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道别

下午两点，机场入口处。 “学长我们有必要来的这么早吗...”路明非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陪着舍不得他离开的绘梨衣玩的太疯了，今天这小子居然睡到了下午一点，蔡淳无语的看着睡眼惺忪的路明非。 路明非的身边，楚子航轻轻用一只手托着路明非摇摆不定的身子，十分稳重的站着，另一只手上的手机不断点击着按键，似乎在给某个舍不得他的女孩子发信息。 手机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御守，蔡淳记得是苏茜红着脸给楚子航的，上面写着“出入平安”，而看楚子航那扬起四十五个像素点左右的嘴角和微微弯起的眼角，便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不错。 夏弥脸上似乎也带着一点点的困倦，微微眯着眼睛，趴在蔡淳的怀中，贪婪地呼吸着，脸上带着对蔡淳的依恋和满足，但是又不时偷偷抬头看向天空，眼中带着些许的忧虑。 但是当她微微仰起脸看向蔡淳时，脸上便总会不自觉的透露出安心的神色，她在蔡淳的怀中嘟嘟囔囔着：“你就不能抱我走嘛~这样很加分哦，学长~” “原来我在你这里还不是满分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离不开我了呢。”蔡淳调笑似得揪了揪怀中少女温软的脸蛋，换来少女傲娇的哼声和少女脸上白皙皮肤上展露出的嫣红。 这世上真话本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恍惚间，蔡淳的脑子里不自觉便划过了这句话，手上动作也不自觉的放缓，停顿。 少女感觉到蔡淳顿住了的手，看着他脸上的恍惚，轻轻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一吻，随后挣出他的怀抱，迈着轻巧的步伐，充满少女灵气的狡黠笑容在门口随着她的招手而展露，唤回了蔡淳的思维，也令他看到了更为绝伦的美。 即便是忙着赶飞机的过路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在看到这样精致和洋溢着幸福的笑脸时，一定也会在心中悄悄感慨于女娲的巧手和神工吧，感叹于世上居然有这般轻灵美丽的少女，简直宛若仙境中的精灵一般。 几人迈步向着VIP候机室走去，但是一个呱噪且熟悉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耳边炸响——遑论是现在已经将《炼神破虚》修炼到练骨境的他，即便是曾经的衰仔路明非也能一下分辨出这个声音的来源： 他抬眼望去，远处在普通候机室的一个家庭妇女，奥，是他的婶婶，正急急忙忙的拽上他的叔叔和那个还在大嚼特嚼零食的弟弟向着这边——VIP候机室通道奔来。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个体态臃肿的婶婶能够跑出犹如短跑运动员一样的速度，而她的神态则更是骇人，简直就像是看见了猎物的猎豹一样，向着他们，不对，是向着他奔跑过来。 路明非几乎已经能猜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了，他在票都被婶婶他们夺走的情况下还是来了日本，先会被扣上一个“乱跑，不听话”的名头，随后他们会以他家属的名义申请进入VIP候机室休息。 而这个事情以蔡淳一行人现在在蛇岐八家的名望来说，确实是轻而易举，但是啊，现在的路明非已经不再想像以前一样默默地受气了，也不想让那个表面亲戚再继续侵夺他的权利，占据他的利益，更不想，让师兄和夏弥学姐看到自己的不堪。 他转头看向身边几位停下步伐关心地看着自己的学长学姐，脸上露出羞赧的笑容：“这个事情就交给我自己解决吧。” “哦？我本来还打算让你看看VIP候机室里的惊喜呢，看来要等一会了...”蔡淳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轻轻敲了敲VIP候机室的门，下一刻，门却在路明非猝不及防的目光中猝然打开： 一道红色流苏般的身影猛地扑进了路明非的怀里，手中的小本子上还写着俏皮的“Surprise~”。 “绘梨衣！你怎么在这里！？”路明非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懵了，他急忙看看绘梨衣的背后是否有着那位“大舅哥”的陪同，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现在比以前更加妹控的男人居然不在。 绘梨衣脸上挂着落寞的表情，拿着本子的小手也在微微摇晃：“因为路君要走了，路君还会再回来吗？绘梨衣喜欢路君。” 看着小本子上的字和绘梨衣真诚的表情，路明非脸上也不自觉的就挂上了惊喜的笑，谁能拒绝一个如同天使般纯洁还与你兴趣相投且非常喜欢你的女孩子呢？ 更何况，她是绘梨衣啊！是那个初见就把他当成王子，将自己的满腔信任投向他，即便在死侍群中也坚定的选择了他的绘梨衣呀！ 正如绘梨衣坚定的选择了将他这个不是很合格的王子接纳进她那个小小的只装得下一个王子的童趣世界一般，他也坚定不移的想将绘梨衣带入这个美好的真实世界，带她去看明治神宫的樱花，带她去看中国的壮丽江山，带她...见证他们美好的一生。 衰小孩路明非极少被人认可，即使在与蔡淳，楚子航，夏弥相伴的这三年多里，虽然同伴的温暖让路明非不像原来那样脆弱，但是楚子航强大的剑道天赋，夏弥的武术功底，淳哥的雷霆操控，这一件件总是提醒着他自己的弱小。 而他呢，打得一手好游戏？每每想到这路明非都被自己逗笑了，虽然淳哥对自己倾囊相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了《炼神破虚》第二重炼筋巅峰后，迟迟无法将那股力量向身体的骨骼推进，就好像里面藏着更加凶暴的力量似的。 而在这种状态下，焦急的心态随着死侍的出现达到了顶峰，如果是这样弱小的他，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话，有遑论帮上淳哥他们的忙呢？但是他也没有自暴自弃，每日在天未破晓前边上到天台，努力引动灵气冲刷自己。 但是毫无存进，在来到日本前的他几乎都要麻了，他的自责心态和内心的痛苦在酒店求救时达到了顶峰，他痛恨于自己的弱小，自责于自己的无能。 但是在那一刻，绘梨衣即将深陷于死侍群的那一刻，他看着少女向他伸出的手，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他竭尽全力伸出了手，但是让他绝望的是，仅仅只差了一点，他.......抓不到！他抓不到啊！ 路明非那一刻在下意识全力运转了体内的灵力，灵力从未像那一刻如此活跃，简直像他想要拯救少女的愿望和决心传达给了灵力一般，灵力狠狠地向骨骼里推进，一次次的冲击，在瞬息不到便立地突破！ 他也在那一刻抓住了绘梨衣的手，回应了她那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也正是在那一刻，他的手中——抓住了未来。 “嗯？”脸上传来的微微触感让路明非脱离了回忆的状态，回过神的他还没得及回应绘梨衣的看他发呆而产生的疑惑，耳蜗便被一阵喘着粗气的呱噪声音淹没： “路明非！你怎么来日本了！我不是都让你在家好好读书就好了吗！”婶婶看着眼前这个不听话的侄子，心里一阵腻歪，她嫉妒路明非的母亲许久了，如今便将一切不满倾倒在路明非的身上，原本的路明非会变成那个模样，她也有一份“功劳”。 婶婶喘了几口粗气，接过叔叔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回神之后看着趴在自己侄子会中的红发少女，那一副惊为天人的美丽面孔和疑惑歪头的可爱动作让小胖墩路鸣泽看直了眼，但是却被婶婶忽视不顾： 她的眼中只有那个不听话的侄子犯下了大错，来了日本，还和一个日本小姑娘谈上了恋爱，还早恋！罪加一等！ 看得出她想要大声发作，已经见识过她无理取闹模样的楚子航眉头皱起，迈出一步便想去维护他的小师弟，夏弥也看这个呱噪的女人不爽，打算替路明非说话时，两人便被搭在肩上的蔡淳的手拦住。 二人疑惑地看向蔡淳：你要看着路明非受欺负？却看到蔡淳意味深长的摇摇头，将目光投向了战场中央： 婶婶看着路明非单手揽着少女，将她护在怀里，一副郎才女貌的模样，心中对着路明非母亲能够嫁给路明非父亲的嫉妒之情越发浓烈，她张开嘴，眼中的神色阴晴不定，伸手指着路明非：“好好好，来了日本还谈上了个日本小丫头是吧？” “看她熟练地趴在别人身上的模样，不知道的...”“闭嘴。”婶婶恶毒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路明非便向前迈了一步，双眼中燃烧着流动的金色火光，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看这个侄子脸上的厉色和眼中的金光，婶婶被他的气势压得后退两步，心中暗觉不妙，这小子好像有点变了... 但是长久以来对付路明非的经验让她不信这个邪，她脸上色厉内荏，猛地泼出手中没喝完的水，想要以此讨回气势，却没想到水没泼到路明非，被他怀中的少女冲出来挡住了。 “绘梨衣！”路明非瞳孔一缩，黄金瞳燃烧的更为炙热，仿佛能烧尽一切；却看到绘梨衣在有点湿的本子上努力涂涂改改：“路君不要和家人吵架！是婶婶，对吧？” 看着少女衣襟湿透却露着开心笑容拿着本子向婶婶一家努力介绍自己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不再掩饰自己，将自身的气势狠狠压在婶婶的身上：本来打算冷嘲热讽的婶婶被这股猛然传来的压力压得摔到在地上——路明非还是收力了，为了叔叔。 “回去之后，我会离开你们家，同时，我父母的汇款估计也会停止了，我不会要回过去你们花掉的那些钱，不用担心。”路明非看着坐在地上的婶婶随着他吐出的话而脸色逐渐苍白。 看着一边提着行李背却猛地佝偻了下来的叔叔，说出了最后的那句话：“这是通知，不是道别。” 叔叔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意，看到明非时的惊喜和对他们吵起来的焦急不再存在在这个中年男人的俩安航，留下的仅有黯然和歉意，他迈起了步伐，努力挺起佝偻下来的脊梁： “明非，如果你要搬出去的话，总要花钱的吧。”叔叔从屁股后面摸出金利来的钱包，打开夹层里有几张日圆钞票，大概一万多的样子，他把那张万圆大钞塞进路明非手里。 路明非自然也不会忘记在那个冰冷的家里给他仅有的暖意的叔叔，他摇了摇头摆摆手，却被叔叔强硬的把钱塞进了他手中：“叔叔对不起你，叔叔也没什么本事，不像你的父亲那么能耐。” 他越说越激动，原本黯然的脸上逐渐闪起了光：“别欺负人家日本姑娘，这姑娘我看行！你小子有眼光！叔叔看女孩最准了！” “别跟你婶婶计较，她算什么？娘们儿！家里我做主，完事了有空一定得回家看看，叔叔...永远在家里等你。”看着叔叔那激动的表情，路明非真是又想笑又想哭，他握住了叔叔的手：“叔叔，我现在有家了，真正的家。” 一个只要我回去，总有人吆喝着我来吃饭的家；一个会关心我心情怎么样的家；和一群真真切切关爱着自己的“家人”。 他微微侧过头，叔叔也跟着看过去：远处的蔡淳看着路明非自己处理这件事，露着欣慰的笑容，笑得像个“老父亲”一样；学姐夏弥活力四射地挥舞着手，比出大拇指鼓励他，最后还有他的师兄； 楚子航把手按在了刀上，没有拔出刀鞘却也杀气毕露——不对，师兄你等等！路明非在心中呐喊着。 路明非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楚子航便收回了手，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师兄居然笑了！ 而叔叔看着远处的三人，脸上的黯然也终于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与蔡淳相似的笑，口中喃喃着：“明非也交到可靠的朋友了啊，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随后他松开了握着路明非的手，摆出一个故作洒脱的笑容：“你小子既然要出去闯的话，那就一定要好好闯出个名堂知道吗！学业不要落下！好好吃饭！就这样，我带你婶婶回去。” 随后他故作洒脱的转身，故作洒脱地拽起地上的婶婶，故作洒脱的提上行李，故作洒脱的...摆手道别。 路明非轻轻摇着手，即便不知道叔叔能不能看到，但是，此刻不仅是向他们告别啊，还有再见了，我的懦弱。 蔡淳看着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此刻的路明非真正达成了蜕变，成为了自己，随后他看向门口：“道别也这么扭捏吗，死妹控？” “什么叫扭捏！还有谁是妹控！”不知何时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的源稚生咆哮道，随后掷出手中的黑色手提箱：“这个带上，我希望你这个混蛋下次见面还是这么生龙活虎。” “切，我一定比你这个肾虚男生龙活虎多了。““你TM...”还没来得及说完，蔡淳便提上手提箱摆了摆手，看着蔡淳的背影，源稚生叹了口气，点上了一支烟：“生龙活虎，却不一定见面吗？也罢，活着就好，混蛋。” 而此时的路明非也与依依不舍的绘梨衣完成了道别，并且立下了暑假再见的约定，满脸春风的走了回来。 蔡淳看着这个家伙高兴的模样，欣慰的咧了咧嘴：“道别完了吗，那就准备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