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十二

不知不觉，小睺子已经去绝凌峰帮龙母取了三次冰晶石了，自己也长成了三四十的壮年，他虔诚的侍奉着龙母，龙母最近有点虚弱，他提议再去帮龙母寻冰晶石，龙母拒绝了。 每一次小睺子去都是九死一生，不是冻伤手脚，就是冻伤胸口，虽然龙母也渡了灵力给他，毕竟凡人之躯，也驱策不了能量太大的灵力。 这个蛮荒时代，野外人族的寿数不过三四十，小睺子在龙母的庇佑下也不过五六十，他竟然也开始像老龟一样担心起来。 龙母说她也快五百年了，也会在某一天经一次天雷劫，能不能过未为可知，重要的是刚好也是她化形的节点。龙母说她自天而降，肉身消散，只有灵石不灭，一百多年汇聚出真龙本身，五百年才能化出人形。 看样子，五百年的期限快到了。但如若遇到化形时碰巧遇到天雷劫启动，自己可能渡不过此劫，很有可能如老龟一般道行尽毁，如若遇到好的机缘，便可飞升两个等级。 在小睺子五十七岁那年，龙母吸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再加上冰晶石的助力，闭关两年，提前化为人形。届时，整个湖泊光彩横溢，与天地争辉。 小睺子已经变成了老睺子了，他呆呆的坐在当初坠落下来的石头上，等着龙母。当龙母出现时，他也是绝对震惊的。 虽然龙母至少有五百岁，但是化形出关之时，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模样，裹着褪下的龙皮（看起来很像蛇皮），皮肤薄薄透着肉粉红，双脚触地不稳，还不太会走路，一出关，就直接摔趴在地上，惊的旁边的鱼儿迅速游开来。 老睺子像个老父亲似的，赶紧用水草做的披风给她挡住身体扶了起来。 她除了眼睛灰蒙蒙的没有变以外，其他的全都变了。老睺子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可爱小人儿，像个老父亲一样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龙母化人…可真漂亮…” “是吗？”龙母尝试着用手去摸了摸对面的人：“化形又也怎样？快五百年了，我依然看不清楚…就连你长什么模样，我也只看的个模模糊糊” “我已经老啦…可没有以前那么年轻帅气，龙母若是看见现在的我，怕是要失望的！” “可不许这么说”龙母把头靠在睺子身边：“你照顾了我五十年，我们便是亲人…” 老睺子心里一酸，眼泪泛了出来：“我的时间不多啦…但是我能看到龙母化形，已经是我莫大的福分，能多陪龙母几年，我便知足啦” “老睺…”龙母抱着他的腰越发紧了。 自从龙母化形以后，接近六十一轮的时间也越发接近了，最近龙母开始频繁的做噩梦，噩梦醒来，灰蒙蒙的眼睛会变成紫红色妖态，瞳孔中燃烧着火焰般，老睺子被龙母这样吓到过几次，因为龙母梦魇时，他们几乎不敢靠近，因为龙母周身的灵力会不由自主的杀掉所有靠近的生灵，并吸食它们的魂魄。 老睺子只能远远的看着，很是着急，又无能为力。待到龙母梦魇平息过后，又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他曾经问过龙母，是否还记得梦见了什么？龙母总说不记得，表情忧郁痛苦，他也不敢再问。 他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还没到六十周期，龙母因为耗费了灵力化形，地狱入口封印有点压不住了，提前就开始涌动，湖泊和附近的大小溪都开始变色变温了。 岸上的人族又开始蠢蠢欲动，老睺子站在湖底看见和听见岸上的人们议论纷纷，心里也在叹息，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孩子又会被扔下来，现在龙母的情况不太好，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天雷劫，也不知能不能帮这孩子渡过危难，自己虽然有些灵力，但是并不足以帮助孩子在水里生存。 这夜，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整个湖泊压抑的紧，鱼儿们都憋的透不过去，急的纷纷在湖面乱跳。 龙母也是心绪不宁，雷电之声对于她来说振聋发聩，每一声都仿佛在撕扯着她的灵魂，她知道自己劫数已至。于是她将褪下来的龙皮化做一套衣衫，浅浅的龙鳞纹。这套龙鳞衣衫也是她多年的灵力所化，像一副软甲一般，可以让她抵御很多的外力伤害，就不知道抵不抵得住这天雷劫。 五百年化形第一天雷劫有三道，道行不足的百年心血功亏一篑。 “我准备好了”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龙母…”老睺子见她要出湖，立马给她跪下，依依不舍 “今夜，便是我的劫数，不管是神是魔，是妖是怪，这天地玄黄，天雷劫数都是要过的…”她扶他起来，他不起。 “你我缘分…今夜便是尽头了…我若身死道消，如若剩下些什么，便帮我藏于这湖泊之中，或许我还能得逢生机，如若什么也没剩下，你也不必挂念，上天之德，我定有去处，或人间，或精怪，或蛇虫鼠蚁，咱们今日就此别过吧…冥府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你百年以后必是冥府宾客，无人怠慢。” “龙母…如若今后若能遇见…我就怕你不再识得我！”老睺子老泪纵横 “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龙母附身抱住他：“我认得你，我一直都认得你！我是我以前的故人…所以，今后如若再次相遇，我依然认得你！” “龙母…”老睺子有些震惊，突然想起几十年前与龙母的初相遇。 “你叫了我一辈子龙母，其实我自己有名字，以前他们叫我鱼…”她欲言又止，只是浅浅的苦笑了一下：“那段记忆太痛苦了，我时常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再见了…睺…” 龙母抬头看向湖面，俨然，湖面上方天雷劫阵法已经开启了，随着一阵闪电?穿天透地而来，直击入水中，一下将龙母惊雷般的炸出了湖泊，在天空中惊现出赤龙原型，随即伴随着轰鸣的雷声传来龙母撕心裂肺的龙吟，震彻整个山谷。 附近几座山峰的人族早就吓得躲进了窝棚和山洞里，胆子大点的，探头探脑的冒着雨往外张望，看见一条巨龙在天空被雷电轮流击打的，痉挛颤抖着狂舞着身躯，惊得目瞪口呆，这或许是他们见过的最可怕天像吧！ 那一夜下了一整夜雨，雷声也响彻了一夜。天空灰暗，直到第二天上午依旧没有放晴的意思，一直到下午时分，雨势才稍微小一点。 人们顺着雨水的方向，跑向湖泊一看，下了一夜的雨，湖水非但没有涨，反而干涸了，露出深深地河床，连山根的洞穴都只泡在浅浅的水里。 湖泊的深处躺着一个衣衫凌乱浑身是血的人，旁边还有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人，湖泊底还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五具被水草捆绑着的骷髅尸体。 人族里有人惊叫着跑开了，有些人拿着棍棒慢慢的靠近下来查看。 看样子，龙母是已经历了天雷劫，现在整个人虚弱极了，蓬头垢面，龙鳞甲服也被天雷击的破烂不堪，她也全身出血，染的龙鳞甲一遍鲜红。老睺似乎也受了伤，可能是第一道天雷打下来，整个湖泊都受到了冲击，死了不少的鱼虾，老睺子也被打成了重伤，毕竟是凡人身躯，自然是受不住的。 龙母连看的力气都没有，眼睛本来不好，夜里好歹还能靠龙蛇一族对血液的温度感知一下周围的人和物，白天简直就是噩梦，一片灰蒙蒙。 老睺子也许是久不与人族交流，看见慢慢靠近的人族，他居然露出狰狞的表情，像动物一样，对他们呲牙。起初，确实把人族的人吓一跳，渐渐，人族发现他只会恐吓呲牙，便有胆大的人向他扔石头和棍棒。 老睺子和龙母被打的头破血流，老睺子决定用灵力收拾他们一番，却被龙母拉住，龙母示意他不要伤害无辜，他们只是一群害怕的人族而已。 这时，人族里有位很老的老人在岸边瞪大眼睛，指着老睺子，惊恐的叫到：“鬼！鬼！他几十年前就死了…他是鬼～大家快回来！”然后所有的人族听见老人这么一喊，纷纷跑回上岸。 老睺子顺势再吓吓他们，人们发疯一般惊叫着一遛烟就跑开了。 龙母伤的实在是太重了，老睺子也抱怨起自己不再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抱不动龙母，哪怕她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身子。 “我带你去绝凌峰…我们去那里调养…”老睺子用剩下的水草和树枝做了一副担架筏子，拉着半昏迷半清醒的龙母顺着湖道朝上百里开外的绝凌峰而去。 以前通过湖底水道游动，四五天功夫就可以到达绝凌峰下面的湖泊，现在湖泊水势吃紧，老睺子只能拉着担架筏子徒步，硬生生的走了半个多月，自己也累的半死不活。 然后因为没有水，就没有办法通过水道到达半山腰的洞窟，老睺子围着山转了一周，最后决定拉着龙母顺着干涸结冰的山涧水道登峰，据说越往上走，冰晶石能量越强，对于龙母的伤势越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