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9 章 第八百零四章 吞噬

——赫子形成时，密集的Rc细胞会呈现出“眼球”形状。 至于Rc细胞最为稠密的部位，反而是藏在体内的赫包，这是喰种最重要的器官。 黑龙睁开眼睛，不只脸部，它的身体也遍布无数巨大狰狞的赫眼，转动的眼球麻木无神，不具备智慧，仅凭本能散发威慑。 漆黑粗壮的长条身躯被局限在地底空间，周身缠绕密密麻麻的黑色枝条，鳞片摩擦地板墙壁，粉尘从碎裂的地砖中扬起。 黑龙制造轰鸣与震动传达至上层，地面上的整栋建筑物随之颤抖。 渡待在主控室冷静地注视这一幕，移动原本撑在控制台的手，按下释放抑制剂的按钮。 屏幕内可见大量气体争先恐后地涌入，施放的速度及总量调到顶，黑龙的动作逐渐趋缓，却无法令人安心。尚未达到最糟糕的程度。 渡心道。 蓝染曾说，最坏的结果是他的身躯增长速度太快，来不及用抑制剂压制就把地下室连同别墅一起破坏。虽然机率不高，毕竟他很久没有捕食了，偶尔吃点小零食不至于造成太大影响。 “我很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您所料，勉强可说是尚处于可控范围。”渡盯着屏幕，在跟一个不会回应他的人说话。 他低头找到需要翻盖才能触及的按钮，像演练无数次、熟练地施力—— 地下隔离室的警报声响起，走廊被刺眼的红光笼罩，能让喰种无力操控赫子的抑制剂停止释放。 重拾力量的喰种轰开墙壁，踏着遍地残骸走出来。 他昂首试着捕捉周围动静，只听见象征紧急状态的警报器鸣响。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 让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野吕井立刻动身，尾赫从身侧窜出，摧毁关着芳村艾特的隔离室。 干扰视线的粉尘散去，入眼的景象和野吕井想像中不太一样。 只见头发蓬松身材瘦小的女孩正无聊地翻滚，用她那身衣服擦地板。用来关押喰种的房间显然不会天天清洁，不知这样玩多久的芳村艾特衣服上沾满灰尘。 滚到一半听见巨响，芳村艾特停下来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动了下她的脑袋朝门口看。 “野吕！” 芳村艾特眼睛一亮，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跑向野吕井。 野吕井屈膝蹲下，伸手抱住靠近他的孩子，用力闭眼。 “……野吕？你怎么了？”芳村艾特发出不解的声音，困惑地看着紧贴着她的男人。她能感觉到野吕井的不安，却不明白这份情绪产生的原因。 野吕井松开女孩，改为按住对方肩膀，认真道：“我们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去哪？”芳村艾特天真地问。 “回之前住的地方。” 芳村艾特睁大眼睛，脑海浮现在24区朝不保夕的极端生活，一双杏眼流露抗拒。 她觉得这里很好，有人准备食物，也有玩伴会陪她玩（指来送饭被迫干架的破面），爸爸偶尔还会来看她（主要抽血取样顺便聊几句的蓝染）。 离开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芳村艾特想了想。也不对，她还有野吕，但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离开。 野吕井为自己没保护好艾特的事情自责，一心只想回24区，他牵起女孩的小手往外走。 芳村艾特没有反抗，她信任野吕井且将对方视为亲人，不认为野吕井会伤害她。 她回头看着被打穿的隔离室，面露不舍。 “可是爸爸——” “那个男人不是你爸爸，艾特。”野吕井打断女孩拼凑的句子。他不知道艾特为何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但绝不能再让艾特误会加深。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野吕井表情瞬间扭曲，遭遇所致，他很难不用恶意揣测别人，尤其对象是限制他们长久自由、还疑似把他们当作样本的男人。 说不定是那家伙要求艾特这么喊的！ 独自立于主控室的渡没有尝试阻拦喰种，他沉默地凝视画面，屏幕的光线照亮他的面容。 喰种是渡有意放走的，这是计划的一环。 蓝染说：“让她回去吧，回到被遗弃之地。” 数据搜集已经差不多了，继续关着芳村艾特没有帮助。独眼喰种是一颗重要的棋子，24区更适合她，能帮助她成长。 蓝染不在乎芳村艾特回去之后会经历什么，也许是能把人逼疯的孤独，或没有安定归处的漂泊，这些造就了后来的她。 乌尓奇奥拉拔出佩刀，他的眼神如静止的水面，并未因眼前的异常而失态。 “我的任务是……” 蓝染知道会发生什么，提前给乌尓奇奥拉指派任务，他的声音在破面脑海回荡着。 “将您的身体带回。” 扎入地面的尖刺并未命中破面，乌尓奇奥拉身影在不远处闪现，他表情不变，抬头望着密布空间的黑色荆棘，这些从黑龙体内长出的东西展现十足的攻击性。 持续生长的荆棘上睁开细小的眼球，眼珠无目标地转动，又在乌尓奇奥拉行动的那一刻全部转向他。 这是会让人心跳骤停的惊悚画面，但乌尓奇奥拉没有恐惧这种情绪，他很认真感知蓝染本体的位置。 没有多余动作，乌尓奇奥拉对刀刃注入力量，挥出斩击破开黑龙外壳，露出纠结的内里。 ——不够深。 乌尓奇奥拉做出判断，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次出现时拉近与黑龙之间的距离，在空中振臂一挥，针对同一部位的打击加深伤口，能看见更底层的结构。 破面落至切开的伤处，踩着与外壳同色但触感更贴近人类肌肉的组织，碧绿眼眸寻找蓝染的身影。 乌尓奇奥拉就像被免疫系统视作入侵者的病毒，周围赫眼紧盯着他，随着他的步伐转动，不时生成尖锐利器试图贯穿他的身体。 蓝染只要求乌尓奇奥拉找到并带回本体，甚至没解释太多，异变造成的影响、强行脱离赫子构成的外壳是否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这些他都没说。 乌尓奇奥拉忠实地按照命令行动，却在尝试剥离本体时遭遇阻碍。 蓝染的身体与黑龙紧密连结，血管、肌肉像本来就长在一起似地难以分割，稍微用力拉扯，会传出短促的断裂声，从本体延伸出去的部分被扯断，伤口流出鲜血和透明的组织液。 “……” 乌尓奇奥拉沉默注视蓝染身上多出来的伤，他移动视线，看着蓝染沉睡的脸。 这一刻他清楚意识到，化龙不单纯是力量层面获得升华，男人的身躯仿佛被周围异物包裹吞噬，朝深处沉坠。这是蓝染大人追求的力量？ 乌尓奇奥拉不确定。在他看来，假如这份力量存在失控的可能性，确认能掌控之前，蓝染应该会先找其他人做实验，而不是由自身承担风险。 把浮现的疑问暂时搁置，他决定换个方式解决问题。 乌尓奇奥拉提刀把蓝染附近的黑龙结构切断，尽量不伤及本体。他耗费了一些时间，具攻击性的赫子不断骚扰他，严重影响他的工作进度。 Rc抑制剂仍在施放，气体充斥宽敞的空间。 这种能有效压制喰种的药剂作用在黑龙身上效果有限，它体内的Rc细胞仍保持活跃，甚至能追击乌尓奇奥拉。但使用优点还是有的，起码不会让黑龙在成形瞬间冲撞地底，把建筑弄成废墟。 乌尓奇奥拉俯身单手抬起蓝染，他始终持刀警戒，抬起的臂膀横在白发男人身侧靠外的位置，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本体与黑龙之躯彻底分离的瞬间，像按下了暂停键，赫眼不再转动，赫子组成的外壳色泽变浅，空气里焦灼的氛围骤然凝滞。 乌尓奇奥拉没有辜负这份信任，他又一次忠诚地完成蓝染吩咐的任务。 渡站在准备好的房间外头，他已等候多时，看见黑发破面的身影立马行动起来，引导对方将蓝染安置在房内的病床上。 别墅条件有限，没办法提供妥善治疗，转移成为必然。但在此之前，要先确保外头不怀好意的客人都离开了。 破面搭档主动迎击，和乌尓奇奥拉一样，他们也被分派了任务。莉莉妮特为了她的外出计划着想，还特地将义骸藏在别墅里，自己回归武器型态被史塔克握在手中。 【壳子坏了就不能出去玩啦！史塔克你也小心点！】 “知道了。” 史塔克似乎永远是那副提不起劲的样子，他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黑衣人，无奈地叹气。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们能自己离开。” 为首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哼笑，似乎觉得史塔克在浪费时间。 “请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有任务在身。”戴帽子的男人露出礼貌的笑容，眼神却透出轻视意味。 “请问黑泽先生在家吗？我奉命来和他谈些事情。”男人开口，他身后的下属分散站位，表明强硬态度。 这到底是谈事情还是来找荏啊？ 见回避不了冲突，史塔克认命地举起武器对着戴帽子的男人。 “很抱歉，我不能放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