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主持人

“就像是要登台演出一样......真的没问题吗？”任梦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露难色。 秘书帮她张罗着换了身打扮，她还是头一回穿这么长的裙子，无法判断这行头究竟适不适合自己，露着整条胳膊令她很不习惯。 “不要去管外貌，我会帮你做调整的，把你需要介绍的东西讲好就行。” “这些玩家都是优质灵魂的拥有者，换句话说就是潜在的客户，只要他们遵守你的游戏规则，就会有灵魂进账。” 秘书打量任梦蕊一阵，绕到她身后，从空气中拽出一条项链，“加上这个。” “那不是死亡女巫的碎片吗？” “我觉得它的能量和你很匹配，总比素颜出场好，相信我的品味吧。行了，看着不错。”秘书绕着她转了一圈，“现在复习一下要点。” “嗯。” “我是说你自己讲一遍要点。” “哦，我想想......”任梦蕊沿着圆形大厅的过道踱步，埋头沉思，“他们的身份，游戏规则，还有将来的收益。” “千万别忘了告诉他们，离开了公司，他们在游戏中的收获便毫无价值。”秘书的眼神放空片刻，“时候差不多了，主世界和镜像世界的玩家们基本已经入睡，我会把他们的精神拉进大厅。” “等你给我信号，我就把他们送到德赛的世界去。” 秘书后退半步，“别忘了你设计好的游戏流程。” 话音刚落，她凭空消失了，留下任梦蕊面对临时的镜子忐忑不安。 任梦蕊从没上过台，更别说要一次面对那么多人——毕业典礼那次不算。 想到秘书随时都可能带来玩家们，她紧张得原地兜圈子。思来想去，任梦蕊觉得是时候给自己定个调子了。 她站到镜子前面盯着自己，清了清嗓子。 “我现在是总裁，他们是玩家，是灵魂的载体。”任梦蕊凝视着镜子里的年轻女子，眼神逐渐深沉，“他们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处境，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主持好我的游戏，其他一概不管。” 这招总是很有用。 她环顾大厅，在脑海中推演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希望玩家们不要浪费她好不容易想到的游戏设计，任梦蕊还是很喜欢这场游戏的规则的——虽然不知实际有多少能按她设计的走。 如果有人不认真对待她的心血，她肯定会发飙。 在大厅集合是不错，不过这里太亮了，没有她想要的氛围。 念头一出，灵魂汇聚的光团瞬间熄灭，黑暗吞噬了一切。 任梦蕊让镜子消失，她闭上双眼，希望能感觉到自己兴奋时那种脸颊微烫，四肢发冷。然而精神体没有这些要素，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思维因即将登台而狂跳不止。 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期待接下来的一切。 ...... “各位，欢迎来到我的游戏！” 墨非攻眯起眼睛，尝试看清说话人的样子。覆盖在周围的阴影逐渐褪去，悬浮在高处的人物展露出真容。 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人身上的长裙，黑色的轻纱层层叠叠如瀑布垂落，勾勒出身体曲线的同时又遮住了那女子的双脚。有形的黑暗在女人外露的双臂、颈肩和面庞上游走，偶尔闪烁着点点亮光，好像生长着发亮的鳞片。 他细看一阵才分辨出那原来是一条华丽的长头纱，其上点缀着无数黑亮的宝石，随着女子的活动闪闪发光，好似把星空穿在了身上。 这种效果不是视觉特效或者投影可以做到的，不用上超自然力量的话，就没法解释他今晚经历的一切了。 这人究竟是什么？更高位的存在？外星人放在星球上的代表？ 为什么偏偏要绑架他？ 四下一片寂静，漂浮在空中的修长女子漂浮着环顾四周，身上服饰轻轻飘动。她好似在寻找什么，最后显然失望了。 “都这么安静？被选中的幸运儿们，你们没有什么感想吗？”女人拍拍手，“身为一位合格的指导者，我不会把一无所知的玩家放进游戏，你们可以讲话的。” 墨非攻朝身旁探出手，那看不见的墙壁还在阻挡他的行动。他不会当出头鸟，他还得观察一阵再做决定。 最好有人因为出言不逊横遭厄运，判断这件事的性质之余还能替他试个错。 “这是什么真人秀吗？”在墨非攻左边的女孩夸张地抬高手臂提问，她染了一头颜色艳丽的红发，还烫着大大的波浪卷。“不过我不觉得威亚能让人飞得这么流畅，以及，我还没有接到任何真人秀的档期邀请。” 从面相看来，这女孩绝对没成年。 ......等等，这里有多少个小孩？ 墨非攻迅速审视其他十一个参与者，随即发现算上自己，这里一共就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人的，还都是男性。 “某种意义上是的。不过这里并没有什么摄制组和后台道具，你们都是被我选中的玩家，有幸参与我——” 远处有个女声插进来，“就是那种要在剧本里完成任务获得积分，然后兑换各种奇异物品的无限游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发声的人身上，那是个戴着方框眼镜的女孩。她穿着长袖运动装，平刘海底下有一对傲慢的眼睛，仿佛对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 此言一出，空中的女人似乎被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她忽然发出一阵轻笑，“不错，看来你们当中有人熟悉这种主题呢。那我就不用多做解释了吧？还有人不明白规则吗？” “类似的小说网络上到处都是，谁都该懂吧？”傲慢女孩扶正眼镜。 “我不懂。”成年男性之一抬起手，这家伙留着艺术家的长头发，语气平淡，“我很久没上网了。” 空中的女人在胸前交叠十指。 “简单来讲，我选中你们作为玩家，我会把你们放到不同的世界去冒险，如果你们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一些......积分。” “你们可以用它兑换各种各样的奇异物品甚至能力，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 那种无限流小说墨非攻也看过不少，但与经典桥段不同的是，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小孩——比墨非攻想象都还要冷静。 不管是出于恐惧还是警惕，又或者完全没有跟上状况，没有人大喊大叫或是哭泣怒骂。 其中有些人格外引起他注意，那个神情冷淡的眼镜女摆出若有所思的姿态，另一个高个子男孩正尝试离开隐形的圆柱体，还有个人听完规则甚至露出兴奋的神情，这些人都在尝试夺回主动权。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质量人群？ 一旦理智的人与人展开交涉，情况要么变得极其简单，要么变得极其复杂，墨非攻觉得现在就是后面这种情况。 “为什么挑选了我们？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做啊。”斜对面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像上课答题一样举起手 “你现在知道了，不是吗？”空中的女人巧妙回避了这个问题。 “我不想玩什么愿望成真游戏，我能不能退出？我保证不会泄露任何事情，我立字据！” 四下温度骤降，令墨非攻为之一颤。其他人肯定也感觉到了，尤其是身处风暴中心的男学生。 空中的女人缓缓飘向他，每靠近一点，寒气就加重一分，男学生的眉毛上结起薄薄的霜，嘴边开始呼出白雾。 他抱紧双臂不断后退，直到撞在了看不见的墙壁上。 女人凑到他身前，静静地说。 “不可以哦。” “对不起对不起！” 男学生不停道歉，气温恢复，他发着抖用力往手上哈气。 是个笑面虎啊。墨非攻搓着双手，心中大概有了定论，觉得自己也是时候该问问题了。 他被迫来到这里的过程，外加这个空间以及空中的那个女人，都证明事情已经超出常理——除非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梦。 不知道他会在这件事上牵扯多深，得开始争取主动，顺便展现一下自己，挣点好感。只要注意别踩雷...... “请问，在游戏里失败了会怎么样？会死吗？”他用上了敬语。 “不会的，游戏失败并不会夺走你们的生命。你们的目标仅仅是完成尽可能多的任务，得到更多的积分，然后使用积分实现你们的愿望。” 如果不是刚才的气温骤降，墨非攻都要怀疑自己当上人生主角了。 这的确很像真人秀。 “那你又是谁呢，主神吗？” “你们可以称呼我主持人。”女人说，“我是你们游戏的主持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