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兄弟，哥困了

对于浩瀚宇宙来说，人类是极其渺小的存在。 短暂的生命，刹那的芳华，我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演绎着看似平凡，却又不平凡的人生。 我们也曾有过热烈的梦想，也曾做过一夜暴富的美梦，毕竟咱们都是普通人嘛。 就拿李智来说吧，他外表看上去极其普通，内心却是个活跃的大逗比。 相比之下，普通倒成了他的保护色，毕竟，他已经普通到丢在角落里，都没有人会看一眼的那种。 可是，对于宇宙而言，谁又不普通呢？！ 大家不过都是在以不同的方式苟延残喘，每日为着五斗米奔波忙碌罢了。 这日，李智刚打完螺丝，独自走在几近封闭的廊道上。 廊道两头是敞开式的，只有这里，才能隐约看见外面煞白的阳光。 一股股热浪穿梭在长长的廊道里，混合着化学品的味道，压得李智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带着心情，也变得焦躁了许多。 四下无人时，他狠狠地踢了一脚廊道里堆放的废料，发泄了一句：“这该死的夜班……” 便把工作服甩在肩上，晃晃悠悠朝着前方的出口走去。 等他走到厂区外面，才发现，日头其实已经爬得老高了，内心又是一阵神伤：“唉，这还真是山间不知岁月，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关关难过关关过，再不喜欢，日子还是要继续，毕竟，眼下他还得靠这碎银几两吃喝拉撒啊！ 心灵鸡汤喝了一盅，李智瞬间感觉自己又是一个奋进青年了。 他抬手遮了额头，眯起眼睛望向蔚蓝的天空，想让这广阔的天空，治愈一下他拥堵的内心。 谁曾想，等待他的只有炎热的空气，空气里裹挟着一种令他窒息的浓稠感，让他不自觉地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此时的李智，如同一条缺了氧的鱼，在这死水一样的生活里，拼命地呼吸着…… “这种感觉真TMcao蛋……”李智被这糟糕的感觉激怒了，他有些愤恨地说了一句：“这要命的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片刻之后，他似是发泄够了，有些颓唐的耷拉了肩膀。 怎么办呢？！还是老天爷威武，谁也拿他没办法。 这种无奈感真是糟糕透了，李智愤怒地撇了撇嘴，低咒一声：“cao……” 随后，甩了一头乱发，快速向宿舍奔去。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到了老子睡觉的时间，再大的日头也挡不住。 刚跑进宿舍楼，他便把满是汗味的短衫脱了，就着短衫把额头的汗珠擦了个干净。 “这鬼天气，是想把人榨干吗？”李智闻了闻手上泛酸的短衫，忽然有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间有些悲从中来…… 他眯了眯眼睛一甩头，对着空气吼道：“滚……”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抵抗，仿佛这样就能撇除一切坏的情绪！ 满眼冷情，李智压低了脑袋，麻木地穿行在男生宿舍的长廊。 没有开灯的长廊，充斥着烟酒味，混合着厕所的酸臭味，散发出这个季节让人最难忘的味道。 李智心中怒骂：“又是哪个王八羔子没冲厕所，让老子知道非要揍得他屁股开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进入了难民窟。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游戏声，呼噜声，甚至混杂着宿管斗骂声。 李智暗咒一声：“这种日子真是受够了……” 他一脸郁滞地回到宿舍，回来早的同事，已经在那里打着游戏。 饥肠辘辘，李智盘腿坐在床上，狼吞虎咽地啃着桌子上的方便面，这还是昨天剩下的。 见他回来，对面那个新来上班的暑假工兄弟，赶紧凑过来，自顾自地说道：“我说，李哥，你今天咋这么晚才回来？” 李智对他的热情有些消受不起，但是没点表示好像又说不过去。 他想了一下，把手里的方便面倒出来一些，剩下的全给了暑假工，说道：“有批料出了问题，处理了一下，怎么了？” 暑假工愣愣接过方便面，嘴巴张得老大，惊讶道：“啊？那给加班费吗？” 他捏了捏手里的方便面，又默默地给李智放了回去。 李智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上了一晚上班，饿得前后贴后背，这会儿只想叭唧方便面，实在腾不出空来搭理任何人。 只是这暑假工真的很敬业，一直眼巴巴地盯着李智，颇有一种“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架势。 李智只能趁着喝水的功夫，回了他一句：“屁的加班费，这才半小时，算义务……” 暑假工一听，脸都黑了，嚷嚷着：“我去，以前只听说这里叫黑厂，果然前辈诚不欺我， 果然是他喵的黑厂，太空服，火箭线，吃猪食，还他喵的让老子站一天，站得今天老子连班都不上了……” 李智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对他笑了笑没说话。 暑假工白连勇，甘肃来的毛孩子，对李智有着莫名的热情：“嘿，李哥，你咋又不说话了呢？” 不是白连勇要黏着李智，而是他今年十八岁，正是好动活跃的年纪。 这家伙，来厂里上班十来天了，简直堪比屎壳郎的鼻祖，凭借一双臭脚，打败了天下无敌手。 他搬进宿舍第一天，就把对床的两位大哥熏跑了。 李智没跑，是因为他连着上很多天的夜班，和姓白的这小子，压根打不着照面，不然，真说不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那两位呼噜声震天的大哥搬走以后，那股神奇的脚臭味也消失了，李智简直觉得他是故意的。 只不过，他把宿舍里的人都熏跑了，安静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孤独和寂寞。 这不，李智瞧着他那两眼发青的样子，估摸着无聊得发霉，玩游戏玩了个通宵。 说实话，李智是不想搭理他的，但又怕他故技重施，再拿他那双臭脚来熏人。 只能被迫营业，无奈地说了一句：“我今天有点累，你说我听就行……” 有啥好说的呢？！这样苦逼的日子，他已经混了两年多了。 这里不仅拿走了他的青春，还磨去了他的棱角，也让他失去了最初的梦想。 白连勇一直在他耳朵边上，控诉着资本家的恶行，李智心想：“这家伙是真能叭叭，但他似乎说的也没错啊……” 他边听边摩挲着自己被磥丝磨破的指尖，情绪又有些低落了：“唉，我还有梦想吗？” 熬了一晚夜班，又听白连勇叨叨了半天，李智实在撑不住了，只能对白连勇说了句：“兄弟，哥困了，实在扛不住了……”便爬上床准备睡觉了。 “呃……”白连勇正说得起劲呢，呆呆地看着他倒头在床上，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嘟囔了一句：“真是无趣……”随手又打开了游戏界面…… 一声清脆的“梯米”，他打开王者农药，一声带着旋律的“以雷霆击碎黑暗”，李智就知道这家伙选择了最拿手的雷电法王。 不再管他，李智戴上耳塞，摒弃一切外界的声音，他真的太累了，几乎是分秒之间，他便进入了梦乡。 恍恍惚惚的梦境里，李智正和美女约会呢，忽然有位老人闯了进来。 “真是扫兴！”李智在梦里都能感觉到那股汹涌的失落感，老人的出现直接把他梦里的美女吓跑了。 尤其这位老人，居然自称是他的老太爷。 这也就算了，这位李智一点印象也没有的老太爷，居然告诉李智，一周后有大灾，临走前还叮嘱李智一定要给他多烧一些钱过去，他有大用。 这个消息是花钱也买不到的，李智本来就是一个末日派，而且他的本能也告诉他，往后的日子不再太平了。 李智看着老太爷逐渐远去的背影，震惊得无以复加。 只是他身在梦中，想跟上去追问几句，愣是挪不动脚步，只能隔了空气喊着：“老太爷，你还没说这大灾怎么避哪？！” 老太爷早就跑得没影了，只远远地送来四个字：“速速回家！”便消失了。 可怜的李智，彻底地体会了一把有心无力的挫败感。 这也就算了，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沉浸在乌漆麻黑的梦境里，醒不过来了。 这还得了？！他拼命地捏紧拳头，蹬着双腿，一通乱踹…… 任他使尽浑身解数，就是醒不过来。 李智心中慌得不行，此时他已经明白，大抵是遇上鬼压床了，心中一声哀号：“完犊子了……” 忽然，他想起以前曾听老人家说过，遇到鬼压床，只要眼睛一闭一睁，就能醒来…… 于是，他凝神摒气，脚趾蜷缩，眼睛一闭一睁，连续做了几个轮回以后…… “呼……”李智猛吐了一口浊气，一摸脑门，才发现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默默感叹着：“居然真是管用？看来，以后还是要常到老头老太中间走动走动……” 须臾之间，竟是已经到了中午，他无奈地撇了撇嘴，闭上眼睛，继续消化刚才的梦。 蒙头接着睡，一觉醒来下午五点了，李智看见白连勇也醒了，便提议和他一起下楼吃饭。 那家伙除了爱打游戏，还是个顶级话痨。 李智饿极了，正狼吞虎咽，却听白连勇调侃他：“李智，你眼睛边上有眼屎，你是不是几天没洗脸了？！” 看他那贱嗖嗖的样儿，李智也懒得理他，闷头吃饭的同时随口甩了句：“洗什么脸啊，我这脸不要了！” 白连勇被他捱得里焦外嫩找了个没趣，只得悻悻地说：“无语……”继续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