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寻觅

大学毕业时，辅导员老姜的一番“神棍”似的言论让华江误认他是极端宗教团体的人，结果闹出了一个大乌龙。 老姜的真实身份是国家安全局的一名外勤人员，明面上身份是大学辅导员。华江正是被他发掘、引导，在大学刚毕业时就被引导进入到国安局预备序列，并在硕士第一年期间就正式加入了国安局，成为了他名义上的徒弟。 “现在是各行各业都缺人，国家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所以，我们都要加油！” 用老姜的话说，华江这类三观正、出身好、懂科学、懂武器、长得又帅还会点身手的人在国安局很吃香，将来一定会大有可为。所以，就在国安局总部还没有任何批准的情况下，老姜就私自在他的大臂内侧植入了代表了国安局身份象征的微芯片，也是有史以来第二个未经考核便被“强制征调”进入了国安局的预备学员。 基地里，几个年龄稍长的军官看着眼前站着吊儿郎当，没一点军人气质的姜城，以及站在他身后满眼好奇的华江，一脸无语，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还没考核，也没批准，你就违反纪律先把芯片给植入进去了？还是未经本人同意的？你搞毛线啊！”一位军官冲着姜城骂道。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们还有啥意见？再说了，当初你们不也是这样逼我就范的吗！” 老姜一脸坏笑的看着眼前的几名负责考核的官员，其中还有一位涨红了脸的将军。不过，此时此刻的几人只能默默的握了握拳头，喉咙里似乎被鱼刺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自知理亏的他们压根无法反驳老姜的强词夺理。 “咳咳——下不为例。”将军轻轻的说了一句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知道了，陈叔！嘿嘿！” 后续的结果正如老姜所想一样，审核部门很快便通过华江的入职程序，当然了，在他看来，他们也不得不通过审批。 “喏，拿着吧，你的档案和身份卡，一会自己交到档案室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成为一名国安局预备特工了。” 老姜把一个文件袋和一个卡片扔给了华江，这是他发掘并招募进入局里的第九个特殊人才了。 当华江知道自己的审核顺利通过后，竟然开心的跳到了老姜的后背上，满口的我愿意、我愿意的，搞得现场的内勤们是又震惊又感动。 蓝星各国政府的不被信任情况，严重的影响了各机构的正常运作，民众们对于政府机构及各官方背景部门的漠然让人员的招募补充成为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对于华江来说，自己本来是浑浑噩噩的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对大城市的生活并不抱有任何的希冀，打算回到家乡继承农场并安稳度过余生。但是，尽忠报国这么一个机会就犹如上天掉馅饼一样把自己砸进了国安局。 每想到这的时候，华江都会憨憨的笑着，心里想象着自己成为一名帅气的间谍，像电影中一样，游走于美女花海之中，轻描淡写的完成一个又一个危险的任务并且轻松制服恐怖分子或者敌人，拯救全人类。虽然充满了危险，但是足够帅、足够骚气，这就够了。 可是现实情况却是，还在读硕士期间的他在多数的时间里只负责盯梢，采用各种方法去获取信息，就像众多躲在幕后的小透明一样，甚至连化妆潜入、安装窃听器、定位跟踪之类的行动都不曾涉及。一般到了收网阶段，都是通知行动小组来解决，他从来没有亲自上场一展身手的机会。所以，每一次的行动，他的内心总是会经历充满希望、逐渐亢奋以及最终失望而归的过程。 他想象中的燕尾服、名贵雪茄、香槟从来没见过，香车美女也从来没见过。 在华江看来，这项工作其实一点也不酷。 于是有一次，华江问老姜是不是电影上那种可以来耍帅一类的任务需要他不断积累资历才行，是不是等他硕士毕业了，就轮到他了。 老姜一脸关爱智障一样看着他，笑着说：“会有机会的！” 后来，华江才渐渐的明白他的笑容所包含的真正含义。 于是，在一次又一次自我怀疑和否定后，师徒俩完成了一次又一次行动。期间，老姜还引荐他见到了首都行动组的其他四名成员。 “等你毕业了，正式转正成为行动组成员，到时候咱们队伍就终于满编六人了。” 后来，他硕士毕业了，在国安局的安排下进入到一所军事院校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对于读博这一点，华江是万万没想到的，只不过在得知首都行动组的成员们都是博士学历以后，也就淡定的接受了。不过，博士生涯，更像是特工人生的实习，各种先进理论及作战技术、战术方案制定，各种武器原理，甚至开飞机、开战车和潜游，各种新奇有趣的体验激活了他的成就欲望，他如同海绵一样快速的汲取知识，增长见识。并通过自己超强的悟性很快就通过了十多项考核。 终于，华江博士第二年就顺利的通过准入考核，正式成为了一名上尉情报员以及行动小组的候补成员。他这才终于意识到行动组成员的身份竟然是如此的珍贵，竟然还需要一次内部的预备和转正程序。 不过，候补名单上只有他一人，看样子也只能他自己转正了，只不过需要走个过场，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总算是可以看到曙光了！哦耶！” 华江也曾问姜城为什么招人的时候也要神神秘秘的，装作自己是一个卫道者信徒的样子，他总是笑着不语。 过了一年多，当时还未博士毕业的华江被抽调进入一个专项行动组，处理当时轰动全国的“五一一”地铁爆炸案嫌疑人追踪工作，他和老姜、老唐照例分为一组行动。他们根据线索追踪几个疑似卫道者组织的残余人员，主要负责跟踪和定位，并引导大部队包围和歼灭。 三个人成功摸排到了恐怖分子的一个据点，在上报信息后便留在原地保持监视。但在等待增援的过程中，两名恐怖分子发现了他们，接着，十多名恐怖分子前来支援，对他们展开了攻击。 他们的攻势极其猛烈，但是却被三人打退。就在三人准备撤退时，恐怖分子的自杀攻击也到了。 硝烟过后，现场一片狼籍。 老唐殒命当场。 老姜拼尽全力护住了华江的周全，以身殉职。 华江则是在老姜的保护下，被爆炸的余波震出轻微脑震荡以及小臂位置被弹片擦伤，其他地方安全无恙。 虽然从新闻上目睹了众多的伤亡事例，但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华江才真切的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这份工作的凶险。 原本的首都行动组六人小队，也因为老姜的离去而失去了最尖锐的一个角，队伍的等级也从S级下调到了A级。对此，大家都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尤其是华江，几乎用了快半年才渐渐的从阴影中走出来，并在心理医生和其他三名队员的鼓励下，坚持的完成了后续的学业，如期毕业。 局里的心理医生曾经对于他是否还能坚持下去持悲观态度，但是最终，华江还是坚持了下来，出色的通过了心理测评并重新归队。 接替老姜成为小队负责人的老黄对华江说，做他们这一行的，身边永远都隐藏着极端的危险，危险与隐患永远都不可能被铲除干净。只能依靠着他们的努力，在黑暗里挤进去一点点阳光。所以，大家的期望都一样——阳光再多一点点，黑暗可能就没那么令人恐惧了。 华江最终如愿进入到了行动组，成为了正式成员。 但是身边却已经看不到老姜的身影。 虽然上头答应了再派人过来，把缺失的编制补充上，但是新人却迟迟不到位。他们总是说候选人考核不达标，无法满足小队行动需求。他们知道这是因为局里人手紧张，实在派不出更多的人了。于是，这个小队一直保持着四人建制。 没人再提增员的事情。 而且，A级小队对比S级小队来说，所执行的任务等级也会相应的下调，没那么危险，会更安全。 —————— 探路者计划虽说最多可能会需要5年，但其真正的核心目的并没有被真正的公布出去。 探路者计划也并非众人猜测的那般只是为了白星而去。 根据内部绝密消息，早在8年前，探险者号深空探测器接收到了一组来自于父神星方向强度为五级（最高五级）、持续时间长达一小时的电磁脉冲信号。经过定位，最终确认信号并非是父神星发出，而是来源于父神星方向偏西0.5度。 最初，天文家们根据三角定位法和相对时间测量法估算并推测信号源就位于父神星方向，信源就位于星系内。 他们起初怀疑这组信号只是父神星将宇宙中的其他信号进行了放大并被他们无意间接收到了，很可能信号源的实际位置并不在此。然而，经过多台卫星及地面监测台确认，这组信号并没有被放大过。对此，人们陷入了迷茫。因为按照星系图，父神星另一侧的对应的位置上，在那一段时期内应该是没有任何行星存在的才是。 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其他废弃的深空探测器出现故障导致产生了如此剧烈的信号。但是这种可能很快也被否定了——因为在排除掉一系列干扰后，这组信号强度依然超过了五级，依然十分清晰。 太空望远镜维泗号——以四爷的名字命名的大型太空望远镜，在发生信号接触后的第一时间便将镜头指向了目标方向。而且直到第二次接收到信号时，望远镜也一直死死的盯着目标区域。但是，观测到的结果显示，目标区域内除了一颗大大的、炽热的父神星以外，什么也看不到。 国际航天联合会用位于蓝星的三处地点的射电望远镜朝着信号源发射了一系列信号，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此后，这组信号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天文学家伦斯海瑟尔在杂志中大胆的提到：考虑到父神星的引力偏转因素，信号源或许在父神星的身后。根据信号的强度以及波形的完整性，很可能实际上信号源距离父神星、距离蓝星也并不遥远，更有可能位于父神星系内。之所以无法被观测到，可能只是恰好与蓝星隔着父神星，一直并没有被蓝星探测到而已——就像是一个躲在大人身后的孩子，调皮的探出了头，冲着蓝星笑了笑，随即躲了回去。 对于这个猜测，所有人都只是当作了笑话。 但是，国际航天联合会当真了。 全体成员国也当真了。 因为他们收到了一个神秘的邮件，发信人用一个精美的公式推导出了伦斯海瑟尔的猜测，并推算出了那个信号源的位置，这使得国际航天联合会的成员国们下定决心要推动这次的行动。 国际航天联合会全体成员国讨论后，决定利用几年的时间建造一艘探测飞船，采用最快速的椭圆轨道用最快最节省时间的方式抵达目标区域，通过近距离观测以验证大家的各种猜测。 这才有了以“探路者”计划为外壳掩护，实际上抵近目标区域附近，进行长时间针对性探索的这样的一个探索计划。对于探测计划的实施，各国算得上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换句话说，即使联合议会没有通过决议，国际航天联合会这十二个成员国家也会绕过联合议会，以其他的名义发起这项计划。 —————— “通讯被管制了，我一进入研究院，电话就打不通了。那个什么，常亮已经被我们接来了！莫慌！莫慌！” 老黄朝着华江嘿嘿一笑，满口的大黄牙暴露无遗。 听闻老黄的话，华江顿时放松了下来，不知是因紧张还是疾跑导致的快速心跳也从每分钟120次开始下降，血压也渐渐的降了下来。 “我靠！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搞！我心脏可不好！你们再敢这样，我真给你表演个现场猝死！” “少特么废话，你那身体，强壮的跟牛犊子似的！谁死了，你都死不了！” 说罢，老黄还特别欠打般的点燃了一颗烟并吐了一个烟圈。 “警惕性还是不够，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被带走都没发现，还是练得少了。不要总是觉得我们是A级小队，就降低了对自己的要求，别忘了，我们是S级的实力，只是因为编制问题才被降级为A级，并不是说明我们的队伍就只是A级的水准。兄弟，要努力哦！” 老黄老神在在的样子让华江气不打一处来。 “这回我是输在谁手里的？” “老王八！”老黄一副嘚瑟的表情。 “不冤，不冤。只要不是你就行！” “嘿！你这是什么话，凭啥不是我就行？我很菜吗？我能比老王八菜吗？” 华江听闻后，心底的石头放下了，继续说道：“以后如果突然拉练的话，你给我打个招呼好不好？你们这么弄，我倒是无所谓，你没看到他家属，被吓得小脸唰白唰白的！” “嘿！还家属呢，你就明说是常典典不就是喽！这时候知道怜香惜玉了？”老黄猥琐一笑，接着说道：“听说你认识人家快一年时间了，都还没主动约过人家妹子，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大美女，你都不主动一点，而是来我这找常亮这么一个大男人。话说，你该不会哪里有点问题吧？” 边说，还朝着华江某个部位看了一眼，嘴里“啧啧啧”的，让他不禁一阵恶寒。 “拜托你有点领导的样子好不好！我去找一下常亮！”说不过黄老邪，但是华江腿脚好，跑得快。 “亮哥！” 常亮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在会议室的角落喝着咖啡。 “噗！”常亮刚刚喝了一口热咖啡，在瞟到华江后直接喷了出来。 “你，你，你！” “我我我，别你、你、你了，我是夜宵。” 夜宵是华江对外的呼号，常亮只知道他身边的行动小队中有个叫夜宵的外勤人员负责他的安全，但并不知道夜宵其实就是他。 “你是夜宵？怎么是你这么个玩意！”常亮一脸愤怒盯着华江，似乎对于他是自己人这件事情很是不解和愤怒。 先前华江是很抗拒“夜宵”这个代号的，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上头哪个便宜领导打错了字，而他的呼号本应该是“夜枭”二字——一种夜里行动的小型猛禽，飞的贼快贼快的。不曾想，在经过他多次抗议，直到上头领导实在忍不住发怒骂人并再三表示就是夜宵，他们没有打错字，华江才终于不情不愿的接受了“夜宵”这个呼号。 于是，对于呼号这件事，华江就彻底躺平并安慰自己：他们只是嘴巴硬，死活不承认打错字了而已，一群文盲！ “亮哥，我确实是夜宵，如假包换的夜宵，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鞋垫同志。” “鞋垫”是常亮的呼号，更不堪，更是据说多年来他不愿意被人提及，并在华江跟他通过个人终端沟通时强烈要求他必须更换的一个词汇。很明显，这个呼号也是那个便宜领导的杰作。 听到“鞋垫”一词，常亮的眼神顿时没有了光芒，他怔怔的半晌没说话，很显然这样的一个呼号，让他想起了那么一段不堪的过往，他也觉得很没面子。 场面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好意思说话。 “那个......”华江弱弱的准备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唉，现在的外勤啊，真是不行啊，居然在眼皮子底下都没发现目标丢了，居然最后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我！哎呀，我记得A级小队的日常训练……” 常亮抬眼瞟了华江一下，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个——你妹！”华江连忙辩解。 “你——妹！你个小王八蛋还想骂人呢！”华江还没说完呢，常亮就打断了他！ “我是说，典典，你妹妹，常典典！”华江连忙伸出手，示意他别讲话：“典典太耽误时间了，我发现你不在家，先喊她找你，结果快十分钟了她才发现你不见了，这才磨磨蹭蹭下楼找我！然后又被吓哭了，我还要安慰吧，我安慰她花了几分钟。然后我又花了十多分钟才骑到这里，又花了一分钟应付黄老邪！” “……”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是这话听着怪怪的。 华江看着常亮，而常亮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端着咖啡杯缓缓地喝了一口咖啡，盯着眼前的咖啡杯上的熊猫图案发呆。 “典典的身材真不错！”看着熊猫图案，华江脑海中突然蹦出刚才常典典的睡衣上衣也是一个熊猫的图案，冷不丁来了一句。 “嗯？”常亮突然声音放大，瞪着牛铃般的眼睛。 “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华江憨笑着回复道。 “你！”常亮艰难的把刚喝到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咖啡吐回杯子里，脸上的肌肉不断的跳动着。 华江眼看着常亮要发飙，连忙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没敢再说话。 又是一段尴尬的时间，常亮恶狠狠的盯着华江，华江假装自己看不见，而是将视线看着门口，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期待有人来解救他一下。 “不开玩笑了，你怎么接到通知也不告诉我一下就跑这来了？” 华江坚持了一会后，终于想起来了正事，于是一脸正色的问道。 “咳！咳！——咳！——咳！” 常亮咳嗽了几声，表情狰狞的缓了好一阵，才嘟囔着说道：“老王八故意不让我通知你，还把终端给关机了，我们也才到一会。” “另外，我正式、郑重、严肃、认真的警告你，不许你打典典的主意！”常亮瞥了华江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握了握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