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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章 浸礼(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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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一日晚间,在经历意外失散与分头探索超过二十五小时之后,探窟队伍终于在地底城镇的最低点,蕴含腐烂奥秘的古祭坛之上重聚。 受幻觉蛊惑,巴别尔持剑刺向自己的脖颈,毒血滴入血池。腥臭潮湿的风掠过,席卷苍白的尘埃,在石制穹顶灰紫色的冷光照射下,溶洞中一派寂静。 片刻之后,四人脚下的土地开始震动,轰隆隆响个不停,更多碎屑和尘土从祭坛上脱落,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平台上用于搭建图腾的人骨开始四处滚动,枯叶飘落。耶谢尔急忙伸手去抓,却没抓住,一个踉跄,险些掉下地面去。 蛇人向导压低身位,把绑在尾巴上的登山镐敲进石头里固定,另几人也及时俯身,避免跌倒后无法爬起。他们能感受到,中央的圆台正在往上攀升,花岗岩之间互相摩擦,站在祭坛附近,所感受到的震颤犹如经历一场地震。 “哗啦”—— 直到祭坛上升到一定高度,蓄积在环形水槽中的污水开始向四面八方倾泻而出,很快被周围干旱的土地吸收,更多的腐臭味道发散出来。 受毒血的催动,脓血池中流动的血与肉开始凝结,犹如某种水生生物在水中不停游弋,生长成了一张深红色的大网,网的一端黏住地面,附着在不断上升的圆台底部,借力往外攀爬;另一端则深深扎进池沼的最底下,软组织彼此交织缠绕,受到向下的拉力而被抻直、断裂,很快又有更多菌丝补上,最终,从水平面里拖拽出了什么东西。 过了一两分钟,地面的震动才逐渐停止,平台也不再继续往上延伸。 耶谢尔第一个站起身,抻长了脖子往台阶下张望。 “你想去哪?” 托德拦住了他,登山斧锋利的刀刃与防毒面具只有几英寸距离。 他急促地呼吸,在另外两人把注意力转移回来之前,一把推开向导,拖着麻布袋焦急地跑下了祭坛。 “嘿!” 蛇人刚想追上去,却被尾巴上插进石头的登山镐绊住了脚步。 这时,耶谢尔已经踩着黏连腐肉和胶状物的石台阶跑下祭坛,站在红褐色的土地上。 恶臭与土壤的清香汇聚一堂,几乎使嗅觉感官出现错乱,但他不管不顾,只知道低下脑袋四下寻找,一根接一根骨头倒映在他防毒面具的镜片上,沾满人体组织与黏液,像被放进锅里熬煮搅拌,分不出哪一根才属于他的图腾。 “巫师”的迫切有迹可循。如果被拆解的图腾的其中一半无法被重新搭建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灵魂与肉体的连接也将逐渐消失,他不能再掌控这具躯体,亦不能更换新的宿主,必死无疑。 平台之上,先知和调查员互相对视。 “你翻过那些日记和文献了吗?我们完全来对了地方。”她歆快地粲然一笑,“"血液病"的真正奥秘很快就能揭晓。” 外乡人站了起来,手里还紧攥着那把黑色的施法短剑,脖子上的伤口则早已愈合。 “我差点就要以为这是结局了。”他板着脸,但开了个玩笑。 “看起来你那边的情况更加险象环生。”先知打趣,“不用担心,我把你们带进来,就一定会负责把你们平安带回去。” 她将解毒剂放回腰包,又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张备用防毒面具,递给巴别尔。 “保持清醒比什么都重要。”外乡人松开捏住的鼻子,扣上面具,瞥了一眼跪在泥地上四处乱挖的探险者,然后把辫子塞回防护服里。 “女士先生们,最好等出去再叙旧,”向导托德忽然插话,他吐出蛇信子,仔细品尝空气里的气味,“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话音刚落,又一阵石头之间的摩擦声自下方传来,平台底部与水池相连的阀门自动关闭,将剩余的腐烂液体封存。 台阶被拉长,耶谢尔蹲在柔软潮湿的土地里,手上沾满了污泥,他挖出许多根腿骨,又在这些腿骨里寻找最新鲜的那根。 “咔吧”,他抓到了一根用力一握就断成两截的烂骨头,恼怒地把它甩到了旁边。忽然,余光里,他看见了某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冒牌的探险者停止了摸索,缓缓回过头来: 由于平台上升,祭坛与关闭的蓄水池之间形成了空腔,一个纯黑色的巨型椭球从腐烂、乳化的尸体堆形成的粘稠液体内浮出水面,被躺倒着放置在空腔之内。 耶谢尔不可置信地凝视那处阴影,翻过身来,跌坐在地。 三名探窟者这时走下了平台,注意到他的异状,也把目光投向了祭坛之底。 那颗凭空出现的黑色椭球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两头都与祭坛的台阶紧密相接,凭肉眼判断,完全无法塞进水池底下,更不用说被拽出来。 看到这颗球第一眼,仿佛有无数条带刺细胞的触须,从后方扎进了巴别尔的头皮,一股酸麻的刺痛沿着脊髓往上爬。 他恍然意识到,“诅咒”和幻觉还远远没有结束,除了先前怀疑的饮食下毒和曼陀罗药粉的影响,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从他在医学研究院看到“年轮”符纹照片的第一眼,就开始和他的自我纠缠,诱导他重返维也纳斯,一步一步踏入陷阱。 这种变化就像水滴渗透进海绵,微不可察,却逐渐积水成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所有声音都来自大脑之中,他甚至听到,黑色的椭球里发出了声音。 “喂养我……” 它低吟、呢喃,像一个稚嫩沙哑的童声,纯真中透露出邪性。 “饥饿……” “喂饱我……” 顿时,他又看见了那个丑陋的头颅巨大畸形的婴儿,它脖子上堆积的皮肤成了用于呼吸的鱼鳃,伸出肉翼、触角和长山羊角的血盆大口,嘴里挤满了人类眼球。它的触须代替短小的四肢戳穿了卵壳,贪婪地汲取脓水里的养分。四周都是散发恶臭的仪式祭品。 直到视野重新聚焦,那一系列幻视与幻听才溜出他的大脑。 “……掌握到的资料看,这已经是一座被使用过的废弃祭坛,那它到底孕育出了什么东西?这颗球吗?” “听着有点恶心……” 他面前,先知和向导正在远距离观察那颗黑色的圆球,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可以肯定的是,这座祭坛存在了至少一千多年,在拉铎王朝之前就已经被"讥命"打造了出来。” “"讥命"?”托德问。 “(这座)地下城镇的开凿者。”安德娜和巴别尔同时回答。 “不过,这些胶状尸体又是从哪来的?”先知沉思。 “塌陷坑在去年十一月前是座矿洞,”调查员说出了自己的推断,“矿洞曾沦为肉知论学派的抛尸坑,洞内堆积大量的尸体。多半是有人把尸体搬了下来,泡进池中。” “所以……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座祭坛和这颗球一直都在吸收藏尸坑里的尸体溶解流下的血水和腐烂的人体组织——就像一块海绵。”难怪施法询问“在此迷失之人的踪迹”时,血池给出的答案十分模棱两可。先知自顾自地点点头。 “呕……”蛇人感到更反胃了。洞窟探险和血腥猎奇,对他而言可是彻头彻尾的两回事。 “对了,我们当时走散以后,你去哪了?”她又问。 “我们搜遍了塌陷坑,也没见到你。”向导拍拍胸脯缓解了一下,补充道。 “我当时没有掉到洞底,而是掉在垂直洞窟上层的一个凸出平台上。我就在那儿遇到了这名自诩的探险者,他自称耶谢尔。” 巴别尔开始解释事件的来龙去脉。 “他反复提到自己的"教派",把我当成"教友",酒壶里却装满了曼陀罗药粉,那远比市面上贩售的品牌纯度高不少。拉铎人使用的是黏菌,而非这种粉末,一个"探险者"把致幻剂带入地下溶洞并威逼利诱他的同行者服用,我很难不认为他是想要加害于我,更何况他已经这么做了。” 他视线向下一瞥,一脚踩住了冒牌探险者手边的短匕首,顺势踢远。 “好啊,卡坎在上,原来就是你这小子一直在迫害我们的朋友?”托德用手斧拍了拍耶谢尔的脑袋。 探险者没有抬头看他,防毒面具愣愣地左右摇晃。 “别想抵赖咯,拜环教的巫师,你的巫术我一眼就能看透。”先知站在他面前,用短剑挑起麻布袋的袋口,往里窥探,“另一半"拜环教"的图腾在你的袋子里,对吧?你想诅咒谁?想夺走谁的皮囊?” “那是什么东西?”他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抬手往前指去。 安德娜眨了眨眼,疑惑地顺着对方的指向回头一看:“黑色的大球,的确很奇妙,我也这么觉得。” “不……”他用力咽了口唾沫,“不是那颗球!见鬼、你们看不见吗?它、它长了张人脸!” “看来他也产生了幻觉。”巴别尔推测,“一个长翅膀和鱼鳃的畸形胎儿,对吧?” “……”探险者刚要回答,却忽然噤了声。 在三人的注视下,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戴防毒面具的脑袋一直朝向黑色的椭球,目不转睛。 先知正盯着麻袋里的另外半个人骨图腾看,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图腾同样由枯叶、腿骨、头骨和石块组成,被麻绳绑得结结实实,但发挥不了作用;巫师的匕首不在他身边,远离了法阵和祭坛,他同样不能施展任何力量。都没什么问题。 至于那颗黑球,仔细观察,柔软的外壳是半透明的,能透出里面许多蠕动的红色线条,多半是血管。这似乎是一枚卵,一枚即将孵化的“受精卵”,然而据她所知,奥普拉不存在这样一种卵生生物,其卵呈现纯黑色,需要吸收腐肉和血液才能生长。 显然是枚宗教仪式产物,说不定会孵化出暗物质怪兽。她在自己的脑海里讲了个冷笑话。 ——等等。 安德娜顿时收束联想,找出了她始终忽略的那个细节:施法短剑上的石刻符纹还在一刻不停地散发光芒。 她原先认定,这是因为“巫师”耶谢尔是个蒙恩者,可如果实际上不是呢?或者,当蒙恩者与暗物质怪兽都处于探测范围内时,这颗小石子可无法对其做出区分。 联系到探险者刚才惊愕的神情,她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在地底逗留太久。 “噗呲”—— 腹部传来一股闷痛。 “这是……怎么回事?”蛇人看呆了。 两排整齐的破洞,从防护服的衣领排列到下衣摆,毫无征兆地印在安德娜的身上。下一秒,在其余三人的视角看,她忽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往上飘,然后悬空了。 先知在惊骇中缓缓回头,明显感觉到,有锋利物戳穿了自己的皮与肉,就像刀尖刺进案板上的生肉,鲜嫩多汁——难以形容的钻心疼痛随后袭来,可她叫不出声,热量顺着血液大量流淌而出,她紧攥住施法短剑不松手,却明显感到肌肉僵硬,身体不听使唤。 “往城里跑,快跑!”巴别尔迅速朝向导与耶谢尔呵斥,“是暗物质怪兽!” 两人猛地抽气,拔腿就跑。 结合离奇的现状,毫无疑问,先知被一头蛰伏在此的怪兽袭击并拖到了半空。她喷溅而出的血液沾在了怪兽的头颅上,使他得以看清它的一部分轮廓,不同于他们在雷杉林里碰上的那一头,这头怪兽的体型更加庞大,除了牙齿锋利以外,五官呈扁片式排列在圆脑袋上——它长着一张酷似人的脸。 根据伤口分布看,暗物质怪兽咬住了先知的侧腰,出血量巨大,加之中毒,无疑已成重伤。 已知腐蚀性血液对这些怪物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甚至有可能二次误伤伤员,而怪兽似乎没有追捕向城内逃亡的另外两人的打算。安德娜是个失恩者,不具备强大的恢复力,一个普通人,受这种伤,还中毒,轻易就会一命呜呼,情况非常不容乐观——没有选择了,他必须把怪物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使它松口,伤员才有救。 “咔嚓、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传来,进食仿佛进展到了下一阶段,怪物正在尝试咀嚼她的骨骼。 外乡人拔出自己的黑色短剑,千钧一发之际,碾碎了剑上身所有玻璃珠——“呼”!刹那间,双螺旋结构的火焰,与金色的蛇形雷电交融缠绕,同一时间从短剑的尖端蓄力迸发,犹如一枚炮弹,直击怪兽透明的头颅——“嘣”!发生了猛烈的爆炸。 片刻后,火团散去。 安德娜不见了。 而显然,玻璃珠中涵盖某种视觉增强的秘法,浓烟散去,除了一股难闻的烤焦的气味以外,怪兽光滑的黑色表皮毫发无损。 巴别尔头一次直视这般庞然大物的狰狞面貌,它有雄狮的鬃毛,褶皱的皮肤,鲨鱼似的牙齿,以及一张类人的脸皮。它四肢短小,正在地 面上扭动硕大的身体,到处寻找到嘴的猎物。 外乡人松了口气,先知多半抓住他争取到的机会逃走了。即便如此,她仍然凶多吉少,如今也只能相信,一个医生会正确评估并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即便他仍然对于她热成像的投影异于常人一事耿耿于怀。 他转身,迅速向拉铎的城镇跑去,暗物质怪兽摆动尾巴,张开血盆大口,像条鱼一样扭动,紧追其后。 凌晨两点不到,天上的星宿闪烁,如往常一样接二连三地消沉。西北矿区,塌陷坑入口往北方约五十米处,皲裂的土地里插着一把银白色的施法短剑。 某一时刻,剑裸露的圆环闪动两下,“卟”,从中滋生出了一团乌云似的烟雾,不往上飘,反而往下沉,笼罩住了平地,紧接着,“咚”的一声,大片的鲜血从云雾内扩散出来。 先知安德娜匍匐在地,手指痛苦地蜷曲,不断抠挖干裂的土地。 她手上还攥着自己那把短剑,另一把用作瞬移秘法锚点的短剑则扎在土里。两排狰狞的巨大创口穿透了她的防护服与内侧的衬衣,从右锁骨下方延伸到盆骨左上方,伤口极深,腹部黄色的脂肪外翻,怪兽有毒的唾液正往她体内猛钻。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皮肤下层的软组织已经开始溃烂发黑。 她大口地捯气,却呼吸困难,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翻了个面,僵硬的左手从腰包里掏出了一瓶解毒剂。另一只手实在无法抬起,她干脆直接摸起一块石头,砸碎了瓶子,使药剂整瓶泼洒在自己的身体上。 不幸中的万幸,这瓶解毒剂根据毒森林内部样本研制而出,效果明显优于寻常成分。先知瘫在地上喘了口气,再次伸出左手,向自己的右肩上打了一针镇定剂,结束了使人烦躁的剧烈疼痛,随后,她又颤颤巍巍地从腰包里取出一根空注射器,吸取了几毫升源源不断渗出伤口的毒液与血。 做完这一切,她彻底耗尽了精力,扯开防护服的领口,把自己平摊在寒冷的硬土地之上,一动也不想动。冷汗几乎浸透了她白色的衬衣,寒风呼啸而过,她开始因药物反应而发热,体温迅速下降。 恍惚中,黯淡冷冽的星光变为了一盏环光灯,从她沉重的眼皮夹缝中间亮起。一个人影来到她面前,俯下身,探查鼻息。 “发现伤员!担架!” 周围响起一阵嘈杂,逐渐变得灯火通明。驻扎骑士团的部队赶来,她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抬回营地接受治疗。 待命多时的军医蹲坐在先知身边,找来纱布,往深入的伤口里塞,试图止血,但很快他便发现,出血点过多,无法有效制止血液流失。 医生转过头,向也蹲在伤患旁边的骑士队长汇报情况:“等不及去跟陛下汇合了,梅拉队长,她流血太多,我们得就地缝合包……” 话刚说到一半,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伤员自己撑起身体,向队长梅拉扑了过来,她用还没麻痹掉的那只手,握住一根针管,直往她怀里塞。 骑士队长感到困惑,她赶忙搀扶住先知,把针管拿在手里,里面装着几毫升发黑的血液。 “怪兽的新鲜毒液,收好。”她听到她低声说,“这是宝贵的、研究素材……” 话音刚落,先知头一沉,靠在梅拉的肩膀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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