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落水孙三娘

张桐看了一眼赵盼儿没有开口，自己也是为官多年，认真起来自有一番威严，赵盼儿能顶着压力，为顾千帆看似指责实则开脱。已经强过了不知道多少男子。 顾千帆此刻也是反应了过来，张桐虽然看似和善，但终归是朝中的重臣，自己现在已经是逾越了，赶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下官刚才失言了，大人乃是朝中重臣，自不是柳九之辈可以比拟的。” 张桐沉默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这才冷哼一声扭过了头，算是暂且不再追究，顾千帆也是不由的咽了声口水，接着感激的看向赵盼儿说道。 “当初在茶坊，我其实并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对歌姬都颇有些偏见而已。” 赵盼儿也是看刚才的情形不对，这才鼓起勇气说话，好在张桐似乎并没有追究，但是现下依旧有些后怕，没想到对方看似随和，竟然还有这么威严的一面。 不过为了缓和气氛，还是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难道是被哪家的花魁娘子骗过？” 顾千帆闻言顿了一下：“不是我，是我爹。” 顾千帆话一说完，便已经后悔了，就见张桐玩味的看向了自己，当下便觉得一阵心慌，好在此刻天色已经微亮：“船舱太闷，我出去透透气。” 顾家在京中家教甚严，平日里最是讲究守礼数，顾审言更是出了名的老学究，没想到门下的子弟竟然还有这等风流韵事，可是也不应该啊，若是真的，自己怎么会从未听闻。 毕竟自己虽是瓦舍勾栏的常客，却也不是一味的寻芳猎艳，这地方不单单只有莺歌燕舞，还有不少的杂耍艺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算是个雅俗共赏的地方。 而且其中酒肆、茶坊、餐厅、摊铺、勾栏遍布，就好似一个大型娱乐中心。其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往来客商。便是平民百姓花上几个铜板，都能看上一天的热闹。 甚至当今的官家，有时候也会出来游玩一番。这南来北往的人多了，也是个收集讯息的好地方。几杯酒水下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能倒个干净。 甚至其中流行的小报，都是张桐秘密派人开设的。与朝廷中的邸报不同。上面刊登的都是些花边趣闻，还有一些最新出炉的诗词歌赋，配上一些名家点评，颇为受人欢迎。 现下这顾千帆竟然还有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自然便引起了张桐的好奇。倒是赵盼儿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了船舱。两人既然都出去了，张桐便来到床铺上准备好好睡上一会。 似乎是因为之前赵盼儿躺过，此刻还有些温热，甚至还夹带着一股清香，就在马上睡着的时候，忽然甲板上传来了一阵细密的脚步声，还有赵盼儿呼喊的声音。 “三娘！三娘！那是我朋友！快帮我去救救她！” 就见刚躲进船舱的顾千帆，再次跑了出去。接着就听见一道入水声，随着货船减速，一阵慌乱的声音过后，似乎已经把人救了上来。 又过了一会，便见一群人抬着一个浑身是水的女子进了后舱，之后一群人有的升暖炉，有的帮三娘控水，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躲在楼梯后面的张桐。 等到顾千帆走进来之后，隐秘的拉住了赵盼儿和张桐说道：“船老大已经发现我了，我得找个靠岸的地方跳船。” 赵盼儿闻言下意识的说道：“不行！你还有伤不能跳船。我来想办法，你们先躲躲。” 说完之后，再次去看了看虽然还在昏迷，但已经好了许多的三娘，这才转身去找船老大了。可是顾千帆却是一脸警惕的还在寻找机会，显然还是没有放弃跳船的事。 张桐思考了一下，转身离开船舱，跟上了赵盼儿，只见对方来到船头，堵住了想要躲着的船老大：“郑爷，我想着来谢你，你干吗老躲着我呀？” 那船老大眼间躲不过去，心一横说道：“赵娘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那位朋友到底什么来历？官府的告示想必你也看过。这年龄、相貌、口音、武功。可都对的上号。我们跑船的也不指望着应了悬赏去发财。只盼着别落个窝藏的罪名啊。” 赵盼儿故作神秘的说道：“什么来历你别问，总之他不是什么盗贼。你要是想报官，这辈子就别想在这河上再跑生意。” 船老大看赵盼儿说的神秘，心中不由的有些发虚，毕竟有时候这世事变幻莫测，自己不过是个跑船的，在一些人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便是三教九流都是开罪不起。 但是自己毕竟也是走南闯北的，又岂会被这一句话给吓住，当下发狠道：“赵娘子说句狠话就想吓唬我，想我郑老三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也不是个胆小的吧。” 说着眼中寒光一闪的便准备离开，实在不行把人杀了就是，两边各不得罪，索性不如直接除掉。便是以后真的被找上了门，死无对证之下，总归算是个办法不是。 见对方转身要走，赵盼儿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模样，拦住对方的去路说道：“等等！” 说着还小心的环顾了四周，确保了不会被人听到之后，才压低声音。脸上难掩骄傲的说道：“你要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他姓~~~” “姓张名桐，字青鲤。在东京人称我为张大官人。你可认得我。”张桐从黑暗中踱步走了出来，打断了赵盼儿的话。 随着张桐走出了阴影，这船老大迷茫、惊讶、震惊之后，竟是恭敬的对着张桐行了一礼：“小人漕运行会，两浙路三等管事郑老三，见过张大官人。” “你竟真的认识我？” 张桐其实也就是试一试，毕竟刚一上船，就看到了漕运行会的标识，这也是自家明面上的买卖之一。只是毕竟行会内人员混杂，自个也不确定这船老大，认不认得自己。 “小人曾有幸陪着大管事，去过一次大官人的春分宴，有幸得见大人一面。”郑老三恭敬的说道。甚至没有得到张桐的指示，依旧是弯腰行礼中。 张桐闻言不禁思量起来，这春分宴算是个比较重要的聚会，每年都是在此时分配各地的货运配额。各路漕运完成了基本的任务，之后的盈亏不管多寡，都是各家自己的本事。 可是这春分宴参加也是需要门槛的，都是各路的大管事，顶多带上几个心腹。眼前这船老大看起来年岁不小，也不过是个区区三等管事，怎么可能有这种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