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南下

既然岳澜示好，张桐也顺其自然的使唤起来，当下最紧要的是，张桐对这世界的地形并不熟悉，仅仅只是知道那汴梁在南边罢了。 好在岳澜是个走南闯北的游商，这盛小娘子也略懂丹青之术，一人叙述，一人作画，不大一会就在地上画了一个大致的草图。虽然有些简陋，但是也看的出大概。 自己栖身的这村落位置，乃是四地交汇之处，北上是自己的家乡河间府，下面乃是冀州。东边乃是永静军，西边便是曾经到过的深州。 可是这也难改距离汴梁的千里之遥，期间还隔着冀州、恩州、大名府、开德府和滑州五地。才能到京畿道的大宋国都，东京汴梁。 若是能走官道倒也无妨，骑马一日便能进百里，左右不过十余日，即便是步行不过月余也能走到。但是眼下辽国入侵南下，这官道平坦，最是适合御马，早就被大军占据。 各地虽都有平坦些的小路，但不是本地人，旁人也难以知晓。据岳澜所言，这北地河道繁多，身边这条黄河有两条支流，都能一路南下，在大名府归一之后，直达滑州。 毕竟古时候，讲究水陆并进，这陆路自然便是说的各地官道，水路便是各地的河道了。虽然心下已经倾向于走水路，但是张桐还是有些顾虑。 如今天气一日寒过一日，不过是初入冬月，昨日的河面上已经开始结冰。而且虎子还说现下并不是最冷的时候，若是照这样下去结上厚冰，只怕都能跑马了。 到时这水泽反而也成了辽兵的坦途，若是只有自己和虎子两个人倒还好说，总能借着枯草躲藏，但是多了眼下这群老弱，张桐一时间也是有些游移不定。 倒是岳澜似乎是看出了张桐的疑虑，忽然出声说道：“郎君不必如此多虑，我听之前那位郑军使说，镇守大名府的乃是曹玮曹将军，此人乃是曹国公之子，素来就有用兵如神的贤名，而且大名乃是重镇，向来便有重兵把守，我等只需沿着河道，到了大名府境内，以郎君的身份必会被妥善安置。” 闻言张桐不禁玩味的看起了岳澜，这人倒是有意思，但是还需要敲打敲打，当下说道：“你莫不是忘了你与狄广做的事情，我这人可是记仇的。之前你二人那番做派，当真以为我不知你们的打算吗。” “还望郎君明察，小人不过一介商贾，被那狄广蛊惑，这才惹恼了郎君，现下幡然醒悟，之前怕是被他当了枪使，自然是后悔万分，这才想来郎君身前赎罪。”岳澜当即惶恐的说道。 张桐自然也明白，两人之所以要把自己当挡箭牌，倒不是什么看自己年幼好欺负，而是想借此竖大旗，赌自己的老师会派人搜寻自己。活命的机会自然也多上了几分。 思虑后便说道：“那我便信你一次，你既然是游商，想必也是懂些账目的，等会挑几个人，一路上帮我看护粮食吧。计算好每日口粮。” 那岳澜得了命令，便高兴的离开了，毕竟这可是张桐指派的差事，既然能给自己指派，自然便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只要一路上讨得对方欢心，自然便解了以后的灾祸。 那狄广到底还是军籍，但是自己的商人身份可是更低。暂且不说事后会不会被秋后算账，便是逃难路上寻了个错处把自己砍了，也没处说理去。 直到对方离开，虎子才不解的问道：“桐哥儿，不过是个商贾贱籍，他们之前那般对你，你为什么还要用他。” 无语的看着虎子，当下训斥道：“你懂什么，眼下咱们可是势单力薄，既然有人主动投靠，我为什么不用，毕竟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这个岳澜是个通透的人，回头多跟盛小娘子学学，她个女娘都比你强。” 既然做了决定，自然是说走就走，按之前那位辽国队将的说法，这辽国的圣驾就在深州附近。若是到了时间，发现这伙辽兵没有归营。说不得会派人出来探查的。 而且现在不过是巳时，时辰还早，众人得了张桐体恤，刚刚吃了饱饭，甚至还吃了肉，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当下便在岳澜的指挥下出发了。 为了安全起见，张桐还挑了两个会骑马的，随着狄广去前方做斥候。一方面是为了防备会有辽兵出没，起码能得了消息提前戒备。另一个则是则是探寻行进路线。 再一个也是为了支开狄广，这人心思太多，之前蛊惑众人逼宫，之后还借着分发食物的机会，给自己刷了一波好感。这种人不得不防。 至于剩下的马匹和牲畜，一部分用来拉车，另外一部分则是安置那些不良于行的妇孺。一是因为女子的体力确实不如男子，另一个也是为了刷声望。 张桐自己则是带着虎子也坐上了一辆辆车，至于原因，自然是为了救人而落下的这一身伤，因为坐在粮食上面，也能少受些颠簸。 这狄广倒是有些本事，不时还会派人回来汇报前方的的路况，以便让张桐规划路线，这些灾民也还算懂事，一路上倒是颇为吃苦耐劳。互相搀扶着没个人喊累。 但是这行进的速度也不算快，甚至走上一阵，还得空余出休息的时间，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直到申时三刻来到了一片树林，张桐观察片刻之后，便让众人开始安营。 说是安营，其实也不过是让众人捡些树枝生起篝火罢了，顺便吩咐岳澜打水烧饭，倒不是张桐不愿意找些破败村落。实在是没有罢了。 毕竟现下因为是冬天，所以河水不算多，但是夏季这河道可都是波涛汹涌的，甚至有时上游涨水，还会殃及下游的村落，所以居住地都会离上一段距离， 当初张桐选的那处居住地，因为为地势颇高，再加上两河交汇，地势颇为险峻，所以才会临水不过两百米，现在这些地方都是平原，自然找不到临水太近的村庄。 等到众人吃过饭，就已经是酉时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遭的灾民早已经睡下，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声音。 倒是狄广旁敲侧击的说了，军中晚上不燃明火的军令。但是直接就被张桐给怼回去了，毕竟这天寒地冻的不点篝火，怕是要冻死人的。 对方穿着从辽兵身上拔下的棉衣倒是不怕，可是其他人又不是人人如此。一些逃得匆忙的，更是穿着破漏的麻衣。能活着完全是生命力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