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小小指甲剪

阳光挥洒窗外，映射一片白色灿烈的刺眼景象。 忽然光线黯淡下来，画面沉浸在淡淡的阴影中，仿佛昼夜交替的瞬间。料想是哪片淘气的云朵挡在太阳面前，给这燥热的大地投下短暂的清凉。 童源走去调低空调的风速，回到沙发上自顾自地剪起手指甲。身旁的白月仍在以怨妇般的眼神打量他，而他笑笑不说话。 沉默的氛围在空调风声停歇后达到极致，寂静如画的午后，白月只听见剪指甲的清脆响声，就像在听她的心跳。 “喂……” 一声悠悠的呼喊打破了无言的潭水，童源像心中有所预料，转过头笑着问道，“怎么啦？” “我帮你剪。”从靠枕后面伸出她的小小手，白月向他讨要那枚银色的指甲剪，实际上是在讨要一个机会。 “好，给你来吧。”坐到白月身旁，童源递过去指甲剪和他的右手。 握起他修长的手指，白月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手真的很好看。 虽然自己白皙的手掌也不差，但他皮肤淡黄带着微微的肉粉色，指骨枯瘦如枝，自然垂下形似短弯刀，有一种别样的瘦削美感。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瘦。”白月不禁疑问道。其实她的手也不胖，只是比童源短了点，相比之下看着就像是胖了。 “可能遗传我爸的。” 童源知道，关于一个人体质外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问题都可以用遗传和基因来解释。 “但你的力气那么大……”想到他枯木刀形状的手却有着自己无法比拟的力量，白月感觉那如同是真的刀剑。 “是你力气太小了。”看着她呆萌的样子，童源忍俊不禁地回答。 白月擎住童源的大拇指，将其拉到自己面前的位置：“你力气大，所以不要乱动哦，不然会不小心剪到你手指头的。” 将指甲剪的刀口靠在童源的指甲上，她颤抖着手指费力按下，却迟迟按不到底。 “你没用力吧？” “我怕剪到你的肉，有没有剪到？” 童源已经感到白月手心的汗，她怎么比自己还紧张。 “当然没有，你放心。” “嗯嗯。”有了他的确认，白月继续用下力气，将刀口贴合指甲上下。 随着两只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捏合，白月微微闭起一只眼睛，直到清脆的响声从银色位置传出，她睁开眼，看到童源手指甲残缺的一块，以及沙发垫上的一枚灰色月牙。 拾起指甲扔到垃圾桶，童源对面前的白月说：“别紧张，剪到肉我会告诉你的。” “好，如果弄疼你了一定要告诉我。”她小心地修剪起指甲前剩下的锐利边缘。 在看童源使用指甲剪时，她觉得这个应该很简单，跟用筷子差不多。但自己操作的时候却感觉到有不小的困难。 一来是第一次操作，难免会有些紧张，因为她怕不小心弄伤童源的手指；二来由于紧张，手心手肚子出汗，导致指甲剪很难握住；三来她手劲也小、指甲又硬，剪口会按不下去。多种因素叠加在一起，白月觉得这比用筷子难得多了。 童源看她紧张得发抖，心里纳闷道：怎么给你剪指甲紧张害怕的是你，给我剪指甲紧张害怕的还是你？被你剪一刀疼得不应该是我吗？ “行了，差不多了，不用剪得太仔细。”他注意到白月不断地朝自己大拇指指甲边缘的突起位置死磕，但剪子又对不准，于是想让她放弃，剪个大概就行。 “不行！” 可白月不这样想，童源给自己做成什么样，那她也要一样的做好，这是态度问题！ “好的，那你慢慢来，别着急。” 童源侧着靠在沙发上，盯着白月一幅仔细认真的模样静静发呆。如水的时间就这样悄然在指尖流逝，阳光像老房子里的白炽灯一样闪闪变暗，随之下去的还有闷热沉重的暑气。 时间越安静，童源的心越宁静。他听到墙上时钟的滴答声，但它却掩盖在窗外的鸟鸣蝉咏之下；而蝉鸟的叫声进了耳朵，又隔绝于脑海外，因为视线内仅有白月手中银色光芒的“咔嚓”声响，那是一整个下午的耐心和专注。 学着童源的样子，白月最后轻轻吹了吹他的小拇指指尖，一一仔细检查过他右手的手指头，审视她半天功夫的杰作：“好啦！剪得干干净净！” 她抬头看向童源，眼睛里闪亮亮的一片，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狗寻求表扬。 “很厉害！”童源摸了摸右手的指甲尖，一点儿也没有毛刺扎手的感觉，毕竟是白月用心的结果，“果然慢工出细活。” 白月叉着腰嘿嘿地笑，随后他听到童源波澜不惊的话语：“能不能帮我把脚指甲也剪一下？” 啊？ 好像有根银白色的闪电从她的脑子里掠过，一下子擦除她此刻的思维，白月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童源看她傻傻地愣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便低着头去找她的眼睛：“哎，不愿意吗？不愿意也没事，我其实开玩笑的。” “我给你剪。” 白月抬起头，野猫似的眼神凶凶地望向他。 “没事的，不用剪了。” 童源看到她神色不对，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便说了些气话，但白月是认真的：“我说了要给你剪。” 她推开童源的手，趁他不注意低下身子去扒拉他脚上的拖鞋，结果发现童源的脚指甲之前已经剪过了。 注意到白月抬眼的不善目光，童源挠头笑着解释：“都说不用了嘛。”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月把指甲剪塞回他手里，撅着嘴想了片刻，然后说道：“你骗我，罚你以后都要帮我剪指甲，全都让你来。” “好的好的，都让我来，”童源坐到她身边搂着她腰笑道，“我刚刚突然想起来家里没纸了，要不要陪我去超市买点，你可以去买零食。” “零食！”本来白月还有点生气、想撇开他撩骚的手，但一听到零食脑袋里就想着要买点什么吃。 “什么时候去？” “现在。”童源关掉空调，但没有着急穿鞋出门，“过来洗个手。” 走到水池边，童源拿肥皂让她洗洗手，把洗好甩干的指甲剪放到阳台晒一晒，然后带她出了门。 窗户上，银色的指甲剪焕然一新，仍闪烁属于它的光辉。