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城市不好混

突如其来的际遇，让李智有些迷茫，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被树上的鸟蛋砸中一样。 其实他早就厌倦这样的生活，只不过没有离开决心罢了。 这下好了，王凡给他整了这么一出，当真是瞌睡的时候送枕头…… 瞬间理清头绪的李智，突然又想起老太爷的话来，瞬间又打了鸡血，一拍大腿： “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城市本来就不好混，哪里赚钱哪里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打工两年多统共也不过存了一万多块，想想都觉得没意思，得，哥不和你们玩了，哥回家。” 打定主意，李智也不再迷茫，干脆脱了鞋袜，蒙头大睡。 连着上了好多天夜班，这一放松，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又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十点多，李智终于养足了精神，收拾好行李，把能扔的都扔了，卷起铺盖，提上他的大红桶，带上凉席，踏上了漫漫归途！ 出了厂门，李智回头看着进进出出的同仁们，大吼一声：“兄弟们，哥先撤了，你们继续干……” 也许是他的狮子吼震住了所有人，又或是这逗比的行为，引来了无数的关注。 其中有一人混在人群里，对他这么幼稚的举动，充满了鄙弃和厌恶，却也拿他无可奈何，此人便是王凡。 说起王凡，李智想不注意到他都难，毕竟他的出场很不雅观。 顶着一个鸡窝头的王凡，也拿着行李，骂骂咧咧的被保安架着扔到了厂门外。 李智一看乐了，忍不住上前打趣道：“呦，这不是绿帽王么？这是怎么了？半身不遂了？瞅瞅你那鸟样？不对，你有鸟么？有鸟老婆能让人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王凡见到李智也气不打一出来。 咧着一口大黄牙，骂道：“老子干啥跟你有啥关系，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像只疯狗似的，在爷眼前乱窜……” 李智也不管他，随他骂，上前几步，给门口两个保安一人递了一根烟，问道：“哥们，他啥情况？” 两保安接了烟也很客气，其中一保安凑近了，说道：“他啊，昨天和一小子吵架，两个人在车间干起来了……” 李智一听，心里更乐了：“那小子不就是我吗？” 随即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那保安也不藏私，吐了口烟圈，继续说道： “按规定两个人都得开除，只是这王凡暗地里给他主管送东西，结果他主管今天上午也被查了，乱搞男女关系，收受贿赂，已经撤职了……” “啊？”听到此处，李智也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他只是睡了两天，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果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看他这么吃惊，小保安料想他肯定不知道后续。 猛吸一口烟，朝着王凡呶了呶嘴，示意李智往那边看去：“这小子本来打架没事，结果，他主管下台了，人事肯定不吊他一个小组长。 听说昨天下班，他就上赶着让自己老婆去伺候他那主管。 啧啧啧，他老婆金莲也挺好烧的，再说你看他那个头，妥妥武大郎嘛绝配……” 听到此处，李智不禁又向王凡看去，这一看，又把他给乐了：“你还别说，还真像啊……” 八卦讲完了，小保安烟也抽得差不多了，弹了弹烟灰，对李智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哥不和你扯了，咱得回去站岗了……” 任何城市，没有归属感，终究也只是过客。 李智盘算着时间，该出发了…… 临上车前，瞥见王凡那贼头贼脑的样子朝他看过来，又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奇葩事都有。 就拿这王凡来说：“工作没了，老婆被人白睡，大红袍也白喝了……” 想到这里，瞬间心情又是大好，再不留恋，扭头就上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这次他又买的硬座，绿皮火车上，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说说笑笑，却更显人情味。 谁想，碰巧赶上了高校的学生放假，又是一番人挤人的拥堵景象，这是高铁飞机感受不到的。 好家伙上了绿皮火车后，本来就是大包小包的，根本没地方放。 左挤右挪终于坐下了，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刚想眯一会儿，谁想对面座位坐上，忽然来一个少妇，浓妆艳抹穿着黑丝，掏出来手机就开始开视频。 绿皮火车极其拥挤，盛夏的季节，又热人又多，就差没挤出人肉味。 那小少妇也是旁若无人，车刚开动，她直接把鞋脱了，脚搭在鞋上一摇一荡，给李智这20多岁单身狗，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少妇的脚尖，看了半天也没缓过神来，直到隔壁的大婶，猛地咳嗽了几声，他才神魂归位。 紧了紧腿上的背包，深吸两口气，只当啥事儿也没有，闭上眼睛装睡。 绿皮火车走走停停，李智又一次进入了梦乡，最后还是被列车员喊醒的。 李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瞅了一下对面座位，那黑丝少妇早就没了踪影，一时间心里还有些小失落。 车厢那头一个发福的中年人，推着一辆小杂货车，在纷杂的过道里，边走边大声吆喝: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烤鱼片，来，哥们把脚收一收……” 李智目送售货员去到下一个车厢，低头一看手机，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家了，心中顿时安定许多。 李智家住在东北的一个偏远的农村，有个动听的名字——宝石，老家爷爷原来是地主，后来把地都分给农民。 在本地人缘也挺好，李智父亲兄弟13个，没一个女的，村里人都说老李家有种，一想到要给这些叔叔们买礼物都要用车推，李智就感觉头很痛。 他摸了摸口袋，暗想：“不知道这点家底够不够花的，回家这一趟，吃不消啊！” 一通神游天外，李智听到前面的售票员扯着嗓子在喊：“流水河到了啊，要下车的，抓紧下车！” 李智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提上东西就往下挤，下了车倒大巴车，再倒中巴车，最后打个出租车才能到家。 出租车司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一路载着李智在田野上奔驰。 许是离家越来越近，李智心潮澎湃，远远望着连绵的山脉和夕阳，都是记忆里的模样。 李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对着大山喊道：“我回来啦，我回来啦……” 没有想象中的大山的回响，反倒是出租车司机看他那稀罕样，不禁扭过头来问他：“小伙子，你这是多久没回家了？” 李智又递一根烟给他，嘴角都洋溢着笑容，说道：“叔，两年了，俺两年没回家了，这山还是山，这水也一点也没变啊……” 出租车司机一听，心想：“这山难不成还能变样？！”又不忍心打击他，抿了抿嘴，继续开车。 一路闲聊，东拉西扯，倒也有趣。 眼见着快到村口了，李智忽然看到自个儿老爸老妈正在地头上休息，赶紧摇下车窗，对着爸妈大声喊道：“爸，妈……” 老两口愣住了：“小智，你咋回来了？” 李智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说了：“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 说话间，李智下了车，接过老妈手里的锄头，拎起竹篮，说：“走啊，回家……” 老妈抬眼看他这副瘦巴巴模样，一时忍不住就开始掉眼泪，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说:“走回家……” 老爸此时竟然还唠唠着:“孩他妈，地还没有收拾完就回家？明天还得来……” 要不怎么说，男人的神经就是大条呢！ 儿子两年没回家了，他这老汉还在想地里的活儿，没看到媳妇儿正在抹眼泪么？！ 李智暗想：我这老爹也太不解风情了！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老婆？！ 好在老妈威武，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人咋还是这么没眼力见，儿子回来了，还收拾啥啊？明天再来呗！” 老爸轴是轴了点，唯一的优点就是爱老婆，看到老妈已经站起身，立马跟上：“行，行，行，我都听你的！” 老妈两手插腰，顿时气消大半，笑着说：“这还差不多！” 转身又对着李智大手一挥：“儿子，走，咱回家。” “好嘞！”李智谢别了出租车司机，和爸妈一起扛着东西，沿着小道往家走。 回到家，心情就是不一样，连风都是甜的。 晚上老妈做了李智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红烧肉，瞬间就让李智幸福得冒泡，默默地哼着小曲：“日子就是这么美。” 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坐了一天车，累得跟哈巴狗似的，李智靠着枕头又睡着了。 半夜间又是一场梦醒，望着窗外的明月，李智忽然又想起老太爷说的话来。 他仔细一琢磨：“老太爷说一个礼拜后会有大暴雨，村里被淹，这不马上了么？等到那时候，村子如果真被淹的话，就说明老太爷托梦是真的了！那时候再准备也不迟……”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三天转瞬即逝…… 礼拜一早上，李智抬头一看，靠，咋又是一个大晴天？ 这天空湛蓝得连朵云都没有啊！ 李智挠了挠后脑勺，心想：“果然，梦都当不得真啊，俺家那老太爷也太不靠谱了！” 草草吃了早饭，李智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地伸展着四肢，内心又是一阵感叹：“还是家里舒服，小康生活美滋滋！” 舒服归舒服，该干的活还是得干，老妈常说的一句话：“家里不养闲人，要想吃饭，就得干活。” 谁让李智五谷不分，只有使不完的力气呢！ 家里养了40头牛，顶着大太阳，李智给牛拿草喂水，顺道挖一挖牛粪，这些大家伙，都是爸妈的心血，得把它们侍候舒坦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累得李智满头大汗不说，还渴得要命，放了铁锹往房间狂奔。 往房间走的时候，李智抬头一看西边云彩，白的发亮，这一看不得了：嚯，这是要下雨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