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一个人时

午后三点多，在一栋老式住宅楼里，少年坐在茶几前用一支黑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另一旁的白裙少女则聚精会神地看着。 “笔画顺序什么的先不用管，你只要记住这些字的形状、或者说它们的样子就可以，重点还是先记它们的对应拼音。”童源将写得满满的笔记本递过去，也不知道她记住多少。 如果换作正常人第一次学习，能听个两三成就已经很不错。他之前给别人家小孩上家教时，同一个问题讲了三遍那人还是记不住、依然会错，气得他差点儿把笔给折了。 但如果是白月的话，应该看个两三天就行了吧，要是能经常练练，学起来也是挺快的。 “你可以试试在手机的键盘上用拼音给我打字，打什么都可以，就是当练习。当然，如果要联系我的话，还是直接发语音吧。” 童源给自己的账号上备注为“小白狐”的好友发去一条信息：小白狐你好。 对话框弹出，白月拿着手机摆弄许久，童源这才收到回复：白月。 他感觉白月已经出师了。 “对了，有个东西拿给你。”童源走向自己的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本红色的新华字典。 学汉字怎么能没有它！ “用这个字典，你可以根据汉字的第一个拼音来查找对应的写法和全拼音，都是一一对照的。你也可以边查字典边用手机键盘打字，这样会学得很快。”童源简略地讲了下字典的使用方法。他那边还有本砖头重的现代汉语词典，但应该没有拿出来的必要。 “好的。”白月接过字典，立即按照他讲的方法翻找起来。童源本想再教她一下，但没想到她很快就熟悉了字典的使用，已经慢慢地在朝对话框里面打字。 真是个小天才！他忍不住伸手在白月头上揉了揉。 细又软的头发摸起来手感真好，简直就像在挼狐狸尾巴。 “你又把我当成小狐狸了，对吧。”白月皱着眉头说道。 “没有啊，我是觉得你太聪明了，摸摸头奖励一下。”他的手还在继续摸。 “当我是傻瓜嘛，”白月头一扭把他的手甩开，“你这动作分明就是逗小动物的动作。”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小动物。” “你以前就是这么摸我的。” 童源闻言心里暗道声糟糕，摸着摸习惯了。 看着白月冷哼一声头扭向一侧，他笑了笑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跟小白狐一样可爱。” “真的吗？” “真的。” “那童源哥哥你也这样子摸别的小动物吗？” “从来没有过，它们都没我以前养的那只小白狐可爱。”童源心里继续笑着，白月还挺有意思的，不愉快的事转头就忘。刚才还别着头一脸不高兴，现在一口一个“童源哥哥”又叫了起来。 “那如果小白狐还在，你还会养着她吗？”白月声音小小地说。 “我这不是正养着嘛。”他笑着看向白月瞪过来的眼神，那种毫无威慑力的模样基本等同于撒娇。 童源有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遇到好奇事物就想去摸一下、逗一下。像白月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孩子，他就喜欢跟她开个小玩笑，然后再慢慢把她哄开心。 有点贱兮兮的，他心想。 时间很快便来到傍晚，童源想让她顺便吃个晚饭，但白月来之前跟陈阿姨打过招呼，晚饭前会回来，因此他也不强留，帮她收拾好东西送到了马路边。 “记得回去接着学。” 童源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但是白月毫不在意，“嗯，我会的。” 她挥挥手，沿着夕阳的方向消失在路上。 看到远处逐渐没了人影，童源便转身回去准备吃晚饭。 推开大门，屋内光线已有些昏暗，打开餐厅和客厅的灯，明亮的一片光下静悄悄，显得些许落寞。回想起几十分钟前白月还跟自己在客厅沙发上嬉笑聊天，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心中空荡荡的。 闲时立黄昏，笑问粥可温…… 虽然有些惆怅，但其实还好。反正过几天白月还会再来找他的，要是她不来的话，童源还可以反着找过去。 插上电饭锅热一热中午剩下的饭，童源把炒肉放进微波炉里转一下，鱼汤再回锅烧会儿。如果不是白月来的话，他这午饭和晚饭吃不了这么丰盛，一般情况下煮点粥喝就行。 他这边正在厨房忙活着，忽然感到窗外一阵潮气袭来。 童源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发觉天上的乌云浓重得如同一整块墨。天地一片昏暗，温热的空气湿润润的，带着很强的水意。这时他望向远处的路口，心里有些担忧。 要下雨了，她到家了吗？ 童源想出去看看，不过随后就想到自己才给了白月手机，现在应该可以跟她联系一下。 他打开账号的好友，点击语音输入说道：快下雨了，你到家了吗？ 消息发出后，他就听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童源扭头朝窗户外看去，发现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从漆黑的天空砸落下来，打得楼底下的小树苗都摇摇晃晃。 他愣了愣，随即将手机揣进兜里，立马走到玄关拿伞穿鞋。 这时裤兜里传来一声下震动，童源掏出手机看了眼，是白月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他立刻点开： “嘿嘿~刚好到家。” 听到这后，童源松了口气。脱掉鞋子走进各个房间将窗户关好，然后回到厨房装饭装菜。 餐桌上他打开手机的天气预报，上面显示大雨从今天夜里开始下，可能要一直下到后天凌晨才结束。 哪边的台风刮过来了？ 他没怎么注意最近的气候，不过夏天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稀奇，只是明天后天可能哪儿要被淹了…… 听着外面的雨哗啦啦地倒下来，童源悠哉地喝着剩下的鱼汤。下雨天气呆在家里最舒服了，这应该是自古刻进人类DNA里面的愉悦感，就像是雨天躲在山洞里睡觉的动物。 他这边正慢悠悠地吃着晚饭，结果忽然电话铃声响起，童源心中一惊，难道是白月给他打电话了？她怎么知道的电话号码？ 迅速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他妈打来的。 “喂，妈，怎么了？” “我们这边下大雨了你知道吗?”手机那头传来她的声音。 “我知道啊，我这里也下了，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好吧。”他的父母住在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童源之前都跟父母住一起，但毕业后他可能的工作地点都位于城北的一片区域，离父母的房子很远，所以他事先来这边租了一间旧宅住下。 “哦。你现在在家里吧。” “嗯，在家里。”童源回答。 “门窗都关了吗？” “都关好了。” “行。就这事，其他没什么。晚上记得早点睡觉，别熬夜。” “好，好的。”童源也习惯了她的唠叨，做父母的总是会担心在外的孩子，即便他们就住在同一个城市，“……行，那我挂了。” 接完电话，他继续磨蹭地吃着晚饭，然后收拾去洗澡。 回到卧室时，外面的雨已经从劈里啪啦的瓢泼大雨转为淅淅沥沥的中雨，但这样的降水量可能要持续一夜，童源只希望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别在水面上飘着——虽然这根本不可能。 他在房间里看了一个多小时的动漫，直到在雨声的催眠下产生了一丝困意，于是关了电脑躺到床上继续看手机。 这时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白月发的？ 他从靠枕上弹起，点开语音将手机靠在耳旁。 “童源哥哥，晚安~”仿佛是白月在他耳边低语。 童源笑了笑，也回她一句语音消息： “你也晚安，小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