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你更方便

“动静有些大了。”袁晓成头痛道，“老罗倒是潇洒，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偌大集团留咱顶在这。” 作为副董事长，罗学云不在陈清，袁钟二人就得担起集团日常事务处理，寻常时候轮值，有大事一起商量，再不行就开董事会，虽然还是很不成熟，但毕竟走向正规，集团遇到事情起码知道该找谁负责。 “说俗气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钟乐笑道，“咱拿着集团最高水平的工资和分红，不就该为集团顶在前头吗？何况罗总外出也不是游山玩水，香濠的资源可不会从天而降。” 袁晓成没好气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保皇派，居然用这种口吻替老罗说话？” “不应该吗？还是你有更好的口吻。”钟乐依旧笑呵呵，“抑或者你跟罗学晖这群人似的，也觉得罗总优缺相济，有好有坏，不能一味听从。” “狗屁，我跟这些人可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对自己有利举双手赞成，对自己不利就大发怨气，算自己功劳斤斤计较，看别人成绩吹毛求疵。” 袁晓成语滞，钟乐安慰道：“别慌，天塌不下来，青农闹得越活跃，证明选拔的方式就越对，把平常看不到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震出来，颠簸一番总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到时自然就安静了。” “真是人如其名，公司闹得沸反盈天，你还笑得出来。” “闹？哪里闹了，不都是积极分子，想为集团出力吗？纵然私下讨论声音多了，托关系频率高了，也都是正常的事。” “正常？” “嗯，很正常，包括罗学晖。” “什么玩意，罗学晖还正常？”袁晓成不敢置信，“是我听错名字，还是你说错。” 钟乐嗤笑道：“装什么装，这种事你经得少？他没说错，就是罗总偏心，只提拔自己认为堪用能用的人，给予强有力的支持，给予各种展现的机会。 若非如此，我还是小小一枚农业宣传员，你还是老酒厂不怎么样的经理，张光辉该是喝茶看报无事可做，范兴宗也要从普通职工一步步升，很长时间都接触不到食品博览会这样的机会。 也是罗总不想让青云变成罗家店，把坡上人安排在职能部门，放在主管副主管位置，不想青云变成夫妻店，把秦月田芝何媛这些人安排进青云公益教学做慈善。” 袁晓成瞠目结舌，愣了半晌，摇头苦笑：“你这话说得我冷汗直冒。” “羞愧了？” “去你的。” “其实你很清楚，无论什么工作，绝大部分成本都耗费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上，哪怕研发部门的工程师。只要一个人不是傻的不是痴的，照章办事，有样学样，总能慢慢适应，有没有上过学，上过多大的学并非最重要的因素，关键得有那些宝贵的特质。 坡上的罗家人上百，出几个学杨水准的人，难道稀奇吗？但非常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学杨一样，自己肯钻研肯进步，还有人频频喂饭，尽心给机会。任何时候，罗总严苛一点，狠心一点，学杨学平跟学晖没什么区别。” 袁晓成摸着下巴，琢磨良久，轻轻点头。 “是这个理，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学杨学祥都未见特别超凡脱俗的地方，我是说……” “我懂，跟罗总相似之处。” “对对对。可学祥把优选做得井井有条，学杨管着总厂，管着饮品部，管着青食都成绩斐然，确实像你说的，其他人未必培养不出来，只是缺乏机会。” “还记得罗总常说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 “我认为可以当作青云集团私下校训的东西。” “校训，还私下？” “对。” 袁晓成陷入沉思，将两样东西联系在一起，眼睛一亮，试探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钟乐认真道：“这个不用私下，学如逆水行舟，缓进则退才是不好放在明面上强调的。” 袁晓成深吸一口气，只听钟乐继续说着。 “选拔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定个六十分你达到就通过，而是一群人在一起比，排名靠前的部分录取，想当年青云菜业初创，大字不识几个，进城会迷路的黄岗兄弟，不照样干着产研销，人事财？ 可随着青云越来越大，中专高中毕业都不香了，得大专和本科才能进储干计划，当做未来的管理层培养，罗学晖这群人不一定就比后来者蠢笨，只是有了更好的，更年轻的，不得不失去晋升更高职位的机会。 并非罗总用人如积薪，喜欢后来居上，而是新来的柴禾更干燥，更容易燃烧，若不用，火将小将熄，若用，势必放弃前柴。”钟乐幽幽道，“罗家店夫妻店不是致命因素，却都是天平上的砝码，承担这些砝码后压不起来的，自然被搁置，还能压得起来的，当然要上升。” 袁晓成叹道：“说句心里话，老罗用人真没嫌弃谁厌恶谁，陈清人也好，外来人也罢，我推荐的也好，校招来的也罢，算得上唯才是举，不带有色眼镜。” “不必替罗总解释，我知道他做的没错，甚至于青云当前状况，本身就是大家自己选的。”钟乐平静道，“倘若没有一股劲把青农青食做得这样大，大到无法接受倒下，本不必变成这样子。” 袁晓成摇头：“即便小而美，只有黄岗人，只有田集人，也得分出高下，终究要争的。” “既然明白，还忧愁什么？” “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爆发，青创广纳贤才，来了就是主管，将来有望总经理，怎么没有这么踊跃呢？” 钟乐伸出手指，断然道：“他们感受到危机，以罗总为基准，同辈中有大他十岁的，有小他十岁的，都是差不多相似环境成长的一代人，学盛学晖都处其中。 然而宗字辈，比如说罗静，刚好比罗总小十岁，照年纪她有很多小姑姑小叔叔，没大几岁却是两代人。 罗霞没读完小学，罗静却是大学毕业，自她以后的罗家孩子，只要不是顽劣成性，起码能读完高中，约莫少年时，家里条件开始变好，身心随之养好，基础素质提高，不知不觉形成差距。” “这确实是老罗的功劳。”袁晓成补充道，“青云菜业刚有起色，他就说不供孩子读书的不带，一直都有培训传统，重视知识和技能，给大家灌输没文化进青云上班都难的观念。 之后又在村里搞精神文明建设，用礼堂影院、图书馆、文化广场各种方式宣传正确家庭教育、亲子关系、健康成长这些。” 钟乐黑着脸道：“我就住在田集，情况比你清楚。” 袁晓成赶忙拱手：“你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我闲暇时常跟秀禾聊天，他说罗总讲过罗宗卫是学杨plus，将来成就不会输给学杨，罗宗卫秋天就要毕业，已经通过青食校招，而且像他一样优秀，甚至超过他的还有不少，比如学杨的两个儿子，一个甚肖其父，一个等同罗总干儿，打小在罗总家玩。” 钟乐见袁晓成保持沉默，问道：“怎么不说话？plus就是加强版的意思。” “把我当文盲呢。”袁晓成无语道，“plus就是+，A+就是比A的成绩还好，当谁不懂。我在想罗宗卫是谁？” “焅。”钟乐低骂一声，道：“学盛的儿子，宗字辈大哥，小名锁儿，知道了吧？” “知道了。”袁晓成打个响指道，“罗学晖担心侄子们在父辈帮助下，迅速升职加薪，取代他们甚至超过他们？” “你觉得呢。” “合情合理，但是没有张三，还有李四，眼看新世纪，他们还用针鼻儿大的眼光对待青云，不上不下也是应该的。” “所以不要犹豫，该考核考核，该评选评选，他们找谁骂谁，跟咱们无关，既然值守集团，就得为集团负责，公事办好，私事莫问。” “老罗真是有的操心。”袁晓成嘟囔道。 …… “阿嚏。” 罗学云合上文件夹，笑呵呵看着学祥，关切道：“感冒了？” 学祥浑不在意：“羽绒服甩得太勤受了点凉，没大碍。” “什么大碍小碍，不舒服就影响状态，记得冲两杯温正堂感冒灵，保准让你不坏。” “怎么一股广告的味道？” “呦，还真是，记得把创意写下来发给纪万嵘，叫他付版权费。” 插科打诨结束，罗学云进入正题，他旁边没有外人，代表优选集团的学祥，代表优选投资的何文峰以及代表青山公司的汪全。 “报告我都看了，咱们一件件来，先说青山，学祥，你怎么看。” “我？” “嗯。” 学祥瞥了一眼汪全，暗道不好，感觉一头大锅正在疾驰而来。 “青山各关联公司虽然杂乱无章，良莠不齐，胜在起步早，市场规模稳定，有一定品牌影响力，如童趣、柔风、艺印、美梦、林山、红星等，还是很有进取心，敢于招贤纳士，敢于迎接潮流，要是倾注资源，未必不能长久坚持，更加红火。” “划归你旗下，配合优选战略进行升级改造，担得起来吗？” “你的意思是。” “给他们分三六九等正是为了救他们，优选需要自营品牌跟友商同行形成差异化经营，中等的就做小而美，专供优选，不做其他要求，跟得上优选脚步即可。 上等的就做大而强，给优选供货，也寻求其他客户，如童趣玩具、美梦床具、林山家居，可以在优选时代开专卖店了。” 学祥沉思片刻，道：“这些品牌对优选是很好的助益，我举双手欢迎，一定竭尽全力帮他们变得更强，但是下等怎么办？” 罗学云笑道：“只吃尖，不吃根呐。” “青山创业恐怕是个长期项目……” “谁跟你说是长期项目。” “啊，下一辈。”学祥的话戛然而止，望着笑吟吟的罗学云，他猛然意识到没有下一辈，或者说不顾下一辈了。 似汪全、徐兴龙、王长行这些人，要么跟学云做过兄弟姊妹，要么跟秦月血脉相连，不是亲戚就是故交，彼时又因为青云刚起步，不想亲戚进来一大堆搅混水，才出钱出力支持青山创业，等同“以投资代替礼物”、“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可到下一辈，纵然抱过哄过，罗秦夫妇与他们的关系到底再差一截，感情疏远的同时，数量还在增多，关爱就算均分都沾不了多少，何况他们长辈已经得到过创业支持，想舒服去找亲爹亲叔。长辈没混起来的也不怕，青云飞速庞大，不缺少岗位，至于想更好，就得看个人实力。 想到这里，学祥轻松很多，问道：“为什么要我管呢？” “你更方便。” “什么？” “在他们眼中，优选罗学祥跟青山汪全没有差别，无非是优选干系青云发展，得到的支持更多，成绩更好。” 学祥恍然大悟，忍不住苦笑，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一致，他跟那些青山投资的亲戚确实没什么差别，出身也好，得到的资源也罢，都是一样的。 “青山不结业但要逐渐封闭项目投资，同时接受优选集团入股，汪全在集团挂名副总裁，具体担任青山总经理，优选派遣人员充实，寻常你要多关心帮助，令青山关联企业成为优选有力臂助。” “明白。” “文峰，优选投资培育的食品相关公司移交给青山，也要分出一部分人支援他们。” 何文峰爽快点头，问道：“优选投资接下来的方向是什么？” “优选时代需要什么，就可以投资什么，前提是有潜力做成大而强，不能跟青山投资似的，野蛮生长最后一团乱麻，想收拾都头痛。” “专业的。”何文峰比出OK手势，“同类公司筛选表现优异的几家，浇水施肥，哪个长得好就加大投资，最后协助它吃掉同行冲到前头。” 学祥汪全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均感受到平淡语气中的冷意。 “优选投资的钱都是辛苦挣来的，岂能如此粗放，最好上来瞄准潜龙，A轮之间就参与进来，等说完优选的事，我跟你细讲。”罗学云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