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门

“十，九，八……二，一！”克莱恩一边注视自己的怀表，一边喊着，声音逐渐变大，虽然中间有被外来的嘶吼声打断，但是他还是恢复了过来，最后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路尼亚猛然打开了大门，梅高欧丝已经看不出来正常人的样貌了，她美丽的碧绿的眼眸在自己眼眶外面吊着，一根细细的血管连接着它们而血管中奔流的是暗黑色的污秽血液。肩膀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头颅长了出来，但是看得出它们还没有成型，没有五官，只有两道细小的裂缝在眼睛的位置，将要张开。 “要有光！”路尼亚知道不能让梅高欧丝化身的怪物真正成型，他张开双臂伸向天空，一道明亮的光柱从天而降，落到梅高欧丝的脸上。 伴随着“滋滋”的烤肉声，梅高欧丝痛苦的嘶吼起来，她的脸望向了路尼亚，想要直接冲过来，但是身体却被圣赛琳娜的骨灰化作的触手死死固定住。 但是她的嘴巴没有，她怨毒的望着眼前这些想要伤害自己孩子的人，张大了嘴巴，想要用世界上最为污秽的声音来诅咒他们。 伦纳德发现了她的动作，他将那根血管缠绕在自己的手上，将手对准了梅高欧丝，伸手一握！ 梅高欧丝张开嘴，但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她的“亵渎之语”的能力被窃夺了！然而窃取必然伴随着代价，梅高欧丝的“亵渎之语”转移到了伦纳德身上，他需要维持窃取，不能使用这个能力，但是自己却依然要承担它的代价。 伦纳德的脸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一根根血管凸显出来，里面流动的是如同梅高欧丝一般的黑色血液。 克莱恩敏锐的抓住了战机，他也如路尼亚一般喊道：“光”，一边将手上握住的阳炎符咒丢了出去，路尼亚再次做出拥抱太阳的姿态，用光之祭司的力量强化符咒蕴含的光的力量。 随着克莱恩的声音，本来昏暗的大厅一下子亮了起来，由于失去了黑暗的环境，缠绕在梅高欧丝身上的触手变得虚弱了，但是梅高欧丝并没能恢复自由，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望着天花板上被她砸出来的大洞。 圣洁的光芒从天而降，比路尼亚的光更加的炽热，更加的浓烈，光芒没有四散，它们聚集在梅高欧丝周围，形成来一个巨大的光球，在光球之中是烈火，焚烧着梅高欧丝的身躯，路尼亚根本无法直视那个光球，他努力睁开眼睛，只看到飞扬的黑色粉末。 这是死了吗？路尼亚短暂的缓了一口气，太阳途径的能力对于倒吊人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挨了这么一击的梅高欧丝应该活不下来。 血肉被划开的声音传入了路尼亚的耳中，他循声望去，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啊： 梅高欧丝没有了多余的头颅，事实上，她仅剩的一个头上的五官也仿佛全部融化了一般，只留下了漆黑的洞，她身上原本白皙细嫩的皮肤也被烧尽了，血红的肌肉就这么直接裸露了出来，在周围飞扬的光芒下缓缓蠕动着，与这副令人疯狂的景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梅高欧丝的左手，她的左手变成了一把圣洁的白色骨刃！ 堕落和圣洁的气息在梅高欧丝的身上交汇，她如同传说中的审判天使一般，而克莱恩就是她手下被审判的“罪人”，他的胸口几乎被完全切开了，如果不是小丑的能力让他及时做出了规避，现在的克莱恩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风来。”路尼亚切换风眷者的能力，他招手瞬间便有几道风刃从他的手上飞出，直指梅高欧丝。 梅高欧丝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不得不放弃近在咫尺的猎物，转身用骨刃格挡下了全部的风刃，克莱恩借此一个翻滚，暂时脱离了梅高欧丝的攻击范围。 “禁锢。”伦纳德逐渐适应了“亵渎之语”的负面效果，现在他也在尝试着用这种能力去反作用于梅高欧丝自身，邓恩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他按住了盒子，灵性疯狂的向盒子之中涌入，原本逐渐消散的触手又重新凝聚了起来，它们伸向梅高欧丝，准备限制她的行动。 克莱恩看着逐渐成为一个靶子的梅高欧丝，他伸手拿出了最后一枚阳炎符咒，就在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们一直面对的都是梅高欧丝本身，但是她是一个孕妇，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存在。 克莱恩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他开口，就要快速念出古赫密斯语的咒文，而另一个声音比他更先开了口，那是婴儿的啼哭声。 “哇~！” 声音从梅高欧丝的腹部传出，那个还未出生的邪神子嗣也发现了母体的困境，它给出了自己的帮助。 路尼亚的眼中有重影出现，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中有一个蒸汽机在不停的搅拌，路尼亚强撑着看向四周，伦纳德由于窃取的负面效果和啼哭声，已经晕了过去，只有自己和克莱恩，邓恩还在苦苦坚持。 “噗~”又是血肉被划开的声音，但是这次的原因不是梅高欧丝，邓恩自己用手掌划开了自己的胸膛，他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颗心脏，一颗还在跳动的鲜活的心脏，他直接将心脏放进了骨灰盒中。 黑暗再一次占据了上风，它们集结着，糅合着，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网，将梅高欧丝和那个孩子一同困在了里面，克莱恩双眼含泪的望向邓恩，迎面过来的却是邓恩期许的目光。 “光！”克莱恩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吼，他将符咒再次丢向了梅高欧丝，阳炎光柱又从天而降，再次笼罩了梅高欧丝的身体，克莱恩看着那具身体在光芒中逐渐化作飞灰，轻吐了一口气，要结束了。 “吼！”梅高欧丝大吼，她的腹部开始不断的蠕动起来，她准备早产下这个婴儿，这个恐怖的炸弹！ 不，克莱恩瞪大了眼睛，他望向了天空，一片阴云遮挡了过来，虽然没有阻断符咒的效果，但是环境中减弱的阳光使得符咒的作用减弱了几分，而这几分就足以让梅高欧丝有时间生下那个孩子。 绝对不能让她成功，这是路尼亚唯一的念头，如果那个孩子生了下来，直面那种形态就足以让现场的所有人陷入疯狂，路尼亚召集微风，直接飞了上去。 克莱恩望着那个飘荡的身影，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用手捂住头部，装作快要昏倒的样子，一边倒退了四步，默念咒文，克莱恩的身体倒了下来，但是他的意识却转移到了灰雾之上，通过象征路尼亚的红色星辰，他看到了事件的后续发展。 路尼亚借助微风撞在了梅高欧丝的背上，接近半神带来的污染让他的精神正在逐步的接近疯狂，路尼亚咬住舌尖，借助痛苦带来的清醒，扯下了脖子上戴着的吊坠，那上面有着他从佛尔思那里买来的石头。 “门！”随着古赫密斯语的诵念，无形的力量在路尼亚周围回荡，恍惚之间，路尼亚又看见了上次阿兹克来拜访时看到的景色，那是灵界的景观。 路尼亚的灵性自然不可能将梅高欧丝带的太远，路尼亚也没想着将她带到廷根之外，那是他耗尽灵性都远远做不到的事情，他只用带着梅高欧丝转移一个街道，就到了他预定的目的地——圣赛琳娜教堂。 路尼亚笑着看着那道群星拥簇的红月圣徽，他用自己最后的理智念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熟悉的灰雾涌现，洗刷着路尼亚的灵体，路尼亚感觉那些疯狂和嘶吼都在逐渐远离自己，他松了一口气，对着那道坐在上首的身影行了一礼：“感谢你的帮助，愚者先生。” “应该是我要感谢你才对。”克莱恩默默想着，他露出了一个平淡的微笑：“那是你应得的。” 他继续注视着现实，看到外界的阳光透过被凿出来的圆孔，竟然变成了淡淡的绯红月光，那些月光照射在梅高欧丝身上，她的一切行动就像突然被按住了暂停键一般停止了，随后她的身影就在月光之中快速消融，克莱恩放松了下来，这次是真正结束了。 他摆了摆手，切断了路尼亚和灰雾的联系，自身也从那片神秘空间中回归了现实。 路尼亚睁开了双眼，梅高欧丝所化成的怪物已经消失了，他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在夜香草的香气中因灵性损失过多昏了过去。 …… 一段时间以前，圣赛琳娜教堂，查尼斯门后。 西迦·特昂喘着粗气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失去了圣赛琳娜的骨灰的压制，封印物都开始活跃起来，特别是那些拥有着“活着”特性的封印物，它们都想要乘这个机会离开查尼斯门，摆脱被封印的命运。 西迦·特昂选择留守在查尼斯门，没有去对付梅高欧丝，她相信她的队友们能够解决那个难题，而她的职责就是守住后方，哪怕是付出生命。 是啊，付出生命，西迦·特昂的眼中满布雾气，就在刚刚她的一名队友死了，死在了冲突了封印物之中，他曾经是值夜者的一员，为守护廷根做出了许多贡献，哪怕是老了之后，他也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值守在查尼斯门后，做一个默默无名的守护者。 西迦伸手擦了一下眼睛，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她需要将那些封印物再度封印，同时查找是否有遗漏的东西，或者多出来了什么东西。 “你要出去吗？老尼尔。”西迦看着正在默默收拾仪式材料的老尼尔，她听说对方曾经一度要失控，所幸发现的及时，但是还是被关在查尼斯门后面观察了一段时间，在刚刚那场和封印物的对抗中老尼尔也做出了许多贡献。 “是啊，去找他，去找她。”老尼尔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道，这令西迦很是担心他的状态，但是在她看到老尼尔的眼睛的时候，这种担忧消失了，那是一种坚定的眼神，西迦在那个老守门人，在邓恩，在刚刚坚定的说自己要去对抗梅高欧丝的克莱恩身上都见过，那是守护者的眼神。 老尼尔将房门推开了一条小缝，一束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照在了他满是沟壑的脸上，西迦的喉咙突然噎住了，她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起，但是最后都汇成了一句话： “老尼尔，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