀了几勺辣椒面，都端出去放在客厅桌子上，交给杨风，回头擀面。 杨风拿着大铁勺倒了半勺油举着搭在靠近炉子的烟筒上。 等油一热往辣椒面上一泼，香味刺啦一下就激出来了。 给碗里各舀一勺辣椒油，从暖壶里给每个碗倒小半碗热水，捞起粉就能吃了。 这是极简版的酸辣粉做起来没有什么难度，味道却也不输什么，夏天煮几根小青菜，来点细豆皮，就更丰盛了。 第二天杨风就知道为什么买那么多的糯米粉和油了。 沈女士大清早就起来把糯米粉全和了，杨风醒来的时候已经开炸了。 “妈，几点了？” “七点半吧。你爸早上打了水，你就在屋里洗吧。” “我爸呢？” “闲不住，楼底聊天呢，等送煤的来呢。” 估计她妈五点就起来了，她实在是不行，放假时间七点半起都觉得自己厉害了。 帮忙一起把糕炸了。 “怎么炸这么多？” 沈妈跟她讲楼里的交际法则：“咱们家几年也不炸一回，往年都是别人给的好，咱们家就送几个素饺子，今年你不是都工作了吗，再那样也不合适。 这人跟人相处啊，要有来有回，不能一直人家大方你抠搜啊。 今年啊多炸点，给人送一点，米不够，咱们再炸点油饼，这是妈跟厂里厨子学得呢，听说是北方的吃食。 回老家也拿一点，完了给你安叔叔那边也送一点。” “咱这儿也是北方啊。” “那还是不一样的，人家东北比咱们这儿冷多了。” 炸完了大头，还有一个面团醒得久，沈妈撒了好多糖，单独给杨风炸软糕吃。 这个和炸出来就成型的硬糕不一样，面软炸过以后还要蒸，做好以后就是拉丝一样的软糕，又甜又香，过油时间不长，也不腻。 不过现在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吃纯炸糕，油大才香。 早上炸了一早上糕，也没心情做饭了，就煮了个粉丝汤泡着吃了几片油饼也管饱。 下午就跟沈妈，一家送五片半个手掌长的米糕，五个一个手摊开那么大的油饼。 端着她们家那个跟盆一样大的大碗去，给人家倒下，互相推让寒暄两句就走。 有些体面的人家，提前就有准备的，回半碗丸子的，一碗包子的，热热闹闹，杨风也从这种相处之中感受了社交爱好者的快乐。 被接受好意的快乐与她以前过年过节收好几百个公关礼盒的心情截然不同。 那会儿虽然也高兴但是更多的是压力，做什么宣传方案，怎么维护好品牌关系，放在哪一期宣传，开箱文案怎么写，复杂的商业合作把她们一整个团队都能搞头秃。 现在虽然花了她们去年一整年攒下来的油，可也感受到了过年时浓郁的快乐。 跟她们家经常有往来的也是老人居多，走了二十来家，回来弄弄炒了个肉菜吃完晚饭时间也不早了，就下楼把小年夜的炮放了。 此起彼伏的响了能有一个多小时。 杨风对人有些混乱，晚上就拿小本本一个一个记下来。 不清楚的跟沈妈对照一下，沈妈还笑她小题大做。 杨风也无奈，她真是内向不擅长社交还记不住人，这一点有些像杨爸。 这对于沈妈她们这种天生社交没有压力的人来说就无法理解，记个人怎么就这么吃力呢？ 沈妈索性把东西都抱到她屋里和她聊天。 手头上收拾着明天要回老家带的东西，沈妈过年放三天，她们轮休，她索性就提前休，这几天趁人都没回老家赶紧把人情走了。 今天领了煤球，第二天就她们一样回老家的不在少数。 沈妈把新买的针拿出来插在几个大线圈上，一家分一对黑白线圈，一盒火柴，一大捆海带也分了几小份出来，硬糖各一份，罐头装在一起一看就是给杨奶奶的。 杨风回头一看，地上几个摊开的袋子均匀地放着她收拾过的东西。 “你们昨天买的都要带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