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十一

“…嘘……我可不喜欢爱哭的孩子…吃起来怪咸的…”远处传来一个柔和的，但是幽幽的声音… “谁？谁在那儿？”他吓的一身冷汗，立马止住了哭。 “我想…你可能不想见到我…” “你…你是…河神婆婆？”孩子问道。 “河神婆婆？嗯………这是个新奇的称呼……”声音还是来自面前的黑暗里：“以前他们第一次来，可都是叫我老湖怪……” 慢慢的，黑暗里似乎有东西在涌动，孩子惊慌的看着周围，不止是眼前，周围也感觉有个黑影在游动，附近的鱼群开始惊慌的逃走散开。 孩子却倔强的死死盯着声音的来处，突然挺起小小的胸脯说：“我是被他们用来献给你的…你要吃就吃吧！不要吓我就成…” “呵呵呵……”黑暗里传来笑声：“小子…你可别后悔！” 突然一个巨大的龙头从黑暗里冲了出来，张着嘴呲着牙，出现在孩子的头顶上方。别说整个头了，就连那两颗牙都比孩子的身体大不少。孩子那能经得住这么吓，眼睛都没合上，就晕了过去！ 见孩子吧唧倒了下去，龙头还在得意洋洋的时候，身旁慢悠悠的游过一只湖龟，背上还顶着一片绿油油的水草。 “看吧…看吧…让你别逗他，你非不听？小肘子六十年前来那会儿，你也这样吓他！最后你哄了他三年才哄好…这回你又来…”老龟一边游一边唠叨。 “嘻嘻嘻嘻…”巨龙睁开眼，瞥了一眼吓晕的孩子，缓缓缩小了一半的身量，凑的很近看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小小的脑袋：“嗯…怪香的…这小孩…”说完从嘴里吐了个巨大的气泡，融合了进去。 “你就吓吧…等老龟我死了…你还得靠他…希望这小子能比小肘子多活几年…能够照顾你久一些…”老龟悻悻的说。 “你说，现在的人族怎么寿命这么短…小肘子刚来那会儿，才这么大点儿”巨龙用爪子比了个大小。 正说着，突然鼻子上挨了一石头。此时，那孩子已经醒了，带着惊恐的表情，两只手里都捏着湖底摸的石头。 “孩子！不可！”老龟立马游了过去，挡着两人中间。 孩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条大龙一头大龟：“我是不是死了？你们…你们怎么说人话了？” 瞬间，整个水里安静极了，只听见附近的鱼儿咕噜咕噜吐了一串泡泡… “这不重要，小孩儿…”龙头侧着头，眯着眼，伸出爪子，恶狠狠地说道。 “这边儿…”老龟扒拉了一下它，看样子，龙的眼神儿不太好。 “咳咳…听见了吗？你敢打我？你是想死吗？”龙呲着牙微微调整了一下方位，抵在孩子的面前。 孩子沉默了一下，走近它，抓住它伸出来的爪子：“我就是被他们扔下来献给你的…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他把头顶在它的爪子下，好像认命一样：“杀了我！” 杀…了…我…！ 龙身一怔，眼睛瞪的老大，爪子也似乎松了一下。它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嘴，咕咚一声，又吐出一个气泡包裹住孩子。 “额……额……”龙收回了爪子，仿佛心虚似的：“我这会儿…额…好像…还不太饿…额…不太饿…呵呵…我不饿。”慢慢的缩回阴暗里，消失不见。 老龟连忙游了过去，只见龙蜷缩在大大礁石的缝隙里，空间比较大，它一直蜷缩在哪里几百年了。 “你…为何看起来有点难过？”老龟用带蹼的爪子摸了摸它的脸颊。它看起来有点失落，有点慌张。 “我…有吗？”龙把头搁在岩石的凹槽处：“他让我想起来了一位故人…” “故人？是你以前的朋友吗？” “不知道…我记不太清楚了…我记得…他让我杀了他…所以…那一刻，我突然就很害怕…” “结果是…你真的杀了他…你的故人？” “额…我不记得…或许吧…因为我突然感到很难过…”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睺…”它皱了皱眉头，表示想不起来。 老龟略有所思般的想了想，就离开了。 他来到孩子的面前：“龙婆不会杀你，你跟他们一样，都是可怜的献祭者…” 老龟带着他游到一处偏僻的洞穴下，里面用乱石堆砌了一些石包，上面飘了很多水草，还养了很多鱼苗。 “他们是谁？”孩子问 “以前同你一样，被扔下来的人…以前时常有落水的人…龙母救了一些，但是他们回去后并没有感激龙母，反而说龙母是湖怪…后来每隔几十年，就会莫名其妙掉一下孩子下来…他们也不愿意回去…就自愿待在龙母身边，照顾龙母，直到他们老死…最后自愿葬在湖底…” 老龟看向孩子：“你有两个选择，要么送你回去，要么你是否愿意同他们一样，守在这个湖底…” 孩子沉默不语。 老龟又说道：“不用着急回答，龙母不会吃你…我们也不会…这个气泡非必要不要弄破，龙母每隔一段时间会给你渡气…这样你在湖底就可以跟我们一样，畅行无阻…” “…真的吗…”孩子做了了游泳的动作：“我真的可以像鱼儿一样四处游吗？” “可以…不过你不能离龙母太远…否则，你没法收到龙母的这个…”老龟吐出一连串的小泡泡。 “它真的不会吃我？”孩子天真的问道。 “龙母只吃不听话的！”老龟吓了他一下。 “我听话！只要不杀我，不打我，不骂我，我听话！”孩子做奴隶惯了 “你叫什么？” 孩子又沉默了下来，摇摇头：“他们都叫我：喂！唉！那个！” ？？？？老龟叹了口气 “龙母说跟你有缘，你像他的故人，他的故人叫睺…什么…睺…” “猴子？”孩子：“小猴子？” “猴？……好像是睺吧？那我叫你小睺子你可愿意？”将计就计吧，老龟问他。 “那我就叫小睺子吧！”孩子对这个名字还是挺满意的。 “龙母眼睛不太好，自从我出生，她就在了，我现在也有四百多岁了，龙母是我们这片湖的神…我们都敬重她，你也要同我们一样敬重她！爱戴她！”老龟带着他在湖底游走。 “但是…我听大人们说…龙母是妖怪…” “胡说…”老龟看起来有点生气：“龙母救了不少人…你们岸上这些穿草的猴子都不是个东西，恩将仇报！” “那为何湖里的水温温的…不似往常？” “这里啊，原本不是个湖，是凡尘的地狱的破口，四百年前那场仙神大战，打破了这个封印，很多妖魔鬼怪从这里逃出来。后来龙母突然从天而降，用身体堵住了这个缺口，也把这里砸出一个大坑。但是龙母受了很重的伤，只能盘伏在这里疗伤。这里经年月累，沉积了多年的雨水和溪水，慢慢的才有了这么一个湖，她用她的灵力养育了这一湖的生灵啊，她就是像是我们的母亲大人…再这之后，湖里鱼儿肥妹，虫兽栖息，食物多了，就吸引来了很多的人族，你们吃这湖里的，喝这湖里的，很快你们就不满足了！” 怎么了？孩子听的津津有味。 “以前的人们，只是捕捕鱼，捉捉虾，后来就开始大肆的补捞。然后龙母生气了，有一次不小心掀翻了他们的渔船，他们落水以后，在水里看见了龙母的真容，吓的魂不守舍的，龙母见他们可怜，便又放了他们，可他们回去以后，就说龙母是湖怪，会吃人，唉…” “那为何每隔六十年，他们会抓孩子来祭湖呢？” “他们第一次扔孩子下来，孩子磕在石头上，当时就死了，怨灵困在湖里，哭哭啼啼的滋扰龙母，龙母见他可怜，于是便心生怜悯渡了他，之后龙母每救一个孩子，都会放他们回去，但是回去的孩子过不了多久就又被扔了下来。之后，孩子们也不愿意回去了，为了感念龙母的救命之恩，就自愿呆在这湖底侍奉龙母直到老死…上一次下来的孩子叫小肘子，在这里侍奉了龙母四十多年，差不多去了有十来年了…你可真心愿意在这里侍奉龙母？” “只要龙母不吃我就行…”小睺子吐吐舌头。 “老龟我四百多岁了，很快我就会历大劫，十有八九不能再侍奉龙母左右，龙母是个善良的神灵，她长年镇守在这里，白天眼睛不太好，夜里好些许，所以你白天不可打扰龙母，也不可让岸上的人滋扰龙母。每隔12年，你需要通过水道，翻四座山峰，去到绝凌峰带龙母带回一块绝对冰寒的冰晶石，给龙母疗伤助功，这次我便带你去，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孩子，你考虑清楚了吗？” “嗯！”小睺子郑重的点点头：“我无父无母，孤苦无依，既然命运把我安排到了这里，龙母没有吃我，我一定报答龙母不杀之恩，也谢老龟爷爷授业之德！” 达成了共识以后，小睺子便跟着老龟在这湖底扎了根。 龙母每日都昏昏欲睡，时常趴着一动不动，嘴里时不时的吐出一些泡泡，泡泡像糖葫芦一样，挂在水草的叶上随水流舞动，小睺子再也不怕没有空气呼吸，想要的时候，就跟摘果子一样，摘一颗随身带着，可以游到很远很远的湖那边。 老龟在第二年就带他去了一次绝凌峰，通过湖底暗道，再翻越过四座山峰，再出来时已经在绝凌峰的半山了，里面有跟湖道相连的水道洞穴，里面也藏了不少的冰晶石，小睺子第一次碰触时，手粘在冰晶石上，扯掉了一层皮，差点冻坏手，幸而老龟拿出龙母用褪掉的龙皮做成的箱子才能装陈冰晶石。 冰晶石能快速的消融龙母因为抑制地狱入口灵力的反噬能量。其实每六十年地狱都蠢蠢欲动，龙母都会用自己修炼的灵力去压制，所以整个湖泊才会变得躁动闷热，龙母也会受伤，灵力薄弱，需要用冰晶石来缓解。 老龟还告诉它，越往山峰高处走，冰晶石的能量越强大，这山峰也是五百年前神魔大战以后从天而降的，整座大山以及周边的山脉全部被寒雪冰封，长年仙气飘飘，寒雪伶俐，人族几乎不敢靠近，但是有些修仙者和妖精发现这里的冰晶石带有灵力，故而用来修炼和助长功力，龙母也不例外。 小睺子这才直到为何湖水每六十年就会又滚又烫的原因。可惜人们只认为是湖中水怪作祟，却没有想过是他们口中的水怪一直在用自己辛苦修炼的灵力在堵缺查漏。 十年后，老龟修炼遇“天雷劫”不过，被打的灰飞烟灭。龙母伤心不已，将它的灵收集起来送入冥界，许它来世九世轮回做人，重新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