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开枝散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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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个世纪时间里,克拉法琳宫的前宫与正殿均被挪用作为办公场所,供王廷及下属各厅的政务人员使用。
相较于工位集中的北城区,伊芙琳夏宫远离狄露威姆中心市区,坐落于僻静的北郊,紧邻护城河河道入水口。经能工巧匠设计,一座庞大的玻璃罩温室花棚内置其中,由宫廷园艺师精心打理,植被繁茂,湿度与温度宜人。
新历九九二年,八月二十日,秋日高远的晴空之下,线型的白云多而疏散,从统治者巨大雕塑扬起的下颌线条上缓慢飘过。
象征联邦的旗帜在桅杆顶端飘荡,旗面长约十六英尺,宽七英尺,尾端呈现流线型,布拉泽联邦与王国的徽记前后排列在旗面之上。
伊芙琳宫的主要议事厅为阿斯波拉厅,又称渡难厅(Aspera),建在花园后方,与温室上下相通,作为听议政院庭审的主会场使用。夏季打开阀门,南风一吹,经过过滤,空气便变得清新而温度适宜,好似一个天然的空调;冬季则关闭阀门,植被用于协助调节室内湿度。
大厅高耸的石制拱顶下,会议室呈现出阶梯状的下沉式构造,大理石圆桌作为中心落点,专供以王廷与听议政院进行意见交换的圆桌会议召开使用,工作日开庭时,仅作为两党分界之河——
以桌前正位作为划分点,左侧最下排长桌桌面上搁置着一块醒目的铜制镀金镂空名牌:革神派(Anti-TrinitasParty),右侧则为保守派(ReligionConservativeParty)。
会议正在开庭,众议员,各城执政官齐聚一堂。
其中,在近半个世纪里,正位最高处那把经铜鎏金装饰的高背椅,始终属于听议政院前后两任议长扎法·科廷(ZafarKoteen)。这个留着山羊一样白胡子的老头动了两下浓密的眉毛,放下钢笔,举起法槌轻敲。
“针对《公共场所秘法管制法》的研判到此为止。”
声音洪亮,藉由议事厅的聚声效果,几乎听不出苍老。
“下一条:布拉泽是否要将马车撞伤行人致死列入刑罚?”
法槌再响。
隶属于审判庭的议员率先起身,罗列出其小组统计的近三年马车致伤致死案件总览,案件处理过程中,出现了诸多有关量刑规范不清的潜在问题,对律法程序的执行十分不利。
议员落座后,商界代表站起身,借机提倡应立法支持意外险制度,并向会场展示与财务厅合作编撰的“意外人身伤害保险修订草案”,其中将马车撞伤行人致死列入保险。
紧接着,革神派议员提出反对意见,意外保险挽救财产,而无法挽救生命,应优先完善医疗救助相关体系的修订,避免意外发生后耽搁治病救人,才是重中之重。
骑士团的文官对此予以支持。
……
争辩迂回之际,助理将侧门打开一条缝,悄声走到科廷议长身侧,顺道将一杯红茶呈上审判台。
“国王的马车到了。”退下前,助理耳语道。
“咔”一声,话音刚落,会议室的正门向两侧敞开,震动在茶水上引起波纹。
迪斯特什王卷着一阵风疾步而来,侍官长随行身侧。
伴随着掌权者的莅临,席上列位的各地执政官以及议员,停止了台面上的交锋与桌后的低声私语,将全部目光都投向他。
上位者头戴王冠,身披金色盔甲,蓝绒布缝金线的披风与携带绿宝石搭扣的绶带相连,斜挎肩侧,浑身繁复的饰品叮当作响。
他目不斜视,横穿过议事厅会场底部,在两派人的注视下登上台阶。侍官长紧跟其后,为他拉开议长席位右手侧后方的椅子,那是独属于王廷旁听的席位。
国王落座,而后发言:
“诸卿议事如常。”
会议场高筑的下沉阶梯式圆环犹如一个扩声器,使声音得以从顶部往下,传递到场内每一个角落。
两派辩证的声音重新覆盖过翻纸书写声。
……
“斯卡兰多大剧院,前身是欧丹公学(OdemPublicSchool),狄露威姆的地标之一,其名义上的负责人失踪数月,下落至今仍未查清。”
说到这里,人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列席的执法厅执掌官与狄露威姆执政官身上。
“听议政院已与筑建厅核实,剧院整体设施老化严重,任何加固和修缮工作都无法再起到应有作用,重建刻不容缓。”筑建厅的副官补充道,她坐在革神派第一排。
“拆除重建一个那种规模的剧院是项大工程,它不像西南监狱,资金需求量更高,我们最好公开招标。”狄城执政官指出。他坐在革神派第三排。
“我提议由我厅拟出一份文件来,”财务厅的副官抬起手,“面向全国企业公开招标。”
“可否容我推荐,蒙斯城的冰山会馆。”声音来自高处。
旁听的国王忽然抬手发言,厅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其旗下资产诸多,资金运转良好,是重建工程合作的好选择。”
极具主观色彩的提案,指向性鲜明,却由当权者政府提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但迟迟没人站出来予以立场递进。
“反对。”
两分钟后,财务厅的执掌官抬起胳膊,她坐在保守派第三排。
“去年的游行事件中,王廷放任冰山会馆的卡拉米蒂勾结先兆教会这样的邪教组织,插足布拉泽内政,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直白坦言再次引得厅下一片哗然。
“反对。”筑建厅执掌官打断,他坐在革神派第一排,“税务法草案事件后,我们与财务厅率先注意到斯卡兰多大剧院的安全隐患问题,在对建筑结构进行基础评估与暂时加固时,卡拉米蒂的慈善会承包了全部费用。从这一角度看,她的确担得起这项工程。”
“同意。”革神派有人附和,“方才提的"勾结先兆教会"实为谬误,冰山会馆仅仅是起到执行作用,扫除旧贵族成功、重创邪教势力都证明了她的忠诚,这点并无问题。”
“即便她为扫清伊坦格雷特的余党做出过贡献,冰山会馆以倒卖麻醉剂起家,至今仍是个灰色组织,曾在蒙斯与奎尔城制造多起暴力冲突事件。毫无信誉,不可重用。”执法厅的执掌官指出,她坐在保守派第二排。
“异议。”又有
人提出,“按法规,应听取负责人斯卡兰多的意见,当务之急,是该找到他本人。”
“这是执法厅应尽的职责,不与立法相关。”
“我们不能因为他耽搁更重要的事情。像刚才说的,大剧院是狄露威姆的门面,而狄露威姆是布拉泽王国、是王廷的门面,急需修缮与立法保护。”
……
沙漏漏完,议辩时间结束,议长敲击法槌。
“综合研判,举荐一个财力足够支撑建立慈善基金的积极纳税企业,包揽斯卡兰多大剧院的重建工程,此事并无任何有违法理之处。”他的眉头皱成一团,又舒展,“但冰山会馆仍需按照规定流程,与其他企业共同参与公开竞标,竞标成功者得工程。”
法槌轻敲。
“审理通过,移交王廷做进一步执行。下一条。”
……
太阳转到旗杆顶上时,伊芙琳宫的天文钟敲响,守卫准时推开议事厅的前后门,进入休庭。
“我来迟一个多小时,有事耽搁,”人影穿梭之间,国王仍端坐在他的位置上,面向议长席位的椅背说道,“此前的议程进展如何?”
“您提议的"新式武器管制法系列法案"均已经投票通过,"私藏、私铸、私贩热兵器罪"拟将在明年年初列入刑罚。”议长科廷边整理桌面边答,没有回头看他。
“今年才过八月,何不将入刑时间提前?”
“诸多细节等待修订调整。”
“尚可先颁布再行修缮。”
“修缮后,新内容生效将有所延迟。”他将纸张书本戳齐,“这并非重点,时间有限,烦请您私下再提。”
“我知悉,科廷,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心系布拉泽,绝无私心。”国王起身,衣袍垂落,“可初心是好,不代表就能得到好的结果。席上列位的都是公开投票选举出的佼佼者,民众中的纳税楷模,有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后继者,这同时也是你们的软肋。”
迪斯特什伸出手,手甲轻放在议长厚实的流苏肩章上。
“我们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不是手持剑盾与燧发枪的反动派,远比那要险峻得多。”他略微俯身,压低了声音,长发蹭在年老的人类耳侧,“骑士团会负责排遣外患,但听议政院仍持有执法厅的最高负责权,我希望你能替诸位考虑清楚这一点。”
说完,他在科廷肩上用力扶了一下,直起身,旋身离去。丝毫没注意老者脸上的愁容。
今日天气很好,听议政院的午餐被安排在夏宫露天的别院进行,进餐结束时,下午一点已过半。
科廷议长在盥洗室水洗他胡须花白的下巴,窗外是温室里繁盛的绿色植被。
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摊开了擦脸,回想到方才议事厅内的对话,又将手帕攥进拳头里。
“任谁都看得出……迪斯特什想要培养蒙斯的冰山会馆……一个做黑诊所起家、从事非法产业的家族帮派。”
无异于引狼入室。
议长两手撑住洗手台,神色稍显凝重。
收益与付出显着的不成正比,他对国王的举措深感担忧。身为联邦之主,迪斯特什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权力与市场一边倒带来的后果。
身居高位,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凝视,这种手段毫不光彩,一旦“秘密”被泄露,“交易”被二次捏造,热兵器的“专属”供应渠道必将引发混乱,乃至撼动政权的统治力。失去民心,对于一个联邦而言就意味着失去一切。
“私以为还不至于这样严重,也许陛下只是为了避嫌。”助理劝解道,“财务厅属实经各种重建项目捞了太多好处,而他们的执掌官尤其跟蒙斯的执政官不对付。”
“主次颠倒。”科廷不留情面地评价,“他去年越过听议政院罢免执法厅前任执掌官和所有四个副官,已经引得各地议员颇有微词。”
“陛下一向如此。他的治国理念,并不与我们这些生在新历年的人相同。”
“也常常将我们这些短寿之人眼里的重点略过。”议长想起来助理对内幕毫不知情,语气便立即缓和了些。
他叹了口气,将已被掌心热风烘干的手帕放回助理手上。
下午两点,天文钟再度敲响,午休时间结束。议员们陆续返回议事厅,议长科廷最后回席,他戴上单片镜,翻开席位上的法典。
正思索着,他忽然抬起头,往侧后方瞥了一眼,座位是空的。
“陛下不打算继续旁听?”他问,“他总会坐到议事厅下班时间。”
“方才被礼官们请走了,为着筹备庆功宴与舞会的事宜。”助理回答,“北征的莱昂帕德·费加罗将军(GeneralLeopardFigaro)已于昨日凯旋。”
老者微微颔首,助理又补充:“阁下,休庭期间,一名从莎蒂德来的商人进了夏宫的温室,说是……受同行之邀前来旁听这次会议。”
“莎蒂德商人?”科廷扬起一侧白眉毛,脸上的褶皱被来回抻拉,“莎蒂德那种气候恶劣的地方,如今还有人行商?什么地方来的?”
助理低头查看自己的记事本,复述道:“宪兵岛,贸易组织捕鲸会。”
议长收起诧异的神色。他对这个名头有些印象,并不是什么好印象。
“捕鲸会是国王特批的商贸集团,曾与王廷有长期合作生意,签订过多笔大订单。您看,是否有必要请他们入席?”助理双手背后,前倾身体请示道。
“哼!”
科廷扭过头去,不再掩饰脸上的嫌恶,轻蔑地摆了摆手,肩章上的流苏跟着晃动。
“一群劣迹斑斑乌合之众。王廷早就托付听议政院,解除了跟他们的合作关系,劝坎贝尔的使者趁早回他宪兵岛的老窝里去别再出来。污染阳面(顶沼)的空气!”
助理很快走出侧门去,委婉遣退了等候多时的莎蒂德商人。
有惊无险,议长翻开法典批注,厅堂沉重的大门闭合,会议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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