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八十五

德拉科曾经警告过卡尔。 禁咒之所以被列为禁咒，不仅仅是因为它巨大的致命性。 还有对施咒者的反噬。 尤其是在未成年巫师手里，它们几乎发挥不到一半的力量，但足以给他们留下终身伤害。 但人疯起来还能在乎这些？ 禁咒的反噬在卡尔的身上反应很快，他在施完咒的下一秒就跪下了。 因为痛苦不堪他只能徒然地捂着眼睛，而手底下的眼球就像被火焰炙烤过，疼痛迫使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卡尔跪在那，对即将永久失去视力的恐惧使他疯狂发抖。 他甚至不知道刚刚狼人最后一击差点让死神带走他，死亡与他的距离就差了一次呼吸。 “德拉科……” 卡尔小声呼唤德拉科的名字，可是周围安静的就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所有人都走了。 他甚至在怀疑自己其实早就已经死掉了，现在的一切只是他死前不甘心的臆想罢了。 “德拉科……” 卡尔带着哭腔的声音颤巍巍的，他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把手伸向前方。 他记得对方就…… 就在这的…… “德拉科你在哪？你……你理理我。” 没有人回答他。 他缓了一会，只能下意识地站起来寻找。 地面的枯枝落叶铺的厚厚一层，卡尔摔到上面的时候呆了一会。 这不是很疼，却让他开始恐惧任何有目的的行动，黑暗之下的感觉，每一步都面临着万丈深渊。 行差踏错就是粉身碎骨。 他的指尖掐入掌心，疼痛能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卡尔。” 哈利冲过来扶起了他，他惊慌失措地看着失去视力的卡尔。 以及周围昏迷过去的所有人。 卡尔咬着牙咳了两声，把血腥味咽了下去。然后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金光闪闪的药水。 他把这个递出去，虚弱地嘱咐波特。 “把这个喂给他们。” 那是斯内普教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似乎是某种珍贵的恢复药剂，还有些材料卡尔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 而卡尔在哈利的帮忙下，跌跌撞撞地找到了昏迷的德拉科。 他慌张地摸了摸他的脖子，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还好，他还活着。 波特捏着玻璃瓶，给离得最近的马尔福灌了三分之一。 当他肉眼可见地发现被灌药之后的马尔福脸色好了不少，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刚如果不是马尔福及时赶到，和不知名的动物的嚎叫声引走了狼人。 他和西里斯死定了。 发现马尔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之后，他急匆匆地赶到西里斯身边给他也灌了三分之一。 很快，波特拿着剩余的药剂看着卢平变身的狼人，开始紧张和犹豫不决起来。 如果灌入药剂，狼人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可是狼人是卢平，是哈利遇见过的最好教授之一，他也是西里斯和父母最好的朋友。 他不能这样毫无尊严的以狼人身份死掉。 “给他用上……” 卡尔在那边安静地提醒波特，似乎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这个药剂只能保证他留一口气。至于他能不能活着……得看梅林决定什么时候有人来救我们了。” 说完之后，卡尔就这样安静下来。 他只是低着头紧紧抓着德拉科的手，用力到掌心发痛，直到对方冰凉的手指染上自己的温度才微微放松呼吸。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失去视力的卡尔感到一些安心。 “德拉科·马尔福……” 卡尔无意识地呢喃着对方的名字。就像是个咒语，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他最后的生命，是他唯一的支撑。 哈利不再犹豫，他把药剂灌完之后。就脱力地瘫倒在西里斯身边，玻璃瓶也从他手里滑落。 他默默守着西里斯，再也不想动了。 只是脑海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西里斯对他的承诺，就像自我催眠： “这个暑假你可以和我一起住……” 你可以不用担心随时掐断的电源而无法完成作业，海德薇可以在布莱克家的老宅子上面自由地飞行。 哈利，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我们可以和聊聊我年轻时候的过去，那个时候的詹姆斯和莉莉，还有那些肆意的过往。 似乎只有不断地想着这些，哈利才不会被恐惧控制到发疯。 过了一会，沉默坐在德拉科身边的卡尔突然动了动手指，失去视力的他察觉了什么。 他无意识地仰着脸，对着湖面的方向。 “德拉科……” 卡尔轻声喊了一句，声音有些疑惑。但他似乎没指望对方的回复，所以只能歪着头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我似乎从来没走运过。” 卡尔从湖面吹来的风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他们最深处最恐怖的噩梦。 足以杀死现在的他们。 而卡尔已经找不到自己的魔杖滚到哪里了，就算找回魔杖，他也没有力气施展“呼神护卫”。 “如果我死了，我认命了。”卡尔的神情淡淡的，就像精疲力尽之后厌恶了逃命和挣扎。 他动了动鼻子露出一个不舒服的表情，选择摸索着在德拉科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而德拉科昏迷着，对身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卡尔侧身躺在德拉科身边，张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朝着德拉科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失去了颜色，只剩下灰色阴翳。 于是卡尔不得不摸索着找到，然后抓住了德拉科的手指，试探般微不可闻地轻轻摇动了一下。 似乎希望这样就能喊醒对方，但这不可能。 他放弃了，老老实实将额头抵住德拉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 而后知后觉的波特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从背后袭来，他回过头看见了身后发生的一切。 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差点摔倒，而波特看着这一切，似乎无法想象如何接受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湖面从岸边开始迅速结冰，蔓延的速度就像死神那充满暗示的吐息。 伴随着冰面咯咯作响的诡异声音。 湖面上空出现了数不胜数的摄魂怪，它们在天空盘旋。 悲伤恐惧的情绪和庞大数量带来的压抑，像一层又一层的浪潮，湮没他们仅有的希望。 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的摄魂怪遮挡所有的月光，整个天空就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裹尸布。 这片空气里，他们只能闻到死亡和腐烂的气息。 “卡尔……” 哈利的声音颤抖着，他甚至喊不出声音。 “卡尔！” 他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喊着，而看向卡尔所在地方时，悚然发现对方也已经失去意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波特无意识地往前走两步，手抖的几乎握不住魔杖。 他从来没察觉过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摄魂怪被波特恐惧的情绪吵醒了，他波动剧烈的情绪产生的化学反应就像傾入油锅的冰块。 瞬间炸裂出所有摄魂怪的注意力。 它们就像被打碎蜂窝的群蜂，呜呜地哭叫着然后迅速靠近湖岸边，准备开始享受这一顿丰美的大餐。 波特无法抵挡摄魂怪的大潮，他不完全的守护神魔咒铸造起的光墙在摄魂怪的攻击下微弱的就像一张湿透的纸。 最后只能被无情划破。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就在他恍惚之间，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湖对岸。 那个人挥舞着魔杖，完全施展的守护神魔咒创造出巨大的光幕，刺眼而眩晕。 迅速席卷整个天空。 “你觉得他醒了吗？” 耳边是细碎模糊的说话声，卡尔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棍子。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有些意外地发现现在还是深夜。 整个房间黑的像名人居卖的最深沉的墨水，透不出一点光，看不见一点轮廓。 “他应该没有醒，但是时间来不及了。哈利过来！” 赫敏的声音有种某种担心，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似乎决定要干什么大事。 “邓布利多说过，只要回到正确的时间我们就能改变很多事……” “这个是什么？嗷！”哈利就像被谁打了一巴掌，痛呼声能听出来他的精力旺盛。 “邓布利多给我的时间转换器，别乱动……”赫敏的声音有些不允质疑，甚至有些蛮横。 只有罗恩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她课表这么拥挤却永远不会冲突，这个秘密居然是这个时间转换器。 卡尔静静地听着，下意识摸了摸眼睛。 似乎刚刚想起来自己现在的情况。 躺在病床上的卡尔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医疗翼的天花板，原本漂亮神秘的黑色眼瞳就像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灰白色的，没有焦距。 他自顾自地在眼前挥了挥手，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好歹没死掉不是吗？ 卡尔这么安慰自己，默默扯紧了床单。就在他毫无头绪地胡思乱想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人掀开了他的床帘来到了他的隔间。 他抓住了卡尔毫无防备的手腕，有些灼热的手指烫的卡尔猛地回撤了一下。 但没能成功。 因为卡尔很快就放松下来了，他闻见了空气里熟悉的香味。 安静的冷松香味就像无孔不入的水流，渗透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 卡尔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冷松的味道带着漫天雪瀑湮没了他，落到唇上的灼热气息磅礴却反差地极尽温柔。 小心翼翼的亲吻，轻柔的让人不忍打断。 他甚至不知道德拉科在干什么，但是心脏就像被什么诅咒了一样越来越快。 就好像被控制的不止是他的唇，还有呼吸。 卡尔听见有人推开了医疗翼的门，乱七八糟的声音从薄薄的床帘外传进来。 他们细碎的说话声传入这里，夹杂着罗恩·韦斯莱不可思议的惊呼。 比如傻乎乎地询问着赫敏他们是怎么做到原地消失几分钟后从大门又进来了。 然而谁也不知道有个人在这几分钟里进入了医疗翼，躲在帘子后强吻了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可怜学生。 甚至霸道地摁着他的手腕，得寸进尺地吻了吻他的眼睛。 而这陌生又熟悉的灼热温度，让卡尔一度以为自己被又一次烫伤了。 “温德兰特好像醒了，我刚刚听见帘子响了一下。” 罗恩躺在床上，想起来刚刚赫敏和哈利在这突然消失之后的几分钟里，他似乎听见有人进来了。 可是温德兰特的帘子挡住了医疗翼的大门，他受伤的腿不允许他下床查看。他只能猜测着或许是温德兰特醒过来了。 赫敏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就在她站在帘子面前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奇怪的感觉。 她没在意这个，却掀开帘子之后就这样突兀地没了声音。 “怎么啦？赫敏，是不是卡尔出事了？” 哈利敏锐地察觉到赫敏有些不对劲。他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甚至想过去亲自看看。 而赫敏眼疾手快猛地合上帘子，转过身的时候就像个冒蒸汽的陀螺。 她脸色通红地瞪着哈利，就像是被对方气到膨胀。 “没什么！哈利！我突然想起你期末考试的预言课可能会挂科！走，我们去复习！” 赫敏拽着哈利的领带就往外跑，而罗恩的脚裹着厚厚的绷带挂在床架上。 他满脸迷茫地看着开启又合上的大门，对着空空如也的医疗翼挠了挠头。 “可是……预言课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啊。” 德拉科眼神平静地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摸了摸卡尔的头发。 “你在干什么？”卡尔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嘴唇也有些发肿。 原本只是安静的一个吻，却在罗恩·韦斯莱提及他名字的时候突然变了感觉。 德拉科强迫他靠到对方怀里，而来不及躲避的卡尔只能仰着下巴接受他疯了般的掠夺。 而当赫敏掀开帘子的时候，德拉科正轻啄着卡尔的下巴，银灰色的眼睛就那样毫无表情地掠过对方的脸。 那是一个警告。 赫敏·格兰杰喜欢卡尔，尽管她掩饰的很好。 可始终逃不过同样喜欢他的人。 马尔福讨厌被觊觎所有物的感觉，而在德拉科苏醒的时候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睁开眼睛时，看见对方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他的手。德拉科平静地接受了一切，他看着面色苍白昏迷的卡尔·温德兰特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的情绪。 仿佛早知如此。 就在那个时候，眼前的人已经烙上了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 并且是终身拥有。 甚至在斯内普教授知道他苏醒之后，把他喊到办公室里似笑非笑地警告他适可而止，卡尔的身份不由得你乱来。 因为当斯内普教授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他看着温德兰特和马尔福就像被粘了强力胶似的手指分也分不开，脸色阴沉的比摄魂怪还可怕。 但德拉科对此无比清醒，只是觉得自己的计划被卡尔的主动提前了不少。 在一开始，德拉科都想好了所有退路。 只是在等对方的态度而已。 索幸，温德兰特是个乖巧的孩子，懂得本能地趋利避害。 德拉科满意地摸了摸对方的眼角，粗糙的指腹摩挲卡尔眼角的时候有些细密轻微的疼痛。 而这诡异的似曾相识让卡尔眉头一跳。 “我似乎被守株待兔了……是不是德拉科？” “可能吧……” 德拉科的声音懒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枕到了卡尔的腿上。 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卡尔失去颜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