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与赵盼儿闲聊

自从顾千帆拒绝了，在嘴上咬个麻布的要求后，张桐还以这哥们当真是个硬汉，想学关公刮骨疗伤呢，谁曾想只不过是刚刚刺破浓疮，刮了腐肉，这哥们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虽然事情不多，但是这货船摇晃之下，还是颇为体力的。足足一刻的功夫才把伤口包扎完毕。甚至张桐还偷偷喂给了对方一粒丹药。 毕竟牛都吹出去了。谁知道这顾千帆这般弱不禁风，决不能让这厮砸了自己的招牌。事后更是与赵盼儿合力，把对方抬到了唯一的床榻上。 刚把顾千帆放下，却是忽然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两人循声看去，两块金制的皇城司狮头腰牌，还有一卷散开一半的薄布密令。上面依稀写着“运判杨知远”的字样。 张桐当即便眼疾手快的给捡了起来，顺手塞回顾千帆的怀里。看着赵盼儿疑惑的目光，对方应该是也已经看到了一些，张桐想了一下还是嘱咐道。 “你就是个上京追夫的小娘子。这几天什么都没有瞧见过，明白吗？” 可是赵盼儿却是恍若未闻的说道：“所以你和他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来找《夜宴图》的。他一看到《夜宴图》就说是假的。那你之前就在那，是不是也看过了那副图。那你觉得它是假的吗？” 张桐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可不怎么擅长鉴赏字画，不过顾指挥既然说它是假的，那便当它是假的呗，你如果不想死的话，最好还是别管那么多。这可是长寿秘诀哦。” 赵盼儿假装闲聊似的继续说道：“你看起来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恶名在外的皇城司都对你这么客气，那你在朝中应该也算是大官了吧。” 张桐随口应付着：“我哪儿算的上什么大官，也就是个跑腿的罢了，否则怎么会跑到这钱塘来办差。不过就是个劳碌命罢了，不过借你吉言，我倒是年轻了不少。” 赵盼儿看似随意的说道：“我才不信，杨运判特意给你设宴款待，若是一般人哪里有那个待遇，你既然是京官，能给我讲讲东京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张桐也是聪明人，当下也懒得打什么哑谜，直接说道：“想跟我打听什么，直说便是。我虽然对你有些好感，但是这种事情讲究个你情我愿，你既然已经有了意中人，我可也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事。” 赵盼儿被瞧出些心思，倒是没有什么心虚，反而故作惊讶的说道：“啊！我这么明显的吗？就是想知道些科考的事罢了，听说每年科考的时候，这东京城里也是最热闹的时候。我曾听别人提起过，现下又要去东京，自然要知晓些你们东京的规矩不是。” 张桐不由撇撇嘴，逗趣的说道：“当真是为了这个？我看你是担心你那情郎吧，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他是变心到谁家的门楣了吧。要不然我怎么给你参谋。” “不许你这么说欧阳，他绝不是那种负心薄幸的人。就算是迫不得已另娶他人，至少也该给我一封书信说清缘由。一定是那高家在从中使坏，威逼利诱德叔，想从我手里骗走那块同心佩。再骗欧阳说我已经变了心。”赵盼儿顿时便心虚的叫嚷道。 闻言张桐不由的愣了一下，毕竟这东京姓高的人家本就不多：“东京高家吗？难道是高鹄？这京中姓高的，也就他家有个适龄的小娘子。” 赵盼儿当即肯定的说道：“不错就是这个高家！听说他们家还有个宫内的贤妃。就是这位贤妃娘娘赐的婚事。” 这可就勾起了张桐的兴致了，当即便给赵盼儿开始科普起来，如今的朝堂上衮衮诸公，在张桐看来大概可以分为四个派系。 其一便是所谓的清流，以当朝柯政和御史中丞齐牧为首。其二则是以迎合攀附为进位之阶的幸臣。以后党使相萧钦言为首的的官员，这两派这些年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互为死敌。 第三的则是渐渐兴起宦官集团，内侍官和皇城司都是只听官家的亲信。毕竟这其中大多都是无根无萍的奴婢，除了效忠官家之外别无选择。 这排在第四的，便是如今数量庞大，但是却极其势微的外戚勋贵。这些人大多都是武官出身，大宋向来重文轻武，如今势力早就大不如从前。 这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只求繁荣富贵，在大宋倒是颇为安分守己，从来不惹是生非，而高家便是勋贵中的名门。 高鹄身居步军副都指挥使，高妃又有贤妃的清名，这两姐弟在朝中行事素来谨慎，只是这些年一门心思的想要由武转文，倒也是能做出招士子为婿的事。 而且高鹄名下也只此一女，挑起女婿来，自然便要精挑细选、面面俱到。甚至高妃还曾招自己入宫，旁敲侧击了一番。只不过却被自己给婉拒了。 而欧阳旭此次虽然只是区区探花，再加上无根无萍的，说不得倒真的可能会被选中，只是这其中绝不会存在逼婚的事，怕是真的变了心，隐瞒了自己已有婚约的事。 听着张桐为娓娓道来，赵盼儿当即反讥道：“你不也是状元，那你当初被赐婚了吗？” 张桐愣了一下：“我？那倒没有，若是出一个状元便要赐一次婚，这皇家得有多少贵女啊。而且我也没打算娶妻。” 赵盼儿闻言不解的问道，毕竟现下这社会，可是以传承子嗣为最的：“为什么？你家里人不会催你吗？还是说你想先立业再成家？可你不是已经当上了京官吗？” “我家里人只有一个幼弟，外加一个早就外嫁的女兄（表姐）。哪还有会催我，况且我虽然没有娶妻，但是家中妾室也是不少的。”张桐不以为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提及的。”这却是赵盼儿没想到的，对方这幅极有教养的样子，怕也是个自小身份尊贵的样子。 张桐确实不以为意，毕竟已经过去了十余年，哪有那么多的感伤：“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祖籍在河边府，甲申年辽兵入侵，举族只逃出了我和幼弟，后来得了官家体恤，在东京守孝三年。侥幸得了个状元，起码也算是已经告慰了先人。” “你是河间的啊，我听我爹爹说过，那有好吃的大枣、还有芝麻桂花糖，小时候还给我带过一种梨膏糖。还有······”赵盼儿起初倒是颇为兴奋，但是说着说着却是渐渐的变成了隐泣。 想起对方教坊司的身份，张桐倒是多少也能理解一些，怕是想起了曾经的亲人，把对方拦在怀里轻拍后背，就唱起了北地颇为盛行的童谣。不知不觉间，竟是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